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者来信(96)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杨辰 郭剑 魏得胜 樊张林 项贤明 冯越)
中国的富人
“富人”很富有。我们可以来算一下。我国人口有12亿,储蓄存款是5.9万亿。20%的人口是2.4亿,80%的存款是4.8万亿。每个“富人”平均2万元。三口之家的富裕家庭,存款也只有6万元。不要说买车、买房,就连上大学都勉强。
再来看另外一个说法,即美国人的储蓄率呈现负增长。换言之,我们应该向美国人学习,不要存钱,先消费了再说,可事实是,美国的国民储蓄总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从1989年的16.7%增加到了1998年17.4%。
平心而论,除了公款私存和极少数真正的富人以外,大部分的老百姓存款并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
多年来,引进外资是我们的一项基本政策。我们为了引进外资可谓殚精竭虑,不断推出种种优惠得让人咋舌的措施。可另一方面,我们却不去充分利用国内廉价的资本。老百姓不消费并不是富得观念落后,而是因为预期未来收入下降而支出增加。
我想,我们可以对外资开放电信、银行、保险、证券、电力和航空等部门,那为什么就不能向我们自己的老百姓开放呢?这些都是存在暴利的行业,分一杯羹给老百姓,让老百姓自己从市场经济中去赚到钱,收入预期增加了,无论是消费或是投资,不用刺激也会增加的。
现在的做法是一边倒,拼命要把钱从银行里赶出来。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如果有一天,老百姓真的都把钱从银行里拿走了,那我们的商业银行就有得好瞧的了。
杭州读者 郭剑
自己的灾难
1999年8月17日,土耳其发生7.8级大地震。截止8月24日,已经被证实死亡的人数超过1.8万,仍有3万多人埋在瓦砾下,而且“生存的机会极其微小”。
我注意到,国际舆论都强调了这次毁灭性震灾,与土耳其大量“豆腐渣式”建筑工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据调查,这次地震中几个城市坍塌的房屋,基本上都是违章建筑的劣质住房。”(《环球时报》1999年8月27日)声称“迅速崛起的国家”的土耳其政府,“轻易地批准了一个又一个的建筑项目,同时放任建筑商和工程师们‘节省’水泥和钢材,或者根本无意于考察建筑物的安全性……63万贫民生活在城市中被称之为‘一夜建筑’的楼房中——许多人在那里丧生……那些彻底被夷为平地的,都是近几年的新建筑。”(《南方周末》1999年8月27日)英国《金融时报》刊登题为《致人死亡的是腐败而非地震》的文章指出:“发生大地震时,最先倒塌的往往是学校、医院和政府办公楼等公共建筑,这些都是有政治关系的承包商以非常高的价格建设的,他们把一部分利润贿赂给腐败的政府官员,只图牟利不顾安全。”
从土耳其的大地震中,我看到了我们自己的灾难无声地潜伏着,伺机喷发。自“豆腐渣工程”这个词条在1998年长江流域那场大水中“诞生”以来,我们的耳边就没断过它的嗡嗡声,它就像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幽灵,挥之不去。而有“资格”被称为“豆腐渣工程”的,清一色全是国家重点工程!还有许多“豆腐渣工程”,或因没有“资格”被关注,或因地方保护主义,都还沉在水下。此外的“豆腐渣住宅工程”,受关注的程度就更可想而知了。
昆明读者 魏得胜
一个疑问
报载:联想集团高层裂变,院士总工倪光南被炒“鱿鱼”。这条消息本不奇怪,倪该不该被炒,这是人家企业内部的事,我们局外人不了解内情,不好多言或多作猜测。奇怪的是,写这条消息的记者又借题发挥说:这件事给我们提出一个公司体制上的问题——在公司里总裁与总工程师到底应该谁说了算。
这个问题得以成立的前提应该是,我们国有企业里总工程师说了算,总裁做不了主。可假如这个前提能成立,那么今天被炒“鱿鱼”的就不该是倪光南了,对不对?显然这个前提不能成立,稍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国有企业体制,实施的是厂长或总经理负责制,而不是总工程师负责制(出版社里也是社长负责制,而不是总编辑负责制),所以这个记者所谓的“公司里总裁与总工程师到底应该谁说了算”,显然是一个伪问题。我倒觉得,今天中国的国有企业,真正危险的是,那些厂长、总经理、总裁们,有多少是可以算作“企业家”的?假如这些“国有”总经理们不是因为企业经营业绩,而是由于其他缘故(譬如会“做人”,善于跟上级主管部门的主要首长“搞关系”)才被晋升为“总经理”,上了台之后,又总是热衷于一个人说了算,那么,这样的企业的前景才真正叫危险哩。国务院一位领导同志最近在谈国有企业困难的原因时指出:当前国企的很多领导班子不称职,赶不上时代要求,不了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了解市场,不面向市场,管得一塌糊涂。自己挥霍浪费,好的企业也被搞垮,根本原因就在这里,这确是点到要害。
杭州读者 樊张林
王府井大街的遭遇
今天下午,我们一家人去看改造后的王府井大街“开街”,因为女儿要写关于王府井大街的作文。
到了王府井大街,时间还早。我们在“大成永和”餐馆找了个临街的座位,一家人边吃边聊。旁边就是麦当劳、肯德基,但我们有意挑了这家中式餐馆。我们正为咱中国人也有了自己的麦当劳高兴,夫人却在牛肉面里吃出一根也是咱中国人的黑头发。找来经理,很快同意给换一碗。这时,我突然看见一只苍蝇在面前的餐桌上悠闲地踱来踱去,与此同时,女儿又从刨冰中吃出一团黑乎乎的“不明物”。一时间,已有些怒发冲冠的冲动,转念一想,咱中国的麦当劳毕竟刚刚起步,总要“有个过程”嘛!
爱国的热情还有些“澎湃”,街上却出现一排整齐的武装警察,步步为营地往外撵着被“拉动消费”的老百姓。正满心诧异,餐馆里也闯进一帮警察,享用着中国麦当劳的同胞们慌忙扔下咱中国人的筷子,服从命令去也。我实在忍不住,开始有些像龙应台那样“生气”了。左边站着惶惶然的妻子和女儿,右边是四五个人民警察,我硬着头皮坐着,坚持享用完那碗咱中国人的面条,气急败坏地折断筷子,狠狠地摔在桌上,最后一个离开了咱中国的麦当劳。
在王府井大街的出口处,一位来自芬兰的女孩迎上来,疑惑地问我街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告诉她这条街刚刚改建完成,马上要举行“开街”仪式。可她瞪着一双海蓝色的大眼睛,茫然地对我说:“But it is closing!”(可现在是在“关街”呀!)……我欲言又止,默默地离开。唉!连我这个中国人都看不懂的“博大精深”,你一个洋人又如何能明白?
回到家中,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芬兰女孩那双海蓝色的眼睛总浮现在我的面前。我想,她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真正理解今天在中国看到的这一幕。
女儿的作文该怎么写呢?我终于失去了像龙应台那样的“生气”的能力。
北京读者 项贤明
不过就是只“小燕子”
在8月里,看到两篇文章,一个老作家就《还珠格格》说琼瑶,说她的作品都是毒品;另一个就考证说,《还珠格格》是剽窃马克·吐温的《王子与穷儿》,揭发者也是一位老作家,说是琼瑶创作了这么多,脑子里空了,只好抄别人的。而且还“暴跳如雷”,说是作品散布了可以不经奋斗就如何如何的想法,引人上当。
幸亏社会尚不能由他们主宰,不然的话,我怎么觉得一场大批判就要开始了。记得1978~1979年我在大学一年级,发下来的哲学课本(书名叫《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里面说,西方的电子音乐,台湾琼瑶的作品,都是麻醉人民的鸦片,是腐朽末落的文化。这是我第一次听说琼瑶的名字。以后逐渐开放了,才知道琼瑶的作品。报纸上的评价是:有一些令人向上的东西,提供了在工商时代人们的生活规范。电视台刮琼瑶风大概有10多年了吧,到今天就属《还珠格格》刮得猛了。
我觉得对好多作品,可以喜欢可以不喜欢,大可不必那么声色俱厉,大扣帽子。以平等待人的态度说话最好。有的老作家当年就是被这样一些口气很大的人整下去的。22年不见天日,刚刚好过了20年,完全没有必要学这种口吻。不过就是一只小燕子,那么多人爱看,自有其爱看的理由,人家也没逼着你看,你不喜欢,不看就是了,国家和人民不会因此而出什么大事的。
大连读者 冯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