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幻影世界的爱与恨
作者:钟和晏(文 / 钟和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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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让•热奈的荒诞戏剧《女仆》在北京上演,这是作为国家剧院的中国青年艺术剧院首次投排荒诞派戏剧。记者就此剧专访了女导演林荫宇。 记者:为什么选择排演《女仆》这样一出荒诞派戏剧? 林荫宇:进青艺以前,我在中戏搞教学,学生们对荒诞剧非常有兴趣,那时就尝试排演了两部荒诞剧——尤奈斯库的《椅子》及品特的《情人》。1992年我在俄罗斯看了当时很轰动的导演维克丘克的《女仆》,很惊讶,当然他所侧重的是同性恋主题,但整出戏商业性很强,他给了我很大启发。三年前我向青艺提出报告,今年年初剧院同意排演《女仆》。 记:您个人如何理解荒诞派戏剧? 林:尤奈斯库的《犀牛》是我最早读到的荒诞剧作品,深深被它激动。我今年年近60,“文革”中的某些经历让我对荒诞感有了更直接的理解。荒诞派戏剧的特点之一是反传统意义上的戏剧性,即无情节,无人物,用非理性手段来呈现非理性的存在。比如《情人》讲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它把各种各样男人和女人的关系推向极致,不管是夫妻关系、情人关系还是嫖客和妓女的关系,他们之间其实都很难沟通。《椅子》表述的是人生的虚无。但荒诞戏剧最重要的特征在于它不是论证荒诞,而是用戏剧场面把人类生存状态的荒诞直接呈现出来,最终展现的是人和世界自身的荒诞。 记:那么在《女仆》中这种荒诞感又是什么? 林:在热奈的戏剧作品中,常常是两种戏剧之间的碰撞:一是从外部来看待日常事物;另一是极力创造一种完美的幻觉,在完美的幻觉王国里,人物所期望的奇迹才得以实现。戏中的两位女仆仰慕年轻富有的女主人,嫉妒女主人拥有她们所没有的一切,并对主人对她们的挑剔辱骂怀恨在心,她们只好在“扮演-游戏”中扮演女主人,当一回女主人;并在最后的扮演中,女仆克莱尔把镜影中的自己当成太太喝了带毒的椴花茶,女仆索朗日则是镜影中的自己杀死了镜影中的太太,实现她们所期望的奇迹。愿望与梦想的实现最终都只是一种幻影。 记:您对这出戏的最大感悟是什么? 林:扮演就是模仿,模仿就是没有创造性的,没有创造性就是没有生命的,这是我所思考的命题。另外,每排一个戏,我都希望能从中找到我自己对世界的解释。《女仆》中呈现出层层变幻的主仆关系,事实上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着这样的角色转换.时而是主人,时而是仆人,也许自己也很难弄清楚。 记:您个人喜欢热奈吗? 林:热奈是个生活经历非常复杂的人,他对人生的看法很犀利.很深刻,甚至很歹毒。谈不上喜欢,但还是比较服他的。 记:男演员反串女仆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 林:这是热奈自己的主张,1947年发表剧本时他就提出要用男演员,最好用年轻的男演员来反串。在男性同性恋中,扮演女方的男子比一般仆人、比传统性别歧视中的女方,甚至比卖淫的娼妓还要处在更黑暗的底层,他们自身的爱恨交织也是最复杂的。用男演员对体现这一层意义很有用。 记:在排演过程中最让您激动的是什么? 林:这出戏呈现出的人物关系让我着迷。两个女仆对太太抱有复杂的感情,她们那么爱她,仰慕她,那么巴结奉承她,又那么仇恨她,恨不得杀死她;她们既恭顺,又恐惧,孤独而绝望。而两个女仆之间时而互恨对方,为对方不把情思倾注在自己身上而怨怼,时而又爱得缠绵,很让人琢磨。 记:您觉得观众能理解这出戏吗? 林:考虑到观众的审美习惯,我现在排演时已经尽量将《女仆》排得直白清晰,但在理念的层面我只是将多种可能性提示给观众,也许每个人都可以从中得到不同的感悟。今天就有一个54岁的牙医告诉我他看懂了这出戏,而且非常喜欢。 萨特论热奈及《女仆》 “对热奈来说,戏剧是一个受魔惑的过程。一切外观在不断地被作为现实的同时又不断地被揭示出它深层的非现实。一切都必须非常虚假,让我们感到不快。” “这些女仆的幽灵(克莱尔和索朗日)产生于主人的幻想,对她们自己来说也是晦暗不明的,因此她们的真实性也总是在别处。” “伪造、赝品和人造物,这些是戏剧中吸引热奈的因素。在耐心的伪造中,外观被揭示为纯粹的虚无和它自身的原因。这样,热奈的美是异常眩目的虚假,它是虚假的创造和虚假的摧毁。” “热奈出卖了他的演员,也许哪儿也不如在(女仆)中他更厚颜无耻地撒谎了。”“热奈活在历史之外,在括弧中。” 关于热奈 让•热奈,一个巴黎妓女的私生子,出生于1910年10月19日,7个月后被抛弃。13岁时开始偷窃为生,15岁到18岁在梅特雷少年犯教养所的苦役中度过,然后去叙利亚法国军团服役并逃离,靠行窃、乞讨和充当男妓为生。23岁时,热奈在西班牙和一个独臂的皮条客在一起,这段生活成了他写《小偷日记》的基础。 生活的不幸经历成就了热奈小说中罕见的美。32岁时,他在监狱中开始写他的第一部诗稿《花之圣母》,被监狱发现毁掉后又凭记忆重写了一遍。这部流传出狱的手稿引起了萨特和谷科多(Cocteau)的注意,40多名知识分子和艺术家为热奈向法国政府求情。萨特的著作《圣徒热奈》奠定了热奈作为一个重要又奇特作家的地位。 40年代末50年代初,在创作了5部小说并沉寂几年后,热奈又作为戏剧作家重新崛起,先后发表上演了《女仆》、《阳台》、《黑人》和《屏风》。他认为戏剧是一起纵火事件。热奈开放地展示了同性恋的世界,既没有歉意也没有解释.与其说肮脏,不如说充满诗意。晚年,热奈支持巴勒斯坦解放运动。他的最后一部作品是完成于1986年的《爱的囚徒》。1986年4月15日,热奈在贫民窟的一家旅馆房间中死去,葬于摩洛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