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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弈枫诗五首
克里雅河畔
戈壁辽阔,是尘埃无限流浪而出的
遵循一绺烟丝,停靠在红柳的丘影前
石砾细碎,面对整片荒芜
沉默,是达里雅布依一碰就坚硬的
只剩下抵达,只有走过这些山
拉长的日落,马鹿,风音,才敢落脚
于此之前,塔克拉玛干从未声张
八百里路远和驼铃声瘦
迂回萦绕,唤不醒于阗
深目高鼻一道僧影
音起寂寥,只有一片车灯
落在星辰如袈裟,是黄沙的克里雅河畔
时间长至帕哈塔
一部分阳光飘来晾在竹竿上
衣服落在地下,是风吹的
我们挂出好几块阴凉,给吹累的风歇息
十月,炉火显得慵懒
半敞的玻璃窗吐露着煤烟
掩紧的铁栅栏,午后的和面机叫嚣着
一匹艾德莱斯从邻居家春天的婚宴撤下
打结,挂在鲜红的院门前
十月,北路的地麦草长到六十厘米
时间长至,吹累的风,吹过秋水解冻的库车河
院中的人,走进喧嚣的鲜面店
卡在雪中
热斯坦的雪,比冬天还迟
河岸草瘦,库车王府的石头墙上
嵌着明清的一片暗黄
成群的绵羊从两侧穿过,雪白色的林基路
一些彻底的白,落在我新居的院落
整座城的老态,在我独自承受的春天
突然汹涌,占据一个人
偶尔出门,傍晚、午夜
我对搬离的每座小院喊一声
只有缓缓的空巷,回答了一遍,又一遍
白杨枝头的深黑色突然动了一下
飞走了,留下被划破的风
像连续的惊叹号,卡在雪中
车过雅丹
分为很多种,风刀刮过的丘壑
纤长,金色的圆,塔尖灰白
土灰色的夜晚越过戈壁
车在排队,鸣笛,焦虑
试图把灯火通明的夜晚带给雅丹
有人驶离,有人在山顶大声呼喊
和风雨有共鸣的山
和人群相对无言
零公里记忆
我们终将会有一个虚无的时刻
在零的范畴,旅行即是生命
甚至相机中的确定,过后都不记得
我们摆好的姿势,我们的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