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数学现实问题解决中的“思维断点”:成因及对策

作者: 孙谦

小学数学现实问题解决中的“思维断点”:成因及对策 0

摘要:小学生的思维能力发展尚处在较低水平,在解决现实问题的过程中经常会出现“思维断点”。例如,已有的生活现实无法顺利连接概念、已有的知识经验无法顺利提取应用、现有的知识体系无法顺利拓展延伸,导致抽象化、概念化、同化与顺应时思维发生断裂。多维度贯通理解、结构化整体联结、跨领域高通路迁移,可以有效化解这些“思维断点”。

关键词:小学数学;现实问题解决;思维断点

《义务教育数学课程标准(2022年版)》提出,义务教育阶段的数学学习要聚焦“现实世界”中的问题,“引导学生在探索真实情境所蕴含的关系中,发现问题和提出问题,运用数学与其他学科的知识与方法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1]。小学生的思维能力尚处在初级阶段,解决相关现实问题时经常会出现“思维断点”。

一、三种“思维断点”现象

(一)已有的生活现实无法顺利连接概念,抽象化时思维发生断裂

小学阶段,很多数学概念的学习都是由现实问题引出,进而在学生丰富的感性经验基础上展开的:通过实物操作和剪、折、画、描等,获得具身体验,然后进一步形式化和抽象化,对概念形成初步理解。但是,学生有时并不能把丰富的具身体验有效转化为理解概念的支架,更不能在多种表征方式和概念内部元素之间建立相应的联系,具体的形象思维与抽象的逻辑思维产生断裂。

例如,《分数的初步认识》一课,面对“一个蛋糕平均分给两个小朋友,用‘数学的方式’表示每个小朋友分得多少个蛋糕”的现实问题,学生通过切蛋糕、说过程,对“每个小朋友分得‘半个’蛋糕”很快就达成共识,但只有极个别学生提出可以用“12(或21)”来表示每个小朋友分得的蛋糕,且这种表示方式受到了大多数学生的质疑和否定,有的学生甚至认为 “这不是数学的方式,因为12(或21)不是‘一个’数”。从学生的回答中不难看出,课堂上具体、形象的操作过程,并没有内化为具有数学特质的活动经验,当然也就无法成为数学概念理解的“触发器”。

(二)已有的知识经验无法顺利提取应用,概念化时思维发生断裂

从认知的角度来看,问题的解决需要学生具备与之相关的知识和技能,并与他们的生活经验息息相关,但小学生已有的知识和经验往往与“现实世界”问题对接不上。

例如,《认识面积》一课,教学了面积概念后,教师让学生解决现实问题:比较一个长方形和一个正方形面积的大小。不少学生先现场测量长方形和正方形纸片,发现长方形的长是6厘米、宽是4厘米,正方形的边长是5厘米,再通过计算(6+4)×2=20、5×4=20,得出两个图形的面积相等的结论。很明显,学生将周长当成了面积,刚刚抽象出的面积概念并没有形成现实性理解,面对问题时思维产生了断裂——仍然囿于一维空间(周长)范围内,而没有发展到二维空间(面积)。

(三)现有的知识体系无法顺利拓展延伸,同化与顺应时思维发生断裂

有意义的数学学习主要通过同化和顺应两种方式展开,在这个过程中,思维也会出现断裂,具体表现为已有的知识体系无法“同化”新的学习内容或者现有的知识无法“顺应”发展到更高层面。

例如,教学小数的数位顺序,教师呈现学生以前见过的自然数计数器实物模型,让学生思考:利用计数器能否表示出小数?如果可以,该怎么表示?大部分学生认为不可以,少部分学生认为可以把个位上的一个算珠平均分为10份,个别学生能想到个位往右还可以继续添加数位,而在这些“新”数位上的算珠应该越来越小。作为十进制核心概念的现实模型,计数器中所反映的位值原理学生早已掌握牢固,并已经形成了结构模型(整数数位顺序表和计数器)。但是,他们的思考只停留在具体形象阶段,把算珠当作“物”来均分表示小数,而不能从计数器表征的十进制、位值制的角度自然推衍,导致自然数模型无法顺利拓展,从而正确表示出小数。

二、“思维断点”的成因分析

思维发展是一个纵向深入、横向扩展的复杂过程,其发展过程不是一条完全不间断(逐渐量变)的线,而是包含从旧内容到新内容转化(渐进过程存在中断)的线,既有量变,也有质变,所以思维发展既有连续性,也有阶段性。[2]纵观学生面对数学现实问题时的种种思维断点现象,不难看出思维断点主要出现在不同层级思维转换的节点上。究其背后的成因,可以从思维的转换性、整体性和自调性三个方面来分析。

(一)思维转换性不强,导致问题数学化过程不畅

思维转换性是指从不同角度去观察同一现象或思考同一问题,以获得对研究对象更全面的认识,寻求更完满的解决方案。解决“现实世界”问题,更强调代入具身动作与情感体验。其间,形象思维和抽象思维在不停地切换。为此,需要借助皮亚杰提出的“群”观念,将不同方式表征的“小群”统整在更大的“群”之下,并建立“小群”与“小群”内部的一一对应关系,才能顺利完成思维方式的转化。这对于小学生来说具有不小的难度,带来的直接结果就是无法将现实问题“数学化”,后续的问题解决也就无从谈起。

(二)思维整体性不强,导致解决问题时站位不高

思维整体性是指在研究问题时,全方位地去观察和思考问题所涉及知识的整体及局部的内在结构。“现实世界”问题所蕴含的知识大多呈现为多样、零散和内隐的状态,这就需要学生脱离具体情境的束缚,从问题本质出发进行整体思考,将零散知识围绕一定的原则和标准组织形成新的结构,在更大范围内和更高层次上迁移应用,进而顺利地解决问题。小学生大多缺乏对知识进行高位的整体化、结构化的意识和经验,由此导致获得的大多是无意义的“惰性知识”,即当他们面对复杂的现实问题时,往往只能根据问题本身呈现的现实信息,去关联可能和问题相关的单个知识点,“惰性知识”难以“活化”,无法在问题解决中发挥作用。

(三)思维自调性不强,导致解决问题时难以实现迁移

思维自调性是指存在于思维之中的自我意识,常常表现为个体认知过程中的一种元认知能力。解决“现实世界”问题的每一个阶段,都需要进行深入的分析和理解,需要元认知的持续参与,对知识不断进行动态筛选,对方法不断进行调整优化,对过程不断进行回顾检验,实现知识与方法的近迁移与远迁移。“元认知能力不足”的学生大多采用“一遍遍记忆以达到闭着眼睛就能做”的学习方法,对所学知识不知如何应用于生活,面对新问题时常常无法和其他知识建立联系,不会开拓新的通道和新的方法,也就无法顺利地解决问题。[3]

三、“思维断点”的化解之策

“现实世界”问题的顺利解决,有赖于学生思维的转换性、整体性和自调性的高水平发展。教学实践中,可以通过开展多维度贯通理解、结构化整体关联、跨领域高通路迁移的学习活动,有效化解思维断点。

(一)多维度贯通理解

小学数学的学段知识内容相互关联,由浅入深,层层递进,这样的特点决定了学生的学习活动也要以有序的方式展开。在教师引导下开展有序的学习活动,可以促进思维连续性的一般发展。但是,想要针对性地破解思维断点问题,还要特别关注不同思维转换的内在逻辑,提升学生不同类型、层次思维方式的转化能力,这就需要经常开展围绕一个知识点的多维度贯通理解学习活动。

1.贯通表征与意义

有研究表明,学生常常可以处理好单纯的表征活动,而在需要兼顾意义和表征时就会出现困难。[4]表征与意义的贯通,首先要以丰富的表征为基础,引导学生用不同的具体方式呈现出对知识的理解,从不同的角度获得对知识的具身体验。然后,要进行意义凝练,提供适当的教学支持,以激发学生对多重表征开展有效对比,发现其中的共同结构。

例如,前文提到的对“12”的理解,就可以围绕“一个蛋糕平均分给两人,每人分得多少?”这个问题展开,让学生用喜欢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想法。学生可以用动作(操作)表征“一个蛋糕等分两份、一人分得一份”的过程,用图像表征“一个圆对折后其中一份涂上阴影”,用文字表征“每人分得半个”,用数学符号表征“每人分得12个”等。然后聚焦“12”,让学生思考:“用这样的数表达是否合理?从其他的表达方式中能否体会到为什么要用12表达?”学生展开合理联想,操作中的 “均分”“2份”“每人1份”就对应着分数的三个部分——“分数线”“分母”“分子”,所以用12表示,有理有据,意在其中,从数中体现分的过程。除此之外,还有学生说,“12”就可以理解为“一分为二”,所以分得的结果就是“半个”。至此,多种表征建立了密切的联系,学生形成了关于分数概念的丰富理解。这是一个从同一性角度探寻本质的过程,有效修复了表征与意义之间的思维断裂。

2.贯通过程与对象

数学内容可以分为“过程”和“对象”两个方面,“过程”指向动态的、可操作性的法则、公式、原理等,而“对象”指的是静态的数学定义的结构和关系。概念的过程和对象存在紧密的依赖关系,将动态过程转变为静态认知,要将过程和对象之间的元素建立一一对应关系。

例如,小学阶段三角形的概念“三条线段首尾相接围成的图形叫作三角形;三角形有三个顶点、三条边和三个角”,其定义方式就是“过程操作+对象结构”。但是,学生在经历一系列观察三角形、拼搭三角形的过程后,仅能指出静态的对象结构,却无法概括出动态的形成过程,过程与对象产生了“断裂”。对此,可以引导学生将拼搭时用到的三条线段对应三角形的三条边,每两条线段之间的连接处对应三角形的三个顶点,每两条线段张开的部分对应三角形的三个角,实现“动静结合、自如转换”。

(二)结构化整体联结

解决数学现实问题的过程可以理解为“数学化”的过程,需要建立现实问题和解决问题的数学结构之间的通路。“数学化”的过程能否顺利开展与思维的抽象、推理和建模等能力息息相关,从中反映出了个体思维的深刻程度。通过结构化整体联结,促进抽象能力、推理能力和建模能力的发展,将现实生活与数学知识顺利勾连,进而顺利解决问题。

首先,任何现实问题的解决都要经历知识提取和应用的环节。事实上,只有经过结构化整体联结的知识,才能顺利地被提取并应用。通过学习,刚开始获得的知识都是以零散的“点”的状态存在的,很容易被遗忘。当这样的“点”足够丰富并经过“再组织”的方式联结起来,就能形成网络状的知识体系。网络状的知识体系不断缩减,就能以“元”的状态长时间储存在脑海里。当面对相关的新问题时,长时储存的“元”状态知识会以“线”的方式顺利提取出来,并可以灵活地加以应用。就算知识结构中的部分知识记忆丧失了,也会有线索重新把相关知识组织起来。

例如,对于“面积”概念,可以如下页图1所示对知识进行分析和“再组织”,形成内涵丰富的网络状知识体系。

其次,现实问题中存在的日常数学概念需要转化为科学数学概念。结构化整体联结的方式为日常概念到科学概念建立了一条通路。日常概念表现出概念最原始、最基本的方面,并因为与生活联系紧密而显示出“活力”;科学概念则是对事物本质属性概括、抽象的表达,它以一种相对稳定的方式出现。

可见,日常概念和科学概念是基于相同对象的不同概念表现形式,存在本体上的一致性,所以要利用整体、联系的思维方式,打通不同

体系之间的壁垒,将日常概念和科学概念融通——既能根据需要将原始、基本的日常概

念“上升”到高级、抽象的科学概念,也可以由纯数学的科学概念“复归”到现实生活中的日常概念。这种上升与复归的活动,伴随着思维经历“具体—抽象—具体”的联结、互通的过程,由“零碎的认识”发展到“整体性把握”,增强了思维的深刻性。

例如,学生经常将数学概念中的“角”理解为日常生活中的桌角、墙角等。基于这样的认知起点,在“认识角”的过程中,让学生找一找桌角、墙角的共同之处,发现“它们都有尖尖的点,点都连接着一些直直的线”。之后,引导学生抓住这些共同特征,思考并尝试概括“角是什么样子的?它包括哪些部分?”,促进学生形成结构化整体认识,对于角的理解自然而然从日常概念上升到数学概念。最后,让学生带着对概念的理解回头看生活中的实物,剖析其中“隐藏”的各种不同的角,从数学概念成功“复归”到现实生活。

(三)跨领域高通路迁移

数学现实问题顺利解决的内在机制是正向迁移。依据新旧任务之间相似程度的高低,正向迁移又分为低通路迁移和高通路迁移:低通路迁移,只能达成相似的“具体与具体”之间的简单关联,如让学生“刷题”熟悉各种题型;高通路迁移,则不断形成“具体与抽象”以及“抽象与抽象”交错的复杂认知结构,从而能够联结不相似的“具体与具体”。[5]问题解决需要围绕问题重新组织已有的知识,建立全新的联系,形成全新的结构,创造性地开拓出一条全新的通路。高通路迁移能否发生,取决于学生的思维是否达到高级水平。不同于一般思维只需要机械应用先前获得的经验,高阶思维需要将独立的经验联系到一起去寻找解决方案,并且这种联系从未发生过。这种新的联系一旦无法建立,思维也就囿于原有水平,无法发展至高阶思维的层次,思维断点就此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