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红Zuo Hong没有归途的修行
左红在拿起相机与大自然对话的二十余年间,摄影早已成为她的水、空气,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踏遍山水,远离喧嚣,风光疗愈着她的身心,摄影对她来说是一场没有归途的修行。
从2003年开始摄影到2016年,左红的摄影之旅极为隐秘,她“闭门修炼”,从不公开发表作品。次年9月,一场摄影展彻底打破了她守护已久的平静与安然。 20幅风光摄影作品在平遥国际摄影大展首次亮相就一鸣惊人,从此,她的图片与文字在治愈自己的同时,也给予了更多人力量。在突如其来的变化之中,不变的是她依然喜欢静静地用镜头看世界,在自然中唱响生命之歌。
杨波
风光摄影心理
在观赏风光摄影作品时,人们可能会因为照片中的美景而感受到宁静、喜悦或震撼,这些情感体验有助于调节情绪,缓解压力。风光摄影捕捉了大自然的壮丽景色,如山川、湖泊、森林、星空等。这些图像往往具有高度的视觉美感,能够引发人们的情感共鸣,为心灵带来宁静与慰藉。在观赏这些美景时,人们可以暂时忘却日常生活的烦恼和压力,沉浸在自然的美好之中,从而实现内心的放松和平静。风光摄影不仅是对自然之美的记录,也是摄影师情感的一种表达。通过拍摄和分享风光作品,摄影师可以传达自己对自然、生命和世界的理解和感悟。这种情感的释放和表达有助于人们处理内心的复杂情感,减轻心理负担,增强自我认知和自我接纳。我们在左红的摄影作品中就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生命奇迹和希望之光,也感受到了她自身的成长。
没有归途的修行,这其实是一个特别有心理意义的表述。没有归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单向性和不可逆,左红把自己内心的这种思想、情感、愿望投射到某种特定的对象(美好风光)上,所以她的作品给人的感觉非常治愈。在快节奏的现代生活中,人们常常感到压力重重,需要找到一种方式来暂时逃离现实的束缚,风光摄影提供了一个虚拟的“心理空间”,让人们能够通过观赏这些作品,暂时忘却现实的烦恼,沉浸在自然的美景中,获得一种心理上的解脱和放松。在左红拍摄的作品中,我们看到的其实是关于个体的情感,比如喜怒哀乐,还有愿望投射到外部世界的一个过程。通过这种心理投射,我们可以感受到她更好地理解了自己内在的声音,踏遍山山水水,远离尘嚣,让世界上的自然风光疗愈所有人的身心。她觉得这是一场没有归途的修行,她的摄影过程也被这种使命感驱动,具有特别的生命意义和价值。所以她的摄影作品在治愈自己的同时,也让更多人感受到这种治愈力量。

无目的摄影不争, 不惧, 不逐, 不弃。

杨波
乌云中的一束光
在左红的作品中,我们看到了闪电、乌云、群山,还有一束光,从画面的左边照向山峰当中的某一点,就像我们生命当中的一缕希望。正是因为这样一束光的存在,占画面巨大篇幅的乌云和闪电,以及陡峭的山峰,都显得那么的柔美和亲切,这就是希望的力量。这是一种不断激发我们潜能的,在逆境当中提供行动力的一种力量。始终保持着坚韧不拔的精神状态不断前行,希望的力量能够让我们在面对生活当中的不确定和挑战时,保持内心的平静和稳定。同时,希望还具有传染性,它可以传递给他人。当我们对他人充满希望的时候,也就会给予他们鼓励和支持,帮助他们更好地面对困难和挑战。我们的积极态度和行动也会感染他人,激发别人内心的希望之火。当我们看到左红的作品时,我们的希望就被点燃了。
水墨意境

水墨画是中国传统绘画的一种重要形式,水墨画的意境,指的是画家通过笔墨的运用,所营造出的一种超越画面本身的、富有哲理和诗意的艺术氛围。这种意境往往超越了具象的描绘,而更加注重于表现作者的情感、思想和精神追求。我从左红的摄影作品中,感受到的就是水墨画的意境,惊涛骇浪中的云彩、波浪、大地,被晚霞的光所晕染,营造出一种空灵、深远的意境,含蓄而深远。作品中水面的倒影、枯木、雪山、天空,给人带来心灵上的震撼。左红的“无目的摄影”,虽然采用强调性的否定式命名,但让人感受到的却是平和、辽阔、惬意和自然之美。大自然的智慧、生态平衡和物种延续虽然是无意识的,但被她用有意识的、含蓄的、诗意的方式去记录,作品展现了水墨画的意境和哲理。这一刻形式美和意境美的呈现,也许是她无数次的踌躇和坚守吧!
自然中的天然,天地中的人心从心
理层面来看,自然风光能够带来宁静、平和的感觉。身处大自然的怀抱中,内心往往会感到宁静和放松,这对于缓解压力、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非常有帮助。一些研究表明,与自然环境的接触可以降低血压、心率和肌肉紧张度,减轻身体和心理的紧张感。经历过生死边缘的挣扎后,人们往往更加懂得生命的脆弱与宝贵,学会珍惜每一个平凡而真实的时刻,更能接受生活中的不确定性和挑战,心态变得更加平和与宽容。在左红的访谈中,生命的顿悟经历,让她更从容地看待天、地、人,也让她的摄影作品展现了天、地、人共成长的理念,强调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共生关系。和谐的美,不光有对称,还有记录自然生命的脉络和光影,她带着我们看遍了世界的山山水水,也让我们看到了她与天地共成长的内心。因为,她把她对生命的感悟,对人生的理解和对自然的敬畏融入了她的摄影作品当中,有勇敢的部分。又有柔软的部分,有坚强的部分,也有松弛的部分,正是这种对比和多样性的呈现,才是自然中的天然,天地中的人心,也是疗愈我们的神奇所在。
摄影之友×左红
是什么契机让您开始对摄影感兴趣?
2002 年的一场大病和手术康复,让我走上了一条少有人走的路,遇见了很多本来不可能遇到的人,推开了如果没有这次磨难绝不可能推开的门,摄影也是在这个时候走入了我的生活。2003 年初,几个酷爱摄影的朋友带着他们那时喜欢摆弄的,而我却从没见过的哈苏、林哈夫、玛米亚的器材,连拽带拉地带我爬上了长城。他们原本是为了让我强身健体,却意外地让我认识了风光摄影。我下山后,就直奔器材店买了相机,自此以后它们就成了我的“第三只眼”。我带着相机走遍了世界的山山水水,再也没放下过。
摄影对于您来说意味着什么?
摄影对我来说,我既不想称它为爱好,也不想把它当成事业,更像是一场没有归途的修行。我不是职业摄影师,我有自己的事业和生活,但二十多年来,摄影对我来说已经像空气和水,变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一有时间和机会就会被渴望摄影的身心催促上路,像圣徒求经般跋山涉水,走遍世界的山山水水,试图发现和表现大自然带给我们的信息和美好。拿起相机和大自然对话成了我离不开的生活方式,风光摄影也变成我修炼身心、表达自我的一种特殊渠道。
为何痴迷于风光摄影?
经历过大病和手术后,我突然发现,我生活在亲朋好友的善意和同情中。然而生性好强独立的我,平生最怕的就是同情,“活一天就要像个正常人一样地活,我不要活得像个病人”。即使旁边有再多的人陪你,你都需要孤独,从自己心里生发出力量,才能真的救自己。而我发现我一旦处在大自然母亲的怀抱中,就可以放下任何客套和疲惫。远离喧嚣,安安静静、完完全全地和自己在一起,身心合一,神奇般地自我疗愈。不用再虚伪地应付,委屈地隐忍,一切在人世间的不快和伤害,都像被洗涤了一样,慢慢在空中飘散,离我而去。天空如盖,大地舒展,从心里升起坦然、开阔和欣喜之情。行走在大自然中,整个身心都放空,没有丝毫杂念。天下再大的事都不是事了,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这是多么充满力量的美好感觉!
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在天地间茁壮成长,活成我自己希望的样子。自然、从容、光明、坦荡,勇敢而又柔软,坚强而又松弛……这种积极而自强的疗愈和修炼,让我痴迷地爱上了走进大自然并能跟大自然对话的风光摄影。
同时,我也被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震撼。它的绮丽、秀美、险峻和神奇超乎想象,而且千变万化,经常不可预测和复制,这也是风光摄影的魅力所在。何为“无目的摄影" ?
因为我接触摄影的特殊契机,所以可以说摄影“救了我的命”。摄影行为本身给我带来的身心健康和成长,足以满足我对它的一切需求和梦想。从这点来说,我很幸运。当我拿起相机开始认真摄影的时候,就从没感觉有任何必要再去外界寻找认可和奖励,也不想以大众的审美来左右我的想法和拍摄,甚至作品也不是我的摄影行为所追求的终极目标。在我看来,它们只是一个自然而然的美好结果而已。所以在我摄影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我行我素地、静静地在风光摄影的自由王国里任意翱翔,从不在公众媒体上发照片,也不参赛,生怕任何一点与世俗的粘连,都会破坏了它的纯净和美好,所以我戏称我的摄影为“无目的摄影”。
从摄影十几年却从未公开发表作品,到 2017年平遥国际摄影大展上一鸣惊人,这样的转变对您的摄影之路有何影响?
我原来多年的隐秘和平静的摄影生活被一次意外的事件改变了。尽管我从不公开发表作品,但是经常和我出去拍照的影友和摄影圈内的一些朋友还是知道我和我的作品的。在平遥国际摄影大展上第一次公开亮相并意外获奖之后,我还出任了世界顶级相机公司飞思的中国大使,是亚洲首位获得“飞思”摄影最高荣誉的“飞思户外专家”。但在喧嚣热闹之下,其实我还是那个我,那个喜欢静静地以镜头看世界的人,一个在大自然中拍起照片来可以忘记整个世界的人。
摄影原来对于我来说,是很个人、很私密的自我修炼行为,而现在随着我的照片出现在公众视野,我也逐渐承担起荣誉和责任,我的摄影活动也不再局限于摄影本身,而是开始出书、办展、开讲座、撰稿、评测、代言……病后人弱时,修炼是不能开门敞窗的,所以多年来,我一直闭门修炼。随着身心的强健,如今我可以敞开门窗,也有强烈的欲望去分享并承担起一些社会责任了。与观众以及读者的交流也逐渐改变了我,摄影不仅给了我健康和圆满,也能给更多的人带来激励和力量,这是比摄影本身更具意义的事。出任顶级相机公司的中国大使也让我有了交流的义务和责任。有国际高端摄影器材和摄影的交流平台,我会更多地参与国际摄影的分享活动中,争取为中外摄影界的交流和合作多做些积极的事情。


您的风光摄影是抒情性的,您的文字亦是如此,您如何理解摄影与文字之间的关系?
最让我骄傲的是我的两本配文摄影画册《生命之歌:镜头背后的身心重生之路》和《山河无恙》的出版。在整个摄影画册出版业很难自负盈亏的大环境下,我的这两本画册不仅由国家出版社全资出版发行,而且在没有任何特别促销和宣传的情况下口口相传,持续热销。
其实我作为摄影师,一开始对摄影配文字有过强烈的抵触情绪。中国电子工业出版社出版过很多优秀的摄影书籍,有着丰富的经验,他们在我还“潜伏”之时就大胆地约我出画册,觉得会有“黑马”效应,而且还看中我的“激励”潜能。他们鼓励我写出我的故事,文字与摄影相辅相成。但我作为视觉创作者,总是愚顽地认为,我在摄影上所有的探索和表达都已经全数用在我的照片里了,任何其他的艺术形式,包括文字,都会画蛇添足。甚至“曲解”我的视觉表达。我坚持“照片是不可用文字解释的”,而且“有些视觉的感受也是很难用文字和言语表达的”。但经过出版社市场部严谨的市场调研和与我几次的“脑筋激荡”之后,我终于答应试着写写看,于是就有了我的第一本洋溢着文艺青年色彩的抒情摄影画册《生命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