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圆桌(78)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赵爽 韦双双 孟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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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和电视

文 赵爽 图 王焱

我第一次见到苹果公司iMac电脑的样子就颇为兴奋,那是个奇形怪状的东西,主机和显示器一体化,像个晶莹剔透的大瓜,售价1299美元。据说,这种电脑没有软驱,但有光盘刻录。

在此之前,我见过的电脑大多是一个样子,宏碁公司曾把电脑做成墨绿色,我见过,当时就觉得挺漂亮,可iMac要漂亮得多。

谁在乎电脑是不是漂亮呢?据说,有些专家酷爱“裸体电脑”,我不是专家,但非常崇拜专家。乔布斯回苹果公司都干了些什么,我不太清楚,但仅凭这个iMac电脑,我就挺崇拜“苹果”和乔布斯,iMac是个极酷的东西。年初有个科学家叫锡德,说他要克隆人,后来又说要克隆他自己,再后来又说要克隆他老婆,到现在屁毛也没克隆出来,这样的专家就比较无聊。而苹果公司在今年弄出个iMac,就了不起。

这种尊崇挺盲目,但所谓“酷”的东西总是要跟人较劲,iMac不给软驱留地方,这对像我这样经常要用软盘的人是非常不方便的,但正因为iMac不给我方便,我才更觉得它酷,它各色。从某种意义上看,这是“电脑文化”的背景所决定的——大多数人玩电脑总有一种挑战心理。

乔布斯说过一番话,他说有一些专家致力于把电脑和电视融合在一起,这在文化上根本行不通,因为一个人坐到电脑面前和坐到电视面前完全是两种心态,看电视完全松弛,玩电脑较为警觉。

就我个人的体验来说,我又得对乔布斯表示崇拜了,因为看电视是智商下降的活动,玩电脑是智商提高的活动,我希望能面对这两种机器体验不同的感觉。

有这样一个广告,一家人祖孙三代在一台电脑前坐下,广告的意思是这种电脑可以当电视甚至家庭影院用,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愚蠢的电脑广告——它把使用电脑者的智力活动降低到看电视的水平,谁会尊敬这种电脑呢?

情书

文 双双 图 王焱

我第一次对情书感兴趣是因为从一本名叫《多情客游记》的小怪书中看到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不安分的教士。有一次他绞尽了脑汁也赶制不出一封写给某贵族夫人的情书,于是他的随从谦恭地提议:他身上正带有一封他们兵团的鼓手托他带给一个下士老婆的情书,或许能够参考一下。这封信的全文如下:

夫人:

我感到很痛苦,又陷入了绝望,因为下士回来,我们今晚绝不可能见面了。

愿快乐万岁!全身心思念你。

没有感情,爱情就毫无意义。

没有爱情,感情就更少。

人们说,人绝不要绝望。

人们又说,下士先生星期三上岗,那么,该轮到我了。

大家都会轮到。

等到那时——爱情万岁!肉体爱万岁!

这情书的确写得精彩,因此那位教士只是把其中的“下士”改成了“伯爵”,没有提星期三上岗的事就原样照抄下来了。也正是这封情书使我开始注意其他的情书,尤其是那些产生于据说当年也曾轰轰烈烈地恋爱过一把的名人笔下的。我倒不是有什么窥私癖,我只是很单纯地想从“技术”角度了解那些名人是怎么处理诸如“下士”这类尴尬事的。

但结果和我想象的并不一样。肖伯纳当年和那位“兰心剧院”的女演员也算闹得满城风雨,可是读他们的情书和看《汉堡剧评》差不多。柴科夫斯基与梅克夫人也只是在没完没了地谈“我们的交响曲”。在缪塞与乔治·桑的情书中倒是提到了一个颇令我为之一振的细节:上岗,但除此以外还是不着边际的话——如果当年缪塞的恋情真的如此“柏拉图”,他也不必假充“世纪儿”写什么忏悔。其实我也没想从这些情书中找什么隐私,让我厌烦的是这些信的作者好象都已经清楚自己将以何种身份名垂青史,于是在一封普通的情书里剧作家不忘谈戏剧,作曲家不忘谈音乐,作家不忘谈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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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把这解释为“职业病”,但不久后我又有幸被允许看了我认识的一个人大学时期写的一封情书。信中除感情外还谈到了绘画、音乐、诗歌、哲学、伦理学乃至历史学。据我所知,那个人到现在为止既不是画家、作曲家、诗人,也不是哲学家、伦理学家、历史学家。我又被搞糊涂了。

丢脸的是,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写过或收到过一封情书。不知道以后经我手的情书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如果真的谁都不能免俗的话,我倒希望至少能看到一点爱因斯坦式的气度——这位以“相对论”出名的名人曾在他的一封同样无聊的情书结尾处写道:“写信是件蠢事。”

儿子说他在爱

孟湄

法国有一本以8~12岁孩子为对象的杂志,取名《狼崽子》。在中国一讲狼便容易想到《东郭先生和狼》。法国人反其道而用之,他们语言中的狼崽子大概和我们的虎虎有生气这个词儿差得不远。我的小儿子也在8~12岁这个年龄段,他每天在长大,兴趣好像也每天都在变。一种乐趣新鲜不了几天就换了花样。但是一摞卡片,给我们提问,比如:猫从高处跳下来的时候为什么前爪落地?哪位法国总统曾经从火车上掉了下来?世界上最古老的乐器是什么?他还不时地为他读到的新的手工做玩具的方法而欢呼雀跃并马上立竿见影动手实践,还有的时候他来向我们宣布新的一期《狼崽子》寄给他的明星招贴画将被贴在他的床头,那是他的新的崇拜。花样真是多。

有天晚上我回到家,见他挂了一脸喜气。问为什么,他两只眼睛折成眯眯的两弯月牙儿:“我想我在爱。”说完递给我他新收到的《狼崽子》。

哇!《狼崽子》好前卫!《测验》栏目的标题,下面有8个问题,每个问题有3种可选择的答案,要狼崽子们任选,每个题目都有一种颜色的心型图案做标记:蓝心、红心、黄心。最后,答题的狼崽子要把自己所选的答案做个统计,哪种颜色的最多数都得到一个说法。我的儿子照此对号入座,便生出这么一脸笑容。

我仔细读了每一道题和儿子圈点的答案,不禁大笑。他的答题是:

你的第一次爱是什么?——幼儿园的伙伴(那是他的索菲!)

你爱的时候谁先知道?——当然是所爱的人。

你的朋友和家人怎么猜出来的?——很容易,我们老是在一起。

你们俩在一起要是有人喊“噢,小情人”——我很生气。

你最美的梦想是什么?——一起过假期。

什么情况下你心跳?——她拉着我的手。

以后?——我们会结婚。

儿子一共得到4个蓝颜色的心。蓝天一样纯净和平静。《狼崽子》说明:“你的那些爱情,或者说你的爱情,你都感受得很好。你有一个亲爱的,你的家长,朋友,老师,大家都知道。这没有任何问题,你们在一起这么好,这么自然。你们在各自的家里和同学那里经常见面,你们有共同的朋友,你们一起做同样的体育运动,你们分享同样的爱好。没—事—儿。”

红心获得最多者得到的说明是:“如果你得到的红心最多,那就是说你的爱正经是个故事,里面充满了梦想,目光和微笑,就像在电影里一样。你最亲近的朋友都知道这事(说出来有好处!),家长们也多少猜出一点儿,他(她)给你打电话时他们都温柔地向你微笑。但是你的他(她)知道吗?而你又多想让他知道!”

黄心获得最多者得到的说明是:“看来这个题目让你讨厌,爱情的故事与你无关,这不是你这个年纪的事。好吧,好吧,可你到底还是感兴趣,因为你毕竟作了测验题!那么,你肯定从来没有过爱情?哪怕一点点儿?也许你应该重作一次测验题,哪怕就是为了核实一下。向你保证,没有别人知道。”

下面《狼崽子》还细心地问:你想知道更多吗?请读《8~11岁,爱情问题》S.Montagna著,NATHAN出版社;《0~10岁的情书》(10岁起),S. Morgensten著,Ecole des loisirs出版社。

“好哇!你谈恋爱。我们老师说了,不许谈恋爱!”当儿子的爱情故事在姥姥家被传开的时候,我的上北京重点学校的小外甥给了他的小老外表弟这么一句评论。儿子听了纯真的地一笑,里里外外事情就算摆平了。他和他的索菲,他俩的感情太纯洁太至上,别人的议论他根本无所谓,应了《狼崽子》里给蓝色的心断下的那句话:“没—事—儿。”

去年的情人节,晚饭后我和丈夫聊天,说起节日,互相开着玩笑问有谁收到情人的礼物,在一旁的小儿子冒出一句话:“我怎么忘了给她打个电话。”转过头他看见我在笑,便有点脸红地说:“没事儿,不用打了。”倒是这句话提醒我:索菲的故事已经结束了。索菲已经离开北京随父母全家一起去了上海。我这才想起来,将近有半年,儿子没有提去索菲家过周末或者接索菲来在我们家过礼拜三了(学校星期三下午没课)。“没—事—儿。”只是从儿子微红的小脸儿上我可以感受到他的爱情留在他心里的温暖。

回过头来看,《狼崽子》对3种颜色的心所作的说明真是聪明。读起来简简单单,再读,什么事儿都说齐了。孩子的爱情是什么,它是不是美,是不是好,怎么对待,怎么感受,怎么好,怎么不好,《狼崽子》用狼崽子年龄的语言,用对待狼崽子们的办法和他们相处,善待他们,保护他们。这是法国儿童心理学和精神分析学的典型例子。作狼崽子们的母亲实在可以成为一件很美丽的事。

“不许谈恋爱!”这在我的耳朵里再习惯不过了。我接受的是传统中国文化,爱情这个词在这个年轻孩子的字典里是没有的。谈恋爱?多悬哪!我们这一代和上一代的人都会这么想:万一他们小小年纪上了邪道儿,那该怎么好?反过来,呵护孩子心中的美好感情,爱护他们的纯洁和想象,使这些东西成为将来帮助他们把握一生的财富,这些我们时常想得少。现在我的孩子处在了不同的时代,从遥远的地方跑来的《狼崽子》给他的是新的视野,不同的角度,另一种教育。或者说是给我的。他的微红的小脸儿给我一种踏实放心还有一种美感。几乎是忍不住,我想跟儿子说:好好记着你的索菲吧。等你18岁出门远行,有金有银不是那么重要,有不顺和吃些苦都不要紧,要的是心里有一片美的东西,有属于自己的情感,那我多少会为你放心。

(本栏编辑:苗炜) 电脑苹果公司ima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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