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分配视角下推进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研究

［摘要］在第三次分配被纳入基础性制度安排的前提下，回顾我国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的研究文献，提出第三次分配视角研究社区教育均衡发展，这是一个全新的研究视角。基于第三次分配视角，分析推进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探讨推进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的实现路径。

［关键词］第三次分配；社区教育；均衡发展

［中图分类号］ G７７９［文献标志码］ A ［文章编号］ 2096-0603（2024）30-0０３７-04

我国社区教育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从无到有，在政策推进和政府再分配机制作用下得到长足进步。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指出，聚焦提高人民生活品质，增强基本公共服务均衡性和可及性。社区教育属于基本公共教育服务范畴，其发展在我国仍存在较大差异。新发展阶段，社区教育不均衡制约着教育现代化进程，同样也制约着经济社会发展质量的提升，如农村社区、老年人群的社区教育关联到乡村振兴战略和积极老龄化战略，必然也影响着中国式现代化进程。社区教育均衡发展不仅要依靠政府主导及再分配，还要依靠第三次分配。第三次分配是相对于市场的初次分配、政府的再分配而言，第三次分配主要依靠社会力量，以公益慈善捐赠和志愿服务等形式传递社会共治力量。从第三次分配视角研究增加社区教育资源，推动社区教育均衡发展，实现社区教育的优质均衡和特色发展，是一个新的研究视角。

一、我国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的文献回顾

近年我国学术界对社区教育的研究日益重视，但目前，学术界关于社区教育均衡发展方面的系统研究还十分薄弱，中国知网文献也不及15篇。关于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现有研究主要围绕以下三方面。

其一，社区教育均衡的理论内涵。王铭等（2013）指出社区教育均衡是能够让全体居民接受水平大致相当的社区教育，保障所有居民的基本发展权；唐晓明（2011）认为社区教育均衡是对管理体制和经费投入等进行统一的规划，进而实现区域内社区教育供需相对均衡；国卉男等（2019）认为社区教育均衡就是供给、效果、服务均衡；李明旭、邵晓枫（2020）认为社区教育均衡就是以教育资源配置均等为核心，实现社区教育在城乡之间、地区之间的优质和谐发展，并同时指出社区教育均衡是动态的均衡，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有所不同。

其二，我国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的现状及原因分析。学者认可社区教育区域间、城乡间、社群间表现出较为严重的不均衡。原因分析方面：从城乡二元制结构体制对社区教育的影响、经济差距导致城乡社区教育发展失衡、政府职能的缺失三方面展开研究[1]；从公共财政支出角度分析其直接影响社区教育均衡的原因[2]；从我国社区教育发展具有明显的政府驱动特征角度分析社区教育资源不均衡性[3]。

其三，破解我国社区教育均衡发展问题的视角。从比较视野角度建议我国社区教育充分借鉴西方先进、成熟的经验，并从制度、经费投入等方面提出社区教育均衡发展途径[4]；认为社区教育政策应坚持公平理念，确立有层次均衡目标[5]；公共财政支出遵循补偿原则配置社区教育资源[2]；从需求视角提出构建需求为本的社区教育供给机制[6]；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角度提出提高社区教育供给能力并构建全新的社区教育供给模式[7]；主张用远程教育平台促进农村社区教育均衡化发展[8]；此外，学者提出我国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的主要方案时，也认为需要社会力量参与：进一步统筹协调，动员社会力量；实行政府拨一点、社会筹一点、个人出一点来筹措社区教育经费；激励社会单位开放资源参与社区教育[9]；社区教育政策在执行过程也需要社会组织协助[10]。

综合已有研究成果，本文认为教育均衡发展是教育现代化的核心理念，要以教育均衡发展理论为指导，动态分析新时代社区教育均衡的内涵。社区教育作为终身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并非不同地区不同社群整齐划一地实现社区教育均衡，而是有层次的、动态的均衡，从机会均衡到过程均衡，再到优质均衡。当前，学术界认同我国社区教育存在较严重的不均衡，在剖析现状过程中探求原因，并寻找破解方案，但系统研究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的文献非常少。过去，社区教育主要依靠各级政府投入、支持而获得发展，对社区教育均衡的相关研究也是从政府部门角度（政府的行政力量与再分配机制）开展研究。虽然学者在研究中也涉及社会力量参与推进社区教育均衡，即以公益慈善捐赠和志愿服务等为主的第三次分配在社区教育中发挥作用，反映了学界意识到其重要性，但尚未以此视角专门展开研究，这与我国此前未能将第三次分配纳入基础性制度安排有关。本文从第三次分配视角研究社区教育均衡发展，对丰富相关学术研究，提升社区教育不同层次的均衡，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和应用价值。

二、第三次分配视角下推进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的必要性与可行性

（一）必要性

一方面，社区教育均衡发展不仅依靠政府再分配，也需要第三次分配的社会力量。我国社区教育向来是政府主导、财政投入，因受经济社会发展总体水平和各地区差异影响，导致社区教育资源在区域间、城乡间、社群间存在差距，又反过来影响教育现代化进程，制约经济社会发展质量。另外，社区教育不仅是终身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社区治理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2020年以来，社区教育助力社区成为疫情防控的坚强堡垒，新时代社区教育均衡发展有助于社区治理现代化。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个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水平很大程度上体现在基层，要不断夯实基层社会治理这个根基。我国还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发展不均衡不充分依然存在，单凭政府力量难以承载社区教育可持续发展的重负。要推动社区教育均衡发展，不仅要依靠政府再分配，还需第三次分配的社会力量积极参与，发挥其灵活性和创新性，及时发现不同地区不同群体的社区教育需求并探索解决需求的方式，推进社区教育均衡发展，助力实现国际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

另一方面，第三次分配作为推进我国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的途径，具有时代价值。第三次分配是推动全体人民物质、精神共同富裕的重要手段。第三次分配倡导以互助与共享为主的方式，与市场及政府的资源分配存在明显区别，其作为一种广泛群众性的道德实践活动，形成自愿共享、人心向善、互助友爱的社会氛围，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11]。当前，很多人非常注重物质利益，社会力量以第三次分配的形式参与社区教育，有助于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程度的提升。参与主体无论是组织还是个人，在深入推进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的过程中，发挥主动性和能动性，更加关注基层现实和了解国情，强化自身的社会责任感和使命担当，传承中华传统美德、引领互助共享社会风尚，这对扎实推动共同富裕起到特殊的精神价值作用。

（二）可行性

一是国内外第三次分配形式下的社会力量有效推进社区教育发展。在此，以上海市和加拿大社区教育为例。上海的社区教育走在我国社区教育的前列，近二十几年来，参与社区教育的社会力量数量和类型也在逐步扩大，起初以中小学校、部队为主，后来机关、行业组织、高校、企业也渐渐参与到社区教育事业中，到现在有越来越多的民非组织和专业化的社会机构也慢慢深入参与社区教育。同时，参与方式由简单到成熟，参与程度逐步由浅到深，参与途径由单一到多元，参与效应由松散到集合[12]。社会力量参与社区教育，虽然参与面还较为狭窄，但也推进了上海市社区教育均衡发展。加拿大通过社区教育培养了许多宽基础高技能的专业人才，为国家经济快速发展做出了卓越贡献，其中一个鲜明的特色就是企业捐助办学。因其“校企共育”的教育教学模式，即校企联合开发课程、校企共建师资队伍，由于校企之间的合作共赢关系，企业非常愿意向社区学院投入资金用以改善办学条件[13]，促使社区教育高质量发展并作用于国家经济快速发展。

二是第三次分配形式下的社会力量参与社区教育已有基础性制度保障。不可否认，社会力量长久以来参与社区教育的意识不足、动力不够，未能将其视为自身职责，是由于缺乏相关法律法规、完整的配套措施、参与社区教育长效机制。自十九届四中全会、十九届五中全会、国家“十四五”规划和 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都提出，要发挥公益慈善等第三次分配作用，2021年8月，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指出在高质量发展中促进共同富裕，正确处理效率和公平的关系，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基础性制度安排。党的二十大进一步提出“构建初次分配、再分配、第三次分配协调配套的制度体系”，这为社会力量参与社区教育提供了基础性制度保障。这个基础性制度安排体现了共享发展理念，也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中国式现代化特点，即致力解决发展中的不均衡、不充分现象，符合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社会力量参与社区教育，一定程度上弥补了政府再分配在推进社区教育发展中的不足，让社区居民共享发展成果。

三、第三次分配视角下推进社区教育均衡发展的路径探索

（一）引导社会力量参与社区教育

1.倡导我国公益慈善文化传统及新理念。第三次分配是基于道德的分配原则。要引导社会力量参与社区教育，首要的是在社会营造良好的公益慈善氛围，激发社会力量参与第三次分配的积极性。十九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应积极发展慈善事业，充分发挥其所具有的“第三次分配”的功能。慈善被视为一种道德和社会责任的表现，如“施比受更为有福”“积德行善、乐善好施”的观念植根于人们的行为准则中。慈善文化是公益慈善事业生命力的延续和再现，随着时代的发展，其理念也在更新。比如在传统中国社会，慈善主要局限于熟人社会，具有封闭性、内敛性。现代公益理念则认为公益并非仅仅是富人的事，也不仅限于熟人圈，相对而言，更具平等性、大众性、开放性、专业性等。然而，慈善并非只需恻隐之心，在实践中还需有现代公益的理念。政府部门要重视公益慈善文化的传播渠道，宣传现代公益理念。通过家庭教育、学校教育和社会教育，可以培育当代公民的公益慈善意识。理念是行为的先导，在全社会弘扬慈善文化传统及新理念，把人人公益视为现代社会的时尚，激励更多人从内心深处去关注并解决政府和市场的力量还不能解决的社会痛点。

2.调动多方社会力量参与社区教育。发挥社会资源优势，吸纳社会力量参与到社区教育发展中，满足社区居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并非一拥而上。要根据不同区域不同群体的具体情况，调动不同社会力量的积极性而服务社区教育。首先是普通高校与职业院校。根据本文课题组的调研，在当前参与社区教育的社会力量中，高校意愿相对强烈，且参与较多。高校普遍认为服务社区建设是高校的职责所在，有能力让社区居民共享专业教育资源。高校不同于其他部门及组织，其本身是教育机构，参与社区教育的成员由教师、学生构成，参与的同时，不仅有益于社区教育质量的提升，也是强化师生慈善意识及实践能力的过程。其次是中小学校、部队、机关事业单位及企业。这些组织都有自身的资源优势，参与到社区教育中。再次是社会组织。据中央相关政策，社会组织是指在民政部以及各级民政部门登记注册的基金会、社会服务机构（民办非企业单位）、社会团体。这些组织，有相当一部分具有与社区教育对应的教育资源。最后是社区居民。第三次分配的重点在于劳动者之间的团结和共享，有专长的社区居民参加社区教育，解决其他居民遇到的问题和困难。

3.建立多元化的参与平台。社会力量参与社区教育可以通过建立多种形式的平台来实现，这些平台可以为不同类型的参与力量提供机会和途径，从而形成多层次、多样化的参与网络。通过此平台，社会力量可资助捐款、资源共享、志愿服务，也可协同共建如共同参与社区教育课程开发等。参与途径可以是场地开放、设施开放、线上线下结合，或是开展活动，丰富社区生活，也可以项目方式参与社区治理。

（二）增加优质社区教育资源供给原则

1.以国家发展战略和区域经济社会发展为导向。社会力量参与社区教育，为社区教育提供优质资源，须以政府自上而下的规划为导向：一则要以国家发展战略为导向。在发展中保障和改善民生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大任务，社会力量要以国家发展战略指导参与社区教育的方向。新发展阶段，要以健全社会治理、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和少子化、健康中国、乡村振兴、法治社会建设、教育数字化、健全终身职业技能培训、生态文明、国家安全、家庭家教家风等为主要方向开展社区教育。二则要以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为导向。我国东中西部、城乡的各方面发展仍存在不均衡，地方发展虽然以国家发展战略为依据，但各地有自己的区域特色，社会力量服务地方社区教育，要紧密结合所在区域经济社会发展的具体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