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人的“参政配额”说开去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刘芳)

刘芳今年3月,法国总理若斯潘的夫人西尔维亚娜·阿加辛斯基出版了一部大作《性政治》。这本书非常畅销,不是因为作者是总理夫人——阿加辛斯基女士婚后坚持保留父姓,就是为了避免被人将身份定为“某某之妻”,而是因为她实在出语惊人:“在目前法国国民议会只有10%的女性议员的情况下,必须进一步促进妇女参政议政,而促进的唯一办法就是实行配额制。”

作为哲学家、作家和女性主义者,阿加辛斯基女士坦言自己是阅读法国女权运动之母西蒙娜·波伏娃的书成长起来的。她有一个鲜明的观点,“党这个东西政治地诠释了性别的差异”,从中不难看出她提倡给参政的女人发配额的思想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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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前总理朱佩的内阁中有12位女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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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参政配额制跟美国政府给弱势群体以照顾性措施其实是同一个道理。照顾性措施在美国若干年来争议颇多,法国女性参政配额制作为“新鲜事物”一出场,自然又给社会学家、法学家、当然更少不了女性主义者们一个不大不小的刺激。

法国媒体近来关于女性主义的文章一篇接一篇,不过大多数探讨的仍旧是那些经典问题:男女“平等”是不是一定要职务“均等”?参政的女人多了,女性就平等了吗?用强制措施帮助女性获得“平等”是否可行?“女性价值”到底是什么,或者,到底有没有所谓的“女性价值”?

大讨论众说纷纭,但是几乎所有人都担心一点:硬性配额的做法违反宪法精神。议员产生的基础是平等,全体公民“不论种族、性别、年龄、学历……”如果男女候选人数目必须均等,是不是各个民族、各个年龄段,乃至以各种标准划分得出的不同群体都必须推举出同样多的候选人?

民意测验的结果让专家们吃了一惊,大多数法国选民支持该项重大举措,而且其中男性居多。他们好像并不在乎宪法精神,对女性的吁求宽容得近乎随便,几乎是“要啥给啥”。

联合国9月公布的1998年人文发展指数妇女平等地位排名榜上,法国仅次于加拿大、北欧四国和美国,位居第七,这已是不错的名次。相对而言,法国女人已经很平等了,可她们还在要求更多的平等,而法国民众也希望女人们政治上更活跃,也许等到若斯潘夫人的建议真的写进了宪法,人们将会看到一批女性凭实力(也凭配额)崛起政坛,占去爱丽舍宫和马提翁大厦的半壁江山。

参政就是进入公共生活,公共生活历来被置于私人生活之上,二者冲突时总是后者为前者做牺牲,比如战争。女人更多地介入公共生活,自然就拥有了更多的权力。

但是法国当红哲学家吕克·费里指出,自60年代以来,许多人醒悟到个体生命的滋味和意义主要存在于私人生活当中,女性的才华历来更多地体现在私人生活领域,他们在这里行使的权力也更充分。出自天性也好,说它历史促成也罢,“女人”总是与情感、温柔、人情世故联系多些,与征服、领导、强权联系少些,有人统计过,色情业99%的顾客是男性,而言情小说99%的读者是女性。

两个简单数字并不能说明定义男女的本性,何况现在越来越多的男人更加关注情感生活,越来越多的女人积极投身公众领域,家庭妇男和女部长一样早就不是新闻。哲学家费里担心的是,凭借配额当选的女议员在掌握决定公共生活的权力的同时,是否必然会以私人生活领域内的损失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