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好想谈恋爱》中的女性话语分析

摘 要：英国女性主义语言学先驱詹妮弗·柯兹于上世纪60年代提出“五策略分析法”，从新的视角分析女性交谈，认为女性交谈的特征是由交谈的功能性和目的性，即建立友谊或亲密的关系而决定。本文拟借这一理论对电视剧《好想好想谈恋爱》中的女性话语特征进行案例分析，以证实女性交谈对于建构或维持友谊的重要性。

关键词：女性交谈； 话语分析； 五策略分析法

中图分类号：I207.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3315（2011）6-126-002

一、引言

2005年，刘心刚导演的电视剧《好想好想谈恋爱》在中国上映。该剧是由蒋雯丽、那英、罗海琼主演的都市爱情片，主要讲述了四位在都市里寻找爱情，并不断遭遇爱情问题的单身女人的故事。她们情同手足，经常聚在一起聊天，分享着各自的痛苦与欢乐。因此，本部电视剧主要通过她们的谈话来展现友谊，不过缺少语言学角度的分析。

近些年来女性生活成为热点，女性友谊获得了空前的关注。研究表明女性之间跟男性之间友谊表现是不一样的，女性更愿意倾诉私密，让对方更深入地了解自己，通常言语占据主要地位。那么女性是如何做到通过语言构建或维持友谊的呢？詹妮弗·柯兹（1996）通过大量研究，提出了“五策略分析法”（即：讲故事、限制手段、提问、重复及合作话语权）来研究女性交谈和女性友谊，开始了从一种新的理论视角，即用语言学的视角对女性交谈进行研究。论文主要由四部分构成，第一章是引言部分，第二章介绍了“五策略分析法”，第三章借助“五策略分析法”分析了剧中女性的交谈，第四章是结论。

二、五策略分析法

在《女士交谈：构建女性友谊的话语》（詹妮弗·柯兹，1996）一书中，柯兹提出了一种研究女性朋友交谈的特殊视角，我们称其为“五策略分析法”。在此项研究中，柯兹采访了很多女士并分析了大量的交谈语料。并得出了结论，即女性交谈的特征可以解释为女性的希望建立友谊和亲密关系的社会心理特征服务的策略，以此否定了以前的研究给女性交谈加上的脆弱、受压抑、缺乏自信等标签（周海棠，2005）。通过收集并研究分析大量的女性朋友间交谈的对话录音，她发现这五种策略并非任意的行为，而是女性用来建构和维持友谊非常有效的手段。

三、《好想好想谈恋爱》中女性话语的分析

柯兹“五策略分析法”理论的提出是建立在研究分析多个女性交谈真实的谈话录音的基础上，而在本文中，作者将“五策略分析法”应用于《好想好想谈恋爱》，分析其中的女性交谈特征。剧中女主角谈话的首要目的是建构和维持亲密平等的关系。从语言学的角度来分析，即她们交谈都采用了一定的策略，从而达到彼此之间没有距离感，情同手足的感情状态。那么到底用了哪些策略呢？

1.讲故事

根据柯兹的理论，讲故事是女性交谈必不可少的内容。故事的主要功能在于通过交流个人经历使女性获得自我意识。所以，关于讲话者本身或其他某个人发生了什么的讲述，不论是提起一个新话题，肯定一种观点或提出异议都属于故事范畴。

在《好想好想谈恋爱》中，由于整个剧目都围绕恋爱关系展开，家长里短都是通过剧中女性朋友间的谈话揭示出来，自然地，每个剧情的发展都是由讲故事引出。请看语料：

又是一个休闲的星期天。像往常一样，睡个懒觉，几个朋友AA制吃顿早餐，凑一起说闲话，再有一个小时八卦新闻，幸福的生活从此开始。

毛纳看到报纸上有一则消息，一下子挺直了腰板道：“哎哎，桃色新闻，朱丽娅·罗伯茨又离婚了。”几个女友急匆匆地问道：“怎么回事？”

毛纳卖着关子道：“瞧瞧你们这素质，有点儿差呵。”

毛纳给大家念报纸：“罗伯茨带着新任丈夫与前男友本杰明狭路相逢，两个男友破口对骂。本杰明忠告对方，兄弟，你只是罗伯茨的一个床位而已，最多两个星期也一样会成为陈年往事。”

黎明朗一把从毛纳手里抢过了报纸。绯闻是平凡生活的味精，调节所有人口味。

从上例可以明显看出，毛纳很想借用茱莉亚·罗伯茨的爱情八卦消息引出谈话，以吸引女友加入讨论。从女友热切的态度可以看出毛纳的目的达到了。女友对这个八卦消息很感兴趣，她们之间又有了闲聊的话题，从而交流感情，分享快乐。由此可以看出，讲故事是很好的引出谈话和增进感情的方式。

2.限制手段

限制手段，包括“可能”、“也许”、 “我是说”，及停顿、重复等言语表现。这些限制手段有多种功能，一方面表达一定程度的怀疑或确定，还表达对别人的感觉的敏感和尊重。如下女性交谈中使用限制手段主要是为了避免产生隔阂，维护和谐的人际关系的目的。例：

（姜红结婚，邀请谭艾琳光临）

谭艾琳有点儿为难：“能换个日子么……对不起，我都不会说话了。是这样，十六号那天正好是我父母结婚五十周年纪念日，我得给他们庆祝，恐怕我脱不开身。”

姜红邀请谭艾琳参加婚礼。不巧的是那天正好是谭艾琳父母结婚50周年纪念日。当面拒绝姜红的邀请当然不合适，但是事实是确实不能参加。那么如何才能很好的解决这一问题呢？谭通过使用限制手段“能”、“是这样”、“正好”、“恐怕”等模糊性的词语，委婉的拒绝这一邀请，为的是不至于影响到姜红两人之间的关系。

3.提问

提问和限制手段一样，有多种有助于建立和维持友谊的功能。其中最基本的功能是获得信息。帮助听话者确认自己是否与别人保持同步，或者用于邀请别人讲述或评论某个问题。提问增强了对问题的答案的追求强调，弱化了个人知识的显露，因此还可以有效地避免扮演行家。从根本上说，提问表达了团结和联系。这种策略被女性灵活地用于交际而不是信息交流的层次，有意识地构建了友谊。总的来说，提问有以下几种功能：

3.1引入谈话

就看见黎明朗和陶春一起过来了，黎明朗一脸兴奋地俯冲着就过来了。

她夸张的眼睛看着天花板乱转：“这个酒吧太令我满意了，你们猜我刚认识了谁？”

几个女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答道：“男人呗！”

黎明朗和陶春是后来者，黎用提问的方式引入谈话，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回应。这样不管是先来的还是后到的都有了共同的讨论话题。

3.2提起话题

毛纳问谭艾琳：“你知道跟什么样的男人约会是最不幸的？”

“什么样的？”

四个女人正在讨论别的事情，毛纳想引入新的话题进行讨论，于是她选择提问的方式，看起来礼貌又自然，不至于强行打断原来谈话，过渡很自然。

3.3保持同步

艾琳道：“我搞不清楚他是个坐怀不乱的人，还是我对他没有吸引力。”

“有点儿奇怪。”

艾琳问：“我跟他一起时碰见他的朋友，他也没把我介绍给他们，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黎明朗道：“我的一个熟人陆岳梅你还记得吗？卖票的。她找了个男朋友是银行的，从来不把她介绍给别人。其实他俩感情挺好的，各方面都很和谐。”

“那为什么？”

当对方在说话的时候，适当的插入问句表示自己在听对方讲话，是一种很好的互动方式。文中黎明朗和谭艾琳分别选用了问句以让对方确信自己没有心不在焉。

3.4鼓励讲述、评论

黎明朗道：“要知道，亲密关系是要建立在等价交换的基础上的。”

谭艾琳道：“你是说你和那个大刘的事吧？”

陶春诧异的问：“是那个研究生？”

黎明朗发表了自己对爱情的看法，对于好友谭艾琳和陶春来说，黎肯定有别的要说。于是她们都用猜测的口吻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鼓励黎明朗继续说下去。

3.5顾全面子

（谭艾琳面临姜红的邀请，不知如何作答）

姜红倒是很高兴，说：“真的吗？我和志超结婚日和你父母是同一天呐。请他们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这多有意义呀！”

谭艾琳犹豫着：“这不大合适吧？”

姜红并没明白谭艾琳用了一连串限制语表达的意思，反而提出让谭的父母一起来参加婚礼。盛情之下，谭并不能当面回绝，只好用了一个问句试探性的想让姜红收回自己的邀请。这样不至于因为拒绝破坏了两者的情谊。

4.重复

重复可以是词的重复，短语的重复或者句子的重复，包括语法和词汇的重复。女性交谈中重复别人的谈话内容的现象，是对别人的一种肯定。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部肥皂剧中，重复是以一种保持相互一致的形式或者比如“是的”、“确实如此”、“你说得对”等肯定词构成的协商策略。

晚上，当四个女友又在书吧见面的时候，谭艾琳说起的白天的事，又是好一通感慨。

黎明朗道：“不管怎么着，你绝对不能劝你的朋友离婚。”

毛纳道：“对，如果他们离了，你是挑唆者；如果他们没离，他们知道你是糟糕婚姻的知情者，再也不愿意见你，你里外不是人！

例中体现了女友之间是如何通过重复别人的话语或思想维持友谊的。在这里，重复不仅仅是重复，它表达了对别人思想的一种认同和发展，以产生共鸣，更利于感情的交流，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5.合作话语权

当言语者选择共建合作话语权（Edelsky,1993;Coates,1997）而不是依次的发言（Sacks eet al.,1974）,也就选择了建立友谊或亲密的关系。依次发言注重个人发言者和发言的次序，而合作话语权强调集体，象征发言者之间的关联。合作话语权在女性交谈中有两个显著特征：“共建话语”和“重叠交谈”。它们共建了一个共享空间，因而所说的话语被看做群体而非个人的声音。几个言语者以某种或几种不同的方式共同重复同一个话题所引起的复调就成了联系的象征。这是一种建立友谊的有力的方式。如

陶春对自己的成绩最满意，一脸幸福的说：“我想这可能是命中注定的。”

毛纳道：“我们已经过目了，他绝对棒。”

黎明朗道：“他养的金鱼都比别人棒，以后养陶春绝对没问题。”

陶春对某位男性有了好感，正在给密友分享欢乐，毛纳和黎明朗分别用不同的方式重复了陶春的幸福，其中满含对陶春的祝福。有力的体现了她们几个深深的友谊。

四、结论

作为女性语言学研究的先驱，詹妮弗.柯兹提出了研究女性朋友交谈的新方法——“五策略分析法”。本文将其应用于热播大陆剧《好想好想谈恋爱》的对话语料进行分析。尽管该语料的特殊性与现实中真实发生的交谈有一定差距，但根据本文的尝试，“五策略分析法”可以适用于影视女性交谈的分析，证明了影视中的女性交谈也是充满策略和目的性的活动。

参考文献：

［1］Coates,Jennifer.Women Talk:Conversation between Women Friends「M」.Oxford: Blackwell,1996.

［2］Coates, Jennifer. The Construction of a Collaborative Floor in Women’s Friends’ Talk: Conversation: Cognitive, Communicative and Social Perspective「C」. Amsterdam: John Benjamins, 1997.pp.55-89.

［3］Edelsky, Carole. Who’s Got the Floor?: Gender and Conversational Interaction「C」.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3.pp.189-277.

［4］Sacks, Harvey, Schegloff, Emannuel A. and Jefferson, Gail. A simplist Systematics for the Organization of Turn-taking in Conversation: Language「J, 1974.50:696-735.

［5］「英」柯兹, 詹妮弗著, 吴松江译. 女士交谈：构建女性友谊的话语. 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6.2.

［6］周海棠, “Women’s Friendship and Women’s Talk in Sex and the City”, 华中师范大学学位论文，200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