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来信(86)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吴雪 邵昌平 小匡 王强 李游群 徐彬)

读者来信(86)0

一个社会有一个社会的价值标准。

也许王海的价值标准比较适应于当今的商品社会,即一切都以利益出发,在利益的海洋中如鱼得水,名利双收。但当今社会也应提倡一种可以超越这种简单利益关系的标准。郭振清的价值标准我不欣赏,王海的价值标准我也不欣赏,能不能有一种更新的、能帮助我们面向一个新世纪的价值判断?

广州 昊雪

A.落后道德观塑造的悲剧英雄——王海及其他

王海因打假“牟利”而遭到非议,高河恒为1元打官司有人认为不值,最近又听说有一个郭振清义务打假,历经坎坷,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当然也有不少人赞扬他们,可对他们的境遇改变也起不了什么太大作用。

到此,使我想起老子的一句话:“大道废,有仁义。”这些人的确都是些仁义之士,不论其盈利与否,但是社会有这种仁义之士,却是个悲剧。

义务打假,对个人当然谈不上什么效率,无法维持也谈不上社会的效率。为1元钱打官司,使自己疲于奔命不论是对社会还是对个人,都是低效率的浪费。王海虽然为自己“牟利”,但也是以众多“低效率”的各例案件诉讼为代价的。

试想,如果是工商管理等专业部门查假、取证、诉讼,可能更方便,更名正言顺,依照法律罚款的数额可能比王海的双倍赔偿更多,对制假贩假的打击更有力。而且罚款的收入归国库所有,既没有道德问题,也可以增加政府收入,减轻人民的负担。这才是现代法治社会的“高效率”。

在法制不健全的社会,才会有“侠客”、“骑士”之类人担当着维护社会道义和秩序的使命。就像美国西部影片中的拓荒时期,或唐吉诃德式的骑士。现代法律社会是不能靠侠客、骑士的正义感和力量维护的。人们不再养侠客、骑士,而是纳税养政府,人们不再依靠侠客个人的正义感判断是非,而是用每个人的正义感民主地制定法律,监督法律的执行。

打假,应该是用最小的代价(纳税),最有效的方法(政府专职执行机构),取得最大收益(打假效果和政府收益)。以1元钱的官司为例。首先要知道,法庭审理是要耗费社会资源的,法庭资源是全体人民的,或说是纳税人提供的。首先在这个官司中,“行义”的人没有行到任何好处,只是得到“补偿”,还不说这种“补偿”能达到他的真实付出。其次,“不义”的人没有得到惩罚,那一点钱对于经营者来讲简直是太微不足道了。最重要的是,政府消耗了公共财货,得到的效果却是低效率的。

如果是政府专职机关调查公诉,不但可以使高河恒这样的人,节省下更多的精力,从事自己更能创造价值的工作,而且法律对“不义”的人不应该只是“补偿”,而应该是“惩罚”,罚没的收入不但要能“补偿”政府机关耗费的公共财货,还能为政府创造收益,对全体人民有利。这样才是法制社会的“高效率”。

也许有人会说,现在政府资金和人力不足。那就看一组数据:中国的税收大军超过百万,每年税收8000多亿人民币;美国税收人员10万,税收1.7万亿美元;日本5万税收人员,税收是中国的8倍。即使考虑我国经济发展水平低,税收基数比较小的因素,财政收入的低效率依然是非常严重的。再看看云南昆禄公路及其他豆腐渣工程,财政支出的低效率更是触目惊心。

提高财政的效率,真正发挥政府工商管理机构的打假职能,消除某些政府机构包庇假货的“地方保护主义”,才是“大道”才会让王海等低效率的“仁义”之士与假货一起消失。

北京 邵昌平

B.还会开第四家海洋馆?

去年北京有人专门开了一家名为“放鸽楼”的餐馆,在电台做广告说“放飞鸽子、吃鸽肉,真正的享受”之类让人听着毛骨悚然的话。

这家餐馆不知道现在是生意红火还是已经倒闭。但最近北京海洋馆又开张了。我从业主在各种媒体做的广告推测,这家海洋馆并非陈列海洋动物标本供青少年甚至是大人了解海洋动物的场馆,就像我年轻时十分喜欢去的自然博物馆、天文馆、科技馆一样;也不是像保护陆地上濒临灭绝的珍稀动物一样,将珍稀海洋动物养起来进行人工繁殖,以阻止其物种灭绝,而是将大多数人都不太熟悉的海洋动物们从辽阔蔚蓝的海洋长途迁徙到环境质量极差的大都市,然后装在一个封闭的大玻璃盒子里,在玻璃盒子里弄一个人造的海洋环境,让人透过玻璃玩赏这些动物们(后来听说还有供人抚摸、欣赏表演的项目),达到赚钱的目的。

据媒体报道,海洋馆开张不到三天,由于遭受参观者的抚摸、拍打和照相机闪光灯的频频骚扰,七八只怀孕的海马被吓得纷纷早产,母子双双死去;一种珍贵的鱼由于害怕,先是蜷缩在角落,但还是被穿着潜水衣的工作人员给赶得四处逃生,最后连表皮都吓得由灰色变成了黑色,奄奄一息。而展览的大白鲨标本的利牙也被人拔掉了三两颗。海洋馆工作人员和电视台呼吁参观者善待这些“人类的朋友”。

对它们来说,我想最大的善举莫过于让它们回家,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再去搅扰它们。这可能是痴人说梦,永远不可能的事了。因为这已经是北京第三家商业性海洋生物馆了,看来如果利润还有的话,没有力量能阻止第四家、第五家的开张了。

北京西城区 小匡

C.但愿不要拆房子!

贵刊第5期“事实”载北京延庆县一家奶牛场每天把他们牛奶日产量的10%像污水一样处理掉,这样北京冬季每天倒掉数十吨牛奶。联想到电视上报道:某县的果农们把已长了七八年的苹果树大面积砍掉;还有个县把正在开花的几千亩棉花像草一样连根挖起。现在我当然不会再问“为什么不把牛奶送给邻近的贫困县?”这样幼稚的问题。但还是心痛那白白倒掉的数十吨鲜牛奶。

有个故事讲有个外国煤矿工人的女儿冷得直发抖,问她妈妈为什么不生火?她妈妈说:没有煤了。小女孩问:为什么不买呢?妈妈说:你爸爸失业了,我们没钱买煤。小女孩问:爸爸为什么失业呢?妈妈说:因为你爸爸他们煤矿产的煤太多了。我不知道我国的煤矿工人有没有煤烧,我们的纺织工人有没有足够的衣服穿,我只知道我身边的房子越盖越多,我却越来越买不起,我真怕我们的房子多得要拆掉,因为拆房子可比倒牛奶、砍苹果树、挖棉花要费劲多了。

湖北襄樊东风电气公司职工医院 王强

D.小区管理——花钱买平安?

我在我所在的小区住了近10年,进进出出没有彩色横杆升起放下之类,除了被窃过一件衬衣之外一直平平安安。近日忽见楼道口贴出告示,要求区内住户交纳小区保安管理集资费,届时有民警和居委会工作人员上门来收。该集资费用于建设保安岗亭及横杆,以防住户财物丢失。

听说是公安部门规定的,要求每个小区都要建立类似的保安设施,从硬件上为小区平安提供保障。这想法不错,但我想这种事情总得跟受益人商量,一看大家是否愿意接受这种好意,二来确定交纳多少费用,然后可以享受什么档次的服务,以及交了费还是被窃了怎么处理等等。双方的权利义务弄明白了再实行会顺当得多。否则一张告示然后一阵陌生的敲门声钱就给收走了,许久还回不过神来。

珠海统计局 李游群

E.容貌工程

春天到了,来到了我居住的这个春风漫卷塑料袋的城市,这个城市的决策者决定施行一种“容貌工程”。我不满意这个城市的容貌,搞个工程也好。

但是有一天,我发现上下班经过的马路看上去有些异样。缺少些东西——原来是沿街的法国梧桐给剃了光头。本该在早春吐露新芽的枝条都不知去向了。这,是容貌工程吗?

在好几个建筑工地还有人在仔仔细细地粉刷工地的临时围墙。有两个特别的因素使这事情看上去不一般。首先,刷墙的人并非熟练工,可见活比较急,找不到这么多人手——事实证实了这一点,整个建筑工地都在粉刷;其次,这还不是普通的粉刷,工人还在用粗壮的手描摹着简单的图案。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很快就要拆除的临时墙刷得那么扎眼。在马路上,还看到有人把去年栽种的草皮挖掉,重新种上某种灌木。狂野的春风把新翻起的泥土卷起。这恐怕也是容貌工程的一部分。

我还想起了我刚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正赶上要争创“全国卫生城市”。于是我们数次被拉到某个地方,清理杂草。当时我干得很起劲。可是,数年后,我在这个城市的边缘住下,发现自己竟生活在杂草和垃圾的怀抱中。

我喜欢干干净净的城市,喜欢清新的空气。我每天经过的街道,容貌工程也在搞着,可我总也找不到整洁都市的感觉。走在贴满白瓷砖的建筑中间,我觉得是走在澡堂里,它脏的时候我还只感到它脏,可它刚干净一点,我越发觉得它像澡堂。我不知道,澡堂的容貌工程,怎么搞才能像样。

山东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徐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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