斯德哥尔摩晚上十点钟的夕阳
作者: 盛可以
我们四个作家是六月底去的北欧,旨在和当地作家交流。第一站赫尔辛基。据说芬兰的自杀率是世界之首,因为气候缘故。但对于过客来说,短暂地体验都是新奇的。在酒吧小酌威士忌消磨时间,夜深时太阳还是很精神,回酒店继续喝,玩了一阵真话大冒险游戏,外面仍然霞光满天。我们不得不舍弃夜晚的阳光明媚,各自回房,拉黑窗帘强迫入睡。
在赫尔辛基印象深刻的是岩石教堂,以及芬兰现代主义画家海伦·谢尔贝克的画展,都是不期然而遇的惊喜。艺评家说,“想象一下,弗里达·卡罗的写实作品从爱德华·蒙克的眼睛里投射出来,你就会开始明白这些作品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谢尔贝克的画,立刻被卷进了一个莫名的漩涡,而且激起了一股绘画的冲动。谢尔贝克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普鲁斯特、兰波,这些作家的文学作品描述人物潜意识和非理性部分,影响了她向内刻划的绘画风格。我买了她的画册回去研究。
在以“芬兰音乐之父”西贝柳斯命名的公园,我们看到了那个颇有争议的像管风琴似的纪念碑。很遗憾没有听一场西贝柳斯的作品音乐会,也没去西贝柳斯的故乡——距离赫尔辛基仅98公里的海门林那。
我们坐夜船到斯德哥尔摩。上了船就像到了一个岛屿。餐馆、咖啡馆、酒吧,小商店、免税商场、商业街、购物中心,美容院,什么都有。这些地方足够游客消磨掉坐船的沉闷。我以为坐船只会看到那种一望无际的水域风景,单调中容易产生审美疲劳,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原来船穿行在群岛中。水那么蓝,树木那么绿。坐在甲板上,晒着太阳,就着岛屿变幻的风景聊起北欧文学,那真是不可复制的旅途体验。
因为电影和爱情,铁达尼克号成了一艘家喻户晓的船,但斯德哥尔摩有另一艘充满悲剧色彩的战舰,同样值得拍成另一部大片。战舰名叫瓦萨,由被称为“现代战争之父”的古斯塔夫·阿道尔夫投入巨资,由400个工匠潜心三年建造完成。这艘长69米的巨舰,堪称当时世界上最大、最昂贵、装饰最丰富的皇家御舰。可惜在1628年的出征首航中,仅航行一海里就发生船体倾斜,沉没于斯德哥尔摩港湾。沉寂海底333年之后,花了5年时间,经过1300多次的下深海,将其全部打捞上来,又花了30年时间维护保存,才对公众开放。
在诺贝尔奖博物馆里,看到了几张熟悉的华人面孔,包括莫言,倍感亲切。晚上有瑞典翻译家和出版人带我们去一个停泊着许多帆船的港湾喝茶,徐风习习,听亲历者聊了20世纪80年代的文学思潮,尤其是诗人和诗歌。原以为就这样边聊边欣赏着海边日落,看夜幕像潮汐般漫涌上来,但是,直到晚上十点多,天边淡粉色的云彩依旧鲜艳不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