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地区农文旅融合驱动乡村振兴的研究

摘 要：加快促进农村一、二、三产业深度融合发展，是党中央、国务院作出的重要决策，是“三农”政策在新时代的创新和发展。本文以芒市三台山德昂族乡为例，论述了芒市三台山德昂族乡因地制宜发展民族经济，以特色带动、产业聚集为着力点，培育壮大特色产业和乡村旅游新业态，探索农文旅深度融合之路，推动乡村产业高质量发展。

关键词：农文旅融合；乡村振兴；民族地区

中图分类号：F592.7 文献标识码：A

基金项目：本文系德宏州委政研室2024年课题“德宏州发展康养旅游产业研究”的研究成果。

引言

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不仅是拓宽农民增收渠道，构建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的重要举措，同时也是加快转变农业发展方式，探索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道路的必然要求[1]。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以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加快构建现代农业产业体系、生产体系、经营体系，实现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做好乡村产业振兴这篇文章[2]。要挖掘乡村多元价值，拓展农业多种功能，推进农业与旅游、教育、文化、健康和养老等产业深度融合[3]。乡村振兴视域下，各地牢固树立因地制宜谋发展理念，依托良好的资源禀赋和独特的民族文化，以特色带动、产业聚集为着力点，培育壮大特色产业和乡村旅游新业态，探索农文旅深度融合之路，推动民族地区乡村产业高质量发展。

一、民族地区农文旅融合面临的主要挑战

（一）调查地概况

芒市三台山乡，位于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下辖勐丹、出冬瓜、允欠、邦外4个村民委员会，36个村民小组，1 822户，7 900人。这里居住着德昂、景颇、汉等民族，其中，德昂族村民小组21个，共4 804人，占全乡总人口的60.81%。三台山乡拥有丰富的物产资源和悠久的德昂民族文化，辖区内出冬瓜村2017年列入第四批“传统古村落”名录，2020年入选“特色村寨示范”项目建设村。依托德昂族独特茶俗（酸茶），三台山乡成功申报“云南民间文化艺术之乡”；紧扣假日经济、民族节庆、研学教育等多种载体，以出冬瓜村为核心发展乡村旅游，2023年12月，三台山乡出冬瓜村获得“云南省最美乡愁旅游地”美誉。2024年3月，出冬瓜村被认定为首批“云南省金牌旅游村”。

（二）民族地区农文旅融合面临的主要挑战

1.基础设施建设和公共服务水平较低

受自然环境、历史因素等制约，民族地区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的任务较重，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等缺口较大。尽管近年来民族地区的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得到了一定完善，但农文旅深度融合，涉及吃、住、行、娱、游、购、停等一系列事宜，需要项目申报、配套奖金、工程建设等“一盘棋”的统筹谋划。笔者通过调研发现，民族地区普遍存在乡村道路不够宽敞、旅游大巴难以进村，乡村客运未开通、散客入村不够便捷，黄金周及节假日期间乡村旅游承载压力过大，自驾出行家庭需求弹性大但消费群体个性差异化供给不足等困境，这些问题凸显了乡村旅游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水平偏低的现状。

2.基层党组织领导促进经济发展能力有限

民族地区长期以来受地理区位偏、市场空间小等限制，仍以传统农业经济为主导，乡村产业可持续发展后劲不足。基层领导干部，因专业文化、工作经验等自身条件有限，加之接受再教育再培训机会较少，对政策解读不具体，贯彻执行不到位，难以有效促进地区经济发展。具体而言，基层党组织领导对民族地区如何从传统农业经济模式向农文旅融合发展转型升级，如何立足资源禀赋，发挥比较优势，推动农业、文化和旅游之间的有效衔接和协同发展的认识尚浅，处于“摸着石头过河”阶段。另外，民族地区产业发展呈现“小散弱”态势，面临缺乏规划、层次较低、竞争力弱等诸多挑战，如何发挥基层党组织的战斗堡垒作用，发展壮大村级集体经济，带领广大群众增收致富，增强村集体的向心力、凝聚力，成为广大乡村领导干部的重要课题。

3.“三农”工作队伍带动示范作用不显著

与发达地区相比，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相对滞后，这一现象直接导致了高素质人才的匮乏，尤其是缺少农文旅融合发展所需要“懂技术、识政策、善经营、能创新”的复合型人才。民族地区许多大学生毕业后选择留城发展，青年劳动力难以留在村里。面对如何加快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壮大村级集体经济，带领广大群众增收致富的问题，民族地区现任领导干部思路不清晰，缺乏创新思维，难以采取与国家政策同步的措施。笔者通过调研发现，民族地区教育、医疗、住房等公共配套服务滞后，县乡村“三农”工作队伍建设较为缓慢，“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人才带动示范作用还不显著。

二、聚焦特色兴农，芒市三台山乡发展民族经济的实践路径

芒市三台山乡政府应认真学习领会习近平总书记关于“三农”工作的重要论述、关于深化农村改革等重要讲话的精神，芒市三台山乡大力助推乡村全面振兴，推动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全面拓展农民增收渠道。同时，紧扣德宏州委八届三次全会提出的“聚焦特色兴农助推乡村全面振兴”要求，立足当地优势资源，通过外出考察、实地调查、综合研判等方式，确立坚持守正创新、深挖独特民族经济、探索农文旅深度融合的总体发展思路。面对部分群众疑问，村党总支、驻村工作队应与群众面对面交流谈心、耐心解释政策、说明发展前景，帮助其转变思想观念，形成全村关于特色产业、乡村旅游与民族文化要融合发展的共识。

（一）立足资源禀赋，明确产业发展定位

第一，调整优化产业结构。结合乡情实际，立足资源禀赋，加快产业转型升级步伐。2008年，三台山乡甘蔗种植面积达2.1万亩，但国际糖价呈持续下跌态势，严重影响了国内甘蔗糖业的经济效益。食糖供过于求，导致国内糖价持续下跌，直接损害了广大蔗农利益。2012年以来，三台山乡从以甘蔗种植为主导产业，逐步推广澳洲坚果种植，制订在乡域范围内全面推广种植澳洲坚果的方案。通过建立坚果专业合作社，成立澳洲坚果技术管理服务团队，为全乡果农提供种植养护技术服务。坚持“一盘棋”统筹推进，实施分片包组责任制，乡镇领导干部党员齐上阵，不断提高德昂族群众种植澳洲坚果参与度，带动群众发展产业，切实增强群众的增收致富能力。2023年底，全乡澳洲坚果种植面积达4.84万余亩，人均坚果种植面积约5亩，下辖的出冬瓜村民小组种植农户人均年收入突破3万元。

第二，吸引工商资本下乡。政府应鼓励种植大户成立坚果加工厂，在项目扶持、土地租赁、厂房建设等方面给予政策倾斜。依托农民专业合作社、家庭农场、种植大户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明确支柱产业发展方向，积极打造万亩坚果之乡，持续推动“一乡一品”产业发展计划，探索构建紧密型联农带农利益机制，提升农产品附加值，让更多群众致富增收。2023年，全乡澳洲坚果产量4 045吨，总产值3 316万元，成立芒市盛产种植合作社，注册德昂坚果商标，实行订单农业，明晰青皮坚果的收购保底价，切实保护果农利益。

第三，推动民族技艺传承创新。德昂族素有“茶的子孙”“古老的茶农”之美誉，以种茶、饮茶和食茶而闻名。德昂族酸茶是德昂族人民在长期制茶、饮茶过程中不断思考、总结而逐步创新打造出的饮品。地方政府应充分调动文化与旅游、教育、科技等多部门合力，把非遗文化传承与推进乡村振兴有效结合起来，深挖非物质文化遗产价值，坚持以点串线带面，通过人才培养、产业发展、文化振兴等多种方式赋能乡村振兴。深挖德昂族酸茶的独特文化价值，持续推动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申报。2021年，德昂族酸茶制作技艺入选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2022年，德昂族酸茶制作技艺作为“中国传统茶技艺及其相关习俗”的子项目入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聚焦传统德昂族酸茶制作技艺，对标“产业生态、产品绿色、产业融合、产出高效”的现代农业发展要求，探索德昂酸茶产业发展。2023年三台山乡酸茶年产量18.3吨，产值360万元，具有良好的发展前景。三台山乡积极发挥先锋模范作用，在传承保护的同时适度开发，成立龙阳德昂茶专业合作社，凝聚村集体农户力量，开展酸茶制作培训班，培养酸茶制作传承人，带动德昂族群众扩宽增收渠道。

（二）统筹整合资源，发展壮大村集体经济

第一，统筹整合资源。芒市三台山乡作为中国唯一的德昂族自治乡，在国家、部委及省政府等的关心和支持下，建成了中国德昂族博物馆。并于2011年正式开馆，实现了德昂族文化习俗固态展示，有利于保护、传承德昂族文化。脱贫攻坚期间，依托上海沪滇帮扶项目，三台山乡持续对传统古村落出冬瓜村进行整村古村落打造，实施美化亮化绿化工程，完善水电路基础设施。聚焦乡村旅游，实施产业帮扶，由政府牵头，妇联、工会、社保等部门推动，引导组织德昂群众参加餐饮业、旅游业和酒店业等领域的职业技能培训。创新集体经济创收模式，瞄准乡村旅游契机，党员社干带领村民开起农家乐、办起民宿、组建歌舞表演团队，有效推动乡村集体经济发展。2023年出冬瓜村乡村旅游全年接待游客4万余人，实现创收300万元。

第二，挖掘独特民族文化。聚焦中国德昂族文化研究、传承、传播和游览的核心区优势，三台山乡制定了民族文化强乡战略规划。加大对外宣传德昂民俗力度，讲好德宏故事，依托德昂族浇花节等传统节庆，向游客直观地展示德昂酸茶、德昂美食、德昂故事、德昂织锦和德昂水鼓舞等具有独具特色的民族风情。推进乡村全面振兴，瞄准“5+2”度假模式，借助三台山乡区位优势和人文景观，积极融入周末经济圈，争取上级政府和行业部门支持，推动建设德昂族非遗学院、坚果加工厂、酸茶体验中心、水鼓广场等项目落地，打造乡村旅游新业态，拓宽德昂乡致富新路。

（三）非遗保护传承，培养民族技能人才

芒市三台山德昂族乡认真贯彻国家关于传统优秀文化传承与创新的相关要求，构建由政府牵头、企业主导、非遗传承人共同推动的德昂酸茶开发体系，持续开展非遗传承人才保护和培养等系列工作，涵盖酸茶、水鼓、织锦等制作工艺以及德昂创世史传承人、德昂浇花节传承人、水鼓歌舞传承人等群体。2022年底，出冬瓜村有468户2 157人；村里居住着织锦传承人赵玉月、酸茶制作技艺传承人杨腊三、水鼓传承人李三所等代表人物。如赵腊退，是出冬瓜村的一名党员干部，同时也是德昂族文化传播使者。2009年出冬瓜村入选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基金资助的“中国文化和发展伙伴框架”项目。通过参与项目组提供的考察培训活动，赵腊退深刻感悟到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创新，离不开与市场进行有效对接。紧扣《关于推动文化产业赋能乡村振兴的意见》要求，三台山乡政府聚焦促进酸茶产业与民族文化融合，加强行业部门交流沟通，提炼德昂服饰亮点，设计酸茶外包装文化提升其内涵，增强农副产品文化传播的载体作用。此外，出冬瓜村“两委”综合分析研判，党员干部带头示范，赵腊退、赵玉月为首的干部，探索开办乡村民宿、研发德昂美食、展演民俗文化。尊重民族传统，保护民族文化，重视民族人才，传承民族技艺，坚持守正创新，德昂族聚居乡形成民族团结和睦、民族奋发向上的良好氛围。

（四）培育土专家新农人，发挥产业领头雁作用

乡村全面振兴离不开“爱农村、懂农业、爱农民”的“三农”工作者。培育土专家新农人，发挥好产业领头雁作用，是推动芒市三台山德昂族乡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所在。例如，早内村村民苟有生，被乡里群众尊称为“坚果大王”。作为当地第一批种植坚果的人，他种的坚果挂果率高、丰产期早。苟有生曾是乡政府的公职人员，1992年他辞职回村务农。在1996至2008年，苟有生反复研究澳洲坚果种植管护知识，从选种、育苗到修剪、刷白都亲力亲为。通过多年摸索，总结了一套前期种植、中期管理、后期采摘的乡土经验。2010年苟有生带领早内村村民推广坚果种植，结合坚果从种植到丰产需要4至6年的时间因素，他提出“以短养长”“长短结合”的发展思路，在坚果树下套种西番莲。2017年，“人均万元户”的早内村成为芒市产业发展的典型示范，在苟有生的带动下，因坚果致富的早内村建起了一幢幢别墅。

酸茶传承人杨腊三，是一名老乡长、出冬瓜村村民，也是三台山乡德昂酸茶传统制作技艺第一人。寨子里制作酸茶最早、年限最长的人，无私奉献、口传心授徒弟最多的人，当属杨腊三师傅。德昂族创世史诗《达古达楞格莱标》记载，德昂族酸茶制作的历史已有2 000多年。德昂寨子农家户户房前屋后都种有茶树，种茶、饮茶、食茶、敬茶、送茶，德昂族时时事事都离不开茶……口传心授的德昂族古老制茶技艺，曾经一度面临失传、灭绝的危机。杨腊三回忆，当年，他亲自邀约德昂村寨里的几位老者，一起前往缅甸学习酸茶制作，希望把德昂先民传统酸茶制作技艺一代一代传承下去，让更多的人认识酸茶、热爱酸茶。这些三农工作者沉下身子扎根乡村、扎实干事，为德昂族乡持续建设宜居宜业的和美乡村贡献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