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天然气弃俄,欧洲人偏向虎山行
作者: 凌波儿今年3月7日,被视为“欧洲天然气价格风向标”的荷兰TTF基准天然气期货价格,触及265欧元/兆瓦时,创历史新高。7月13日,这一价格略回落至172欧元/兆瓦时,但已是去年同期价格的4倍。
面对昂贵的能源价格,英国有学校警告能源成本上升可能导致裁员,德国已经有城市开始调暗路灯、限量供应热水。然而,欧洲各国并未退缩,虽然寻找替代能源并不容易—开发新气田需要数年时间,将美国或中东国家的天然气液化后海运也需要增加成本。
有分析称,长远来看,随着欧洲各国不断寻找到俄罗斯天然气的替代品,未来全球的能源生产中心将不断向西半球转移。
能源危机带来“苦日子”
在欧洲,学校运行的能源成本已影响到办学成本。2022年4月,英国全国校长协会的一项调查显示,1/3的学校领导预计,能源成本上升将直接导致预算赤字,这可能会引发教学、维护和设备预算的削减。
英格兰牛津郡的办学机构“Ridgeway教育信托”则直接称,其最近签署的一份24个月的能源合同,使该机构的天然气成本增加了257%,电费增加了185%。
“这将在未来三年产生100万英镑的预算外支出,将使我们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年内亏损。”该机构的执行校长直言,“如果这种情况持续到中期,我们将不可避免要考虑调整教员结构,这可能会对我们为年轻人提供的教育质量产生影响。”
最夸张的是德国。在德国经济部长罗伯特·哈贝克以自己洗澡时间变短为例号召人们节约能源之后,7月8日以来,德国已经有城镇、社区或者小区开始限量供应热水、调暗路灯和关闭游泳池。
英国《金融时报》称,6月,俄罗斯大幅减少对德国的天然气供应,引发天然气价格飙升,使欧洲最大经济体陷入了自1973年油价冲击以来最严重的能源危机。
为了防止天然气进口商破产,德国议会还正在通过一项新法律,允许政府对所有天然气消费者征收紧急税,以更平均地分摊价格上涨的成本。这也意味着,未来德国使用天然气的成本可能还将上升。
油气还会回来吗?
根据最新数据,俄罗斯是全球第三大石油生产国,仅次于美国和沙特阿拉伯;它也是全球第二大天然气生产国,仅次于美国。2021年,油气出口收入在俄罗斯政府预算中约占一半。
正因为如此,美英等国把能源作为对俄斗争的主要方向之一。早在2022年3月,美国就已宣布禁止进口俄罗斯石油、液化天然气和煤炭等。
4月,英国外交大臣特拉斯宣布,在今年年底前,全部停止从俄罗斯进口煤炭和石油,并尽快结束天然气的进口。欧盟随后也宣布禁止进口俄罗斯的煤炭。
5月2日,德国总理朔尔茨直接对媒体表示,德国将在年底前逐步弃用俄罗斯石油,并极大程度减少进口俄罗斯天然气的数量。
目前,除了匈牙利等个别例外,欧盟各国都在回避与俄罗斯天然气供应商进行交易。这种制裁将造成两败俱伤的后果。

柏林的许多人担心,“北溪1号”再也不会重新开放。
全球仍未形成统一的天然气价,而是各区域市场各有交易价格。
从苏联时期到如今,俄罗斯通过“友谊”等原油管道,以及“兄弟”“北极光”“联盟”“亚马尔—欧洲”“蓝溪”“北溪”“土耳其溪”等天然气管道,向欧洲源源不断地输送油气。
有大宗商品资讯机构统计,德国约50%的天然气从俄罗斯进口;意大利这一数据为46%;法国对俄依赖度较低:前者近25%的天然气由后者供应;芬兰、塞尔维亚和拉脱维亚等国,90%左右的天然气从俄罗斯进口;一些较小的欧洲国家则完全依赖俄罗斯,例如北马其顿和摩尔多瓦。
欧洲多国减少对俄罗斯天然气的进口,自然要转向其他生产国,增加进口。夏季本是天然气使用淡季,各国都在低价期“补货”,填充自家的储气库。
另一方面,俄罗斯逐步减少了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7月11日,俄罗斯关闭向德国输送天然气的主要管道“北溪1号”,进行为期10天的例行维护。柏林的许多人担心,“北溪1号”再也不会重新开放。德国官员承认,他们也不知道在7月21日维护期结束后,国有控股的天然气出口垄断企业—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是否会恢复“北溪1号”的输气。

对意大利的供应也减少了。日前,意大利最大的能源公司埃尼(Eni)表示,俄气公司当天将供应2100万立方米天然气,与过去几天的平均3200万立方米相比,下降了近1/3。
生产重心加速西移
必须认识到,更换天然气进口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各国生产的天然气数量有限,新选定天然气田进行开发的时间,需要以年为单位计。
而且,天然气依赖管道进行规模运输,前期需要大量投入进行基建—这就是为什么全球仍未形成统一的天然气价,而是各区域市场各有交易价格。现有技术能将天然气转化成液化天然气(LNG)进行运输,但其液化、运输成本也随之增加。
俄罗斯卫星通讯社6月1日报道,德国总理朔尔茨在联邦议院讲话时表示,德国接收液化天然气的基础设施,将在数月后建成。他还指出,德国内阁极大增加了对可再生能源的投资,而且项目审批的官僚程序将至少减少一半。

另一方面,包括天然气在内的能源价格上涨,已经使众多能源出口国受益。有的“欧佩克+”成员国已经将这笔收入投入国防。中东国家卡塔尔作为天然气生产大国,在全球能源交易中的地位正在上升。
近日,国有的卡塔尔能源公司宣布与五家主要国际石油公司达成合资协议,以开发一个价值290亿美元的大型项目,即东北气田。东北气田开发后,2026年,卡塔尔的天然气出口量将从7700万吨提高到1.1亿吨,这有助于它超越澳大利亚,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天然气生产国。
尽管根据长期合同,卡塔尔约2/3的出口产品运往亚洲国家,但它希望,东北油田项目的供应分配更加平衡,使近一半的产量流向欧洲—在花费高昂代价进行液化之后。
不过,中化能源股份有限公司正高级经济师王海滨认为,长期来看,“欧佩克+”成员国的未来并不美好:除了俄罗斯的油气生产将遭受长期制约,其他20多个“欧佩克+”成员国的油气生产前景也会受到束缚。世界油气生产和出口重心将进一步西移。
“俄乌冲突爆发后,欧洲各国主动或被动地参与了美国主导的对俄油气制裁。欧洲是世界三大油气消费市场(东亚、北美、欧洲)之一。在制裁俄罗斯油气的同时,欧洲国家不免需要转而从美国进口更多油气,而这一方面会让美国能源公司赚取可观利润,另一方面会巩固美国在世界油气市场里的地位,并加强全球油气生产重心西移的趋势。”王海滨向《看世界》表示。
他指出,在美国油气开采活动趋于旺盛之时,巴西、加拿大、圭亚那等其他西半球国家的油气增产前景,也比较明朗。
2022年3月,巴西矿业和能源部部长本托表示,今年巴西石油日产量预计将增加约30万桶,比2021年增加10%;同月,加拿大自然资源部部长乔纳森·威尔金森表示,加拿大将每天增加相当于30万桶的石油和天然气出口,以帮助那些试图摆脱俄罗斯供应的国家;南美小国圭亚那的石油增产前景同样良好,其2022年的原油日产量预计将同比增长22万桶。
责任编辑吴阳煜 [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