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产业成就“热雪奇迹”，“百日经济”仍考验重重

因气温回升和大风天气，为保障安全和良好的游玩体验，哈尔滨冰雪大世界景区于2024年2月15日24时起闭园。哈尔滨松花江冰雪嘉年华也宣布，停止开放，有序拆除。

这一个雪季，游客对冰雪的激情，无疑因冰雪大世界而燃爆。而让各地文旅局长都不惜开跳“科目三”或是通过Cosplay（角色扮演）揽客的“尔滨”，更是大热不退。携程旅行发布的报告显示，哈尔滨成为2024年春节假期最热门的旅游目的地。

短视频平台上，哈尔滨冰雪大世界的万人兔子舞自带流量，在那魔性的“左左，右右，公主你bie瞎跳”的DJ控场喊话中，纯粹的欢乐从屏幕溢出，带动更多“小金豆”飞往东北。闭园之前，冰雪大世界日均客流量达2万―3万人。

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出圈的冰雪大世界，有个意料不到的重要股东⸺融创中国（01918.HK）。

据企查查，冰雪大世界的运营主体为哈尔滨冰雪大世界股份有限公司，其股东分别为哈尔滨太阳岛集团有限公司（持股52.8%）、哈尔滨融创文旅产业有限公司（持股46.67%）、哈尔滨市创业投资集团有限公司（持股0.53%）。

其中，第一、三大股东往上穿透，均由哈尔滨国资委100%持有，而哈尔滨融创文旅则成立于2019年4月，由黑龙江融创置业有限公司100%持有，再向上追溯，股东方则为融创中国（ 表1）。据报道，2019 年冰雪大世界开启混改，并引入融创文旅为战略投资者。

表1：哈尔滨融创文旅为哈尔滨冰雪大世界第二大股东（单位：万元）

目前，冰雪产业已成为融创文旅板块的重要支撑。融创中国2022年报显示，对该板块负责人路鹏的简介中，其主要负责融创文旅集团及热雪奇迹全面经营管理工作，包括冰雪、主题娱乐、酒店、会展等战略规划工作。

热雪奇迹为融创旗下超大室内滑雪场品牌，全年恒温零下5摄氏度，已在广州、成都、重庆、哈尔滨、武汉、西安、昆明、无锡8地开业。据介绍，截至2023年末，热雪奇迹累计带动800万人次“上冰雪”，拥有150万注册会员，培训滑雪学员120万人次。

最近，更有消息指出，融创冰雪板块拟独立上市。刚敲定融创境外债务重组的孙宏斌，能否借此缓解流动性危机呢？问题的关键或许是，冰雪经济是门好生意吗？

火烫的冰雪经济：融创、万达、万科扎堆布局

2015 年7 月北京成功申办冬奥会，中国体育总局宣布要在2025 年“带动3亿人参与冰雪运动”“产业总规模达到1万亿元”，带动了冰雪产业的爆发。2022冬奥会的成功举办，谷爱凌与苏翊鸣等明星运动员耀眼出圈，也让大众的冰雪消费热情大幅激升。从前“贵族化”的冰雪运动向下生长，开始在社会中层生根发芽。

滑雪等冰雪运动，单人次体验消费也在200―300 元，再加上配套设施，属实为中产消费。而由于文旅及地产、酒店等资产存在天然的协同效应，目标客群也高度重合，地产企业布局冰雪经济一度最为积极。

有意思的是，地处深圳的万科，总部常年无雪，却优先在北方打造天然冰雪场地；而总部设在天津的融创，则积极在南方建设室内冰雪场地。南北巨头的交叉布局，或许映射的，都是人们内心对冰天雪地的向往。

作为较早布局冰雪经济的地产商，万科2011年投建吉林松花湖度假区，2017 年成立冰雪事业部，并陆续经营管理北京西山滑雪场、石京龙滑雪场，此后还中标了冬奥会延庆赛区工程建设，这一赛区在赛事结束后对大众开放，成为延庆奥林匹克园区。

年报显示，截至2022 年末，万科管理运营的滑雪度假区项目增加至6个，累计管理雪道面积340公顷，雪道数量102 条，雪道总长度79.2 公里，2022年接待88万人次，同比增加12%。

除了融创、万科，万达、华发、鲁能、世茂、奥山在内的房企均有涉足冰雪产业，试图抓住这一万亿市场。

总体来看，地产企业布局冰雪运动，经营模式主要特点有三。

其一，抓顶级的天然冰雪资源，如融创2019年通过混改，获得哈尔滨冰雪大世界47%股权。冰雪大世界就在松花江边上，取冰和运输都极为便利，降低了运营成本。

而万达尽管在2017 年与融创、富力的“世纪交易”中出售了绝大部分文旅资产，但至今依然在运营长白山旅游度假区这一核心资产，从而在国内冰雪产业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其二，将冰雪经济与乐园、酒店、地产等业态结合起来，打造差异化的产业模式。

这一过程中，对目标客群的精确定位是核心，如滑雪场客群可以划分为旅游体验型、城郊学习型、目的地度假型三类。

2022―2023 雪季财年，国内有27 家滑雪场为目的地度假型，共接待432万滑雪人次，占总滑雪人次的22% ；有134 家滑雪场为城郊学习型，共接待901 万滑雪人次，占比为43% ；有536家滑雪场属于旅游体验型，共接待650 万滑雪人次，占比为33%。

表2：全球雪区面积前十的室内滑雪场

表3：融创中国的文旅板块营收占比尚不足5%（单位：亿元）

这三类滑雪场的目标客群迥异，其消费时长、消费需求、消费能力有明显区隔，如长白山万达国际旅游度假区，定位于目的地度假型，除了开发30余条雪道，还提供柏悦酒店、凯悦酒店、喜来登、威斯汀、万达锦华、智选假日、万达悦华等10多家不同星级酒店，并配备了水乐园、汉拿山温泉、哇酷冰雪乐园、雪地摩托、世界雪屋等亲子游乐设施。

万科旗下的滑雪场中，松花湖度假区以目的地型度假为定位，而北京郊区滑雪场则针对占比更高、客流更频密的本地居民。

其三，受天然条件约束，露天的冰雪乐园主要集中在黑龙江、吉林等高纬度地区，近年来，投建室内滑雪场成为热点。

室内滑雪场的好处是不受地理条件和温度的约束，四季都可开业。目前，全球前十的室内滑雪场中，中国已经占据了半数，其中，融创热雪奇迹就占据4席（表2）。

当融创热雪奇迹室内滑雪场聚焦于占比7成的体验型人群时，复星集团及华发集团等则将冰雪经济拓展为核心IP，加上餐饮、酒店、商业等业态，试图将客群游玩时长从2小时拉长成过夜型。

由复星旅文与全球最大的雪场运营商⸺法国阿尔卑斯集团合作打造并运营的阿尔卑斯雪世界，选择落子江苏苏州太仓，2023 年11 月正式开业，上海自驾到此仅需1小时。其占地面积约5.4 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9.1万平方米，设置5条滑雪道，7条魔毯。以此为中心的阿尔卑斯国际度假区，共打造了六大主题乐园，主要吸引家庭亲子旅游。

而近年在地产、投资领域频频出手的华发集团，也即将在深圳推出全球规模最大、国内落差最大的室内滑雪场。根据披露，深圳前海华发冰雪世界预计2025 年11 月投入使用，占地面积约43万平方米，总建筑面积约131万平方米，涵盖室内滑雪场、室内深潜基地、超创方舟办公群、城市中轴绿洲客厅、JW万豪酒店、纯粹人才社区、新运动社群商业等七大业态。

资本还在持续涌向这一赛道。据统计，截至2022年末，全国冰雪运动场地2452 个，同比增长超8%。其中，滑冰场地1576个，占64% ；滑雪场地876个，占36%。

重资产模式下的“百日经济”，盈利模式仍待完善

3亿人上冰雪，试图成为“野生谷爱凌”，当然是个美好的愿望。冰雪经济被称作“百日经济”，运营时长是业绩增收的最大掣肘，如万科松花湖度假区，夏季游玩人次只有冬季的1/10，客单价也只有冬季的1/3。

而同时，冰雪项目建设又是重资产模式，运营起来并不容易。例如哈尔滨冰雪大世界，每年都需要重新搭建，而其游玩期限受温度条件的严格限制。一到春暖花开，冰雕建筑这一核心资产就自动归零。

在2023/2024 雪季，为了早于往年开园，争取到更长的运营时间，冰雪大世界在上一个雪季提前储存了10万立方米天然冰体，利用黑科技贮存后，历经一整年仍有70%冰块可供其建设前期使用。而有报道披露，2024年2月初，冰雪大世界已开始为来年的雪季贮存冰块。

从冰雪板块在各地产商内部的组织调整，也可以见到运营之艰难。

万科曾于2017年成立冰雪事业部，但在北京冬奥会开办前，该事业部就已被并入酒店及度假事业部。年报显示，2022 年，万科运营的滑雪度假区实现收入2.8亿元，同比增加11% ；但在其年度5000亿元总营收中，占比不足千分之一，显然还撑不起场子。

融创的冰雪板块营收纳入文旅板块，并未单独披露。2022 年，融创文旅板块营收达48亿元，也仅占集团整体营收的5%，但同期，其地产销售收入直接腰斩，文旅板块即使受疫情影响，业绩还基本保持稳定。不过，年报显示，2022 年，融创就文旅板块资产及商誉减值拨备126亿元。

2023年，旅游消费爆发式增长，冰雪经济更成为冬季宠儿，融创文旅板块业绩或有较为明显的提振（表3）。

即使坐拥顶级滑雪资源、雪期可达6个月的长白山，从其项目方频繁的股东变更中，也能窥见经营之不易。

长白山是松花江、鸭绿江、图们江“三江之源”，处于“冰雪黄金纬度带”，拥有世界顶级的粉雪资源，雪质、雪量和雪期都处于世界顶级水平，与阿尔卑斯山和北美落基山并称“世界三大粉雪基地”，且当地兼具温带山地生态、世界黄金水源、世界级火山温泉。

2009 年8 月，万达集团、泛海集团、大连一方、亿利资源在吉林抚松县联合成立长白山旅游度假区开发有限公司，注册资本30亿元，持股比例分别为35%、35%、25%、5%，曾在签约仪式上亮相过的巨人集团不见踪影。据称，该项目总投资规模高达200亿元。然而，此后，泛海、亿利陆续退出股东名单，中途一度入股的联想集团也退出。

2017年6月，万达集团同样退出股东行列。此次变更后，由王健林密友孙喜双控制的大连一方集团认缴出资29.5 亿元，持股98.33%，剩下的小股东为北京用友科技。

2020年1月，北京用友科技退出。自此，大连一方集团100%全资持有长白山国际旅游度假区开发有限公司，万达集团则继续负责该项目的运营工作。

2020―2022年，由于疫情因素扰动，其每个雪季收入都受到较大程度影响。尽管长白山旅游度假区自身并未披露相关数据，但我们可从当地管委会控股的上市公司长白山（603099）年报看到，2020―2022 年间，其各年营收均仅有2019年时的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