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医生像汽车推销商一样

（文 / 刘芳）

1994年秋天，英特尔总裁安迪·葛洛夫被诊断患了前列腺癌。通过网上查询和专家讨论，葛洛夫跨越种种医学壁垒，最后经过数学家一样的严密推算和对比分析，他在开刀、化疗和冷冻手术3种治疗方式中选择了化疗，化疗结束后，葛洛夫的各项指标恢复了正常。

随着医学网站的增多和网上医疗服务的普及，葛洛夫的努力正被越来越多的人效法。法国《焦点》周刊近期以《医生的权力》为题发表调查文章，提出了“医务界面临革命”的说法——“新科技和新法律赋予病人更多的权利，医生也必须接受更多的监督与束缚。”

Mediconsult.com是此观点众多的论据之一。任何人都可在这个网站查阅近期各种医疗刊物，查询任何一种病和任何一种药的基本知识，加入相关讨论组述说自己被疾病折磨的痛苦或战胜疾病的经验。该网站还有一项自诩“最特别的服务”，它列举了美国各科各病的知名医生，访问者可据其资历选一个给自己看病，费用200美元左右。通常医生会列出非常细致的问题清单，并索要若干检查数据，几天之后，他会根据你的回答诊病开方。

《焦点》周刊说，这个英文网站在法国的点击率高得出奇。从这个网站下来以后，病人坐在医生面前，二者的心态肯定不同于从前，巴黎一位经常浏览医学网站的泌尿科医生说，他遇到过一个跟他一样热爱跟踪医学进展的病人，他每次来看病都抱着网上拷下来的有关他的疾病的最新研究发现，有一次竟厚达170页，“我跟他对话，从内容到腔调都得改变。”

同病人的主动学习一样，法律对病人知情权的维护也使很多医生不得不改变说话的内容和腔调。1997年2月，法国颁布了一条法令：行医者必须把即将采取的治疗措施可能引发的危险或副作用无一遗漏地告诉病人。据医生协会统计，当年起诉医生违反此法的案例就比上年增加了24%。

就在安迪·葛洛夫自我治疗的同一年，社会学家埃尔维·阿蒙还发表了《我们的医生》，他说：“再没有其他人对同类拥有医生这般巨大的权力，他们照顾、治疗、言安康、定生死。”如今医生的绝对权威受到挑战已不可否认。

拒绝接受挑战的医生如弗洛朗·夏叶对《焦点》周刊记者说：“病人服从医生是规矩，救死扶伤的天职肯定了医生的绝对权威，这个职业的高贵之处正在这里。”无奈病人不同意他的观点，接受采访时，固执的夏叶医生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病人，营业十几年的诊所也关门了。

像夏叶这样的医生将来会不会越来越少？他的同行克里斯朵夫·安德烈博士的回答是肯定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经历了3种模式：最开始是医生掌握绝对权威的独裁模式，然后变成医生当老师、病人当学生的教训模式，现在我们必须进入合作模式——你的症状你知道，我的处方我知道，咱们通过讨论，有取有舍。”

为了让未来的白衣天使更好地进入合作模式，安德烈博士甚至提议医学院除了医学知识，还应该教会学生与人交流的技巧，像商学院教汽车推销员一样教他们辩论术，因为“未来的病人很可能要经过说服，才会接受你的处方”。巴黎大学的莫尼克·戈兰·霍尔维兹教授要求他的学生“看病时要把病人的文化背景和经济条件考虑进去”，因为“每种病的症状基本是一样的，但是得病的人各有各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