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生物多样化？

（文 / 三联生活周刊）

自然繁殖地多样化指维护各种生物栖居地的存在，如珊瑚礁、太平洋西北部的原始森林、草场、沿海沼泽地等

每一大类栖居地都是数以万计种生物繁衍生存的家园，而且这些生物中绝大多数完全依赖栖居地的存在而存活。因此，当某一类栖居地消失时，一大批物种也会相应消失。更为常见的现象是：栖居地没有完全消失，而是遭到一平方公里接一平方公里的蚕食，直至最后剩下一小片原有栖居地的“标本”。这种情况曾经发生在许多国家和地区的原始森林与沿海沼泽地上，如今则以不可遏制的势头在全球范围的热带森林中蔓延。最后一小片栖居地“标本”的灭除将意味着那些只能在这类栖居地上生存的物种的灭绝。尽管面积有限，但这类栖居地的彻底消失却格外危险。因为它不仅会导致那些具有地域依赖性的物种的灭亡，而且会威胁到周边依赖这些物种的其他物种的存活。

为了解释“基因多样化”，我们有必要首先理解什么是生物学家眼中的“社区”

以你家门前树上的麻雀为例，它们就可以构成一个“社区”，即每一只麻雀只在聚集地的范围内寻找自己的配偶。生活在同一“社区”的麻雀互相分配基因的可能性远大于它们与虽然同属一个物种，但居住在不同“社区”的麻雀分配基因的可能，因为在生物中不同“社区”之间极少“联姻”。尽管同一物种中不同“社区”里的不同个体都具有某些自己独有的基因信息，但它们也在同时全部保有确定了这一物种特征的共同的基因信息。

原则上讲，同一物种不同“社区”中的个体彼此之间可以“联姻”，因为正是这种“联姻”定义了一个物种的存在，即：一群从原则上讲可以彼此交配的个体。然而，在实际情况下，同一物种不同“社区”间的个体由于地理位置上的隔膜很少发生“联姻”的情况。

一个物种中的基因多样化首先是指构成这一物种的“社区”的多样化。例如加利福尼亚兀鹰、中国朱鹮这样仅残存一个“社区”的物种通常比含有较多“社区”的物种具有更少的基因多样化可能。北美红雀或是亚洲麻雀这类“社区”数量众多的物种就具有更多的本物种基因变异可能。生物学家们对物种以及其中的“社区”的存活都给予相同程度的关注，因为两者都事关这一物种所特有的基因信息的留存。

某一物种的生存也依赖于它的“社区”的生存。因为如果只有少数“社区”存活，面对大型灾害威胁（如全球变暖）时这一物种只能拥有比其他“社区”较多的物种少得多的应变策略：每一个“社区”都包含一套为它独有的如何抵御自然灾害的基因应变方法，因此“社区”众多的物种总能在自然灾害过后保留下自己的部分后代。

最后要讨论的是物种多样化。这也是大多数人在谈论起“生物多样化”时所理解的概念

在过去，我们对其他物种的兴趣很少会超越那些天生引人注目的生命形式的范围，例如那些大而强壮的，或是漂亮而惹人喜爱的动物。当提及蝙蝠或是蟾蜍这样的动物也在我们理应关照的范围之内时，我们已经觉得自己表现得足够宽宏大量。事实是生态系统中一些最为重要的角色是由蜘蛛、蚯蚓这些在外表上比蝙蝠、蟾蜍更不惊人的动物扮演的。生物学家目前已能确定的物种大约有140万种，但地球上的全部物种数目据估算理应在1000万到1亿之间。从生态系统这层意义而言，地球是一个相对尚未被完全开发的星球。新的种属的鲸或猿猴始终在不断被发现。1993年初生物学家就在越南森林中发现了一种新种属的麋鹿。在北半球的森林里，每1克泥土里都可能含有上10亿种细菌，而且其中的绝大多数还尚不为生物学家所了解。

就在我们努力拓展自己对物种的了解范围的同时，全球各地的物种正在迅速消失

在过去的2000年间，鸟类家族中有1/5种已灭绝，而且灭绝的原因几乎可以确定与人类有关。目前幸存的9040种鸟类中，仍有11％正在面临灭绝的危险。据有关专家估算，现代世界中生物物种灭绝的速度比史前世界高出了100到1000倍。

热带雨林或许是目前最受关注的一个地区。专家预言：现有热带雨林中20％的动物及植物资源将在未来30年内由于人类的活动以及人类引入这一生态系统中的新物种而提前灭绝。换言之，这意味着上千个物种的消失。对地球其他生态系统的发展状况做一估算可能相对困难一些，但没有人怀疑珊瑚礁、南加利福尼亚荒地、澳大利亚西南部地区、南部非洲等地区的生态系统中的物种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灭绝。这种灭绝速度已经可与地球在过去5亿年间发生的另外5次大灭绝的速度相比。那5次大灭绝中最近一次，同时也是我们最熟悉的一次就是发生在6500万年以前中生代时的以恐龙为代表的大型爬行类动物的灭绝。每当这样规模的大灭绝发生后，自然通常需要1000万年以上的时间来修补缺失的生物资源。

剩下的问题是人类是否有可能依靠乘余的80％甚或50％物种生存。事实是损失的这些物种将使我们失去难以计数的资源。人类从野生动植物中获取的药材不计其数，因为这些物种已经历了上千万乃至上亿年的自然演化与自然选择过程，它们体内的生化结构足以帮助它们抵御各种病毒、细菌，以及其他外敌的侵袭，并且帮助它们消化在人类看来难以置信的食物。

埃米·哈菲尔德  

我相信我们对其他物种具有道义上的责任，拯救他们的惟一理由是，这么做是对的。

——“自然保护国际”米特迈尔

■埃米·哈菲尔德

她是苏门答腊岛一个种植园主的女儿，小时候常在一片荒芜的橡胶林中玩耍，她说：“那时候还能看到老虎、大象和豹子。”

1968年，哈菲尔德10岁，这片迷人的森林被铲平，建起了高尔夫球场。1982年获得农学学位后，哈菲尔德加入了绿色印尼基金会。她在美国威斯康星大学完成了3年的环境硕士学位的学习，结交了世界各地的朋友，她说那一阶段使她对政治很感兴趣。

环境保护离不开政治。1994年，印尼环境论坛控告当时的总统苏哈托把本该用于植树造林的1.8亿美元转投给现任总统哈比比负责的一个飞机制造项目时，哈菲尔德是公开反对苏哈托政权的极少数人之一。

哈比比曾说，他造的不仅仅是飞机，而是印尼人的士气。然而，两年后，苏哈托又把1亿美元的绿化经费转入他某个亲信所拥有的造纸公司，印尼环境论坛再次起诉苏哈托。

苏哈托的下台并不意味着哈菲尔德的胜利，印尼目前的政治和经济动荡对环境具有更大的威胁。哈菲尔德要做的是阻止印尼森林遭到她儿时那片乐园的厄运，她说：“直至现在，我依旧思念那片森林。”

1998年底，印尼政府宣布拍卖700万英亩森林的砍伐权。

■朱莉娅·希勒

在《圣经》第一页，有这样的话——地发生了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各从其类；并结果子的树木，各从其类，果子都包着核。神看着是好的。……神造出野兽，各从其类；牲畜，各从其类；地上一切昆虫，各从其类。神看着是好的。

自然保护国际（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的主席米特迈尔说：“当你独自待在森林中的时候，你意识到周围到处是生命。我觉得自己是其中的一部分，是某个复杂的机体包裹下的另一种生命形式而已。这是一种最接近宗教体验的东西。”

朱莉娅·希勒的所做所为带有一定的宗教狂热色彩。她在1997年12月10日爬上一棵巨杉，在离地面60多米高的树杈上搭了一顶帐篷，此后就一直生活在树上。这棵巨大的、相信具有1000年历史的杉树位于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斯塔福德附近的里德瓦特森林，这片森林已经列入了太平洋伐木公司的砍伐计划，其面积已经从80万公顷减少到3.4万公顷，在确信这片森林永远不会被砍伐之前，朱莉娅·希勒不会从树上下来。

已经有环保组织成员在阻止这片森林遭砍伐时被伐下的巨树砸死，伐木公司也曾派出直升飞机干扰朱莉娅·希勒的生活，但她得到了当地居民的支持。她为她居住的那棵巨杉起名叫“月神”，她说，附近的一棵大树被伐倒时，“月神”流了许多汁，那是它在哭泣。

朱莉娅·希勒是偶尔进入这片森林的，此前她在各地旅游。在得知环保组织为保护里德瓦特森林所做的长达10余年的各种努力之后，她采取了这一看来有些疯狂的行动。

朱莉娅·希勒  

杜恩·兰卡德  

■杜恩·兰卡德

印第安人中有这样的说法，如果谁闯入森林砍树，森林之神会使整座森林发出轰响，伐木者会因此迷失方向。

阿拉斯加原住民控制着1780万公顷土地，杜恩·兰卡德是印第安Eyak部落的一员，Eyak公司掌管着这个部落的土地所有权，他们采伐树木。

1989年，埃克森公司在瓦尔迪兹的石油泄露事故给保护北美洲这最后一片海岸温带雨林带来机会：埃克森公司赔付10亿美元，环境保护组织建议，美国政府和阿拉斯加政府应该用这笔钱购买一部分原住民控制的土地留作森林保护区，阿拉斯加原住民可以用这笔钱进行投资，发展捕鱼业、旅游业，停止砍伐森林。

捕鱼为生的兰卡德被招聘来为这项计划做宣传，人们相信，来自当地的兰卡德更容易说服同伴。然而，这却使兰卡德置身于反对朋友和邻居的立场，他是Eyak公司的董事会成员，当他第一次向董事会提出保护森林的建议时，遭到了否决。

兰卡德没有灰心，他建立了Eyak雨林保护基金，到处游说。1998年，阿拉斯加有28.5万公顷的海岸地区得到了保护，当地人开始重视兰卡德的话。Eyak部落的首领称他为“尖叫不停的小鸟”。

兰卡德说：“本地人数千年来都是自然保护主义者。我们应该重新成为这片土地的守护人。”

■万加里·马塔伊

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敢于反抗肯尼亚总统莫伊的严酷统冶。1997年，内罗毕郊外卡鲁拉森林的一部分被政府卖给了土地开发商，以建造一个得到总统莫伊支持的豪华住宅工程。28位老年妇女以她们的独特方式加入了抗议，她们带着水罐去种树，但遭到了荷枪实弹的军警的拦截。她们的领袖就是年近60的万加里·马塔伊。

马塔伊是内罗毕大学的解剖学教授，是第一个获得博士学位的肯尼亚女性，她建立了由妇女组成的“绿带运动”，该组织在肯尼亚种植了700万棵树。1989年，她的抗议迫使莫伊放弃了在内罗毕公园建造一幢办公大楼的计划。

总统莫伊曾在一次讲话中说：“有些女性并没有因公众财富而得到尊敬，她们烧毁别人的财产。”这指的也许是卡鲁拉森林中的抗议：抗议者曾经在那里烧毁了价值100万美元的推土机和伐木设备。

马塔伊的激进主义形成了一股政治力量，她为此遭到过警察催泪弹和棍棒的袭击，也曾被投入监狱。

  万加里·马塔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