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者来信(71)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张永兴 魏得胜 王晓平 吴跃农 童佳 成都市实验小学读者 王)
关键是我们需要什么样的接班人。如果高分需要以牺牲个人自由与追求作为代价,这个代价对于这些孩子的心灵、孩子的一生而言,未免太大。
北京 张永兴
船从头上过
昆明市青年路省红十字会医院 魏得胜
这个夏天,给了我太深太深的印象:长江下游出现了于我陌生的“悬河”一说,出现了“船从头上过”的惊险局面。这个夏天的代号是:1998。
在这个夏天里,几十万军民,共同死守长江大堤,那一次又一次的洪峰,凶猛地由上游扑过来,扑向疲惫不堪的抗洪军民,扑向那早已是不堪一击的长江大堤!新闻说,荆江大堤高出城市有3层楼多高,“运送防汛物资的大铁驳船就在人们头顶上的水面驶来驶去,若不是舵工操作娴熟,真怕一个不慎,只需大船轻轻碰一下已垒起一米多至二三米高的沙土包子堤,长江新决堤就势不可免”(《南方周末》1998年8月14日)。《20世纪中国重灾百录》则提醒我们,这早已不是今天的新闻了:“……长江干流河道的不断淤积,造成了荆江河段的‘悬河’。每到汛期,滚滚洪水全靠大堤挟持,洪水水位高出两岸数米到十米。”池莉小姐在描写抗洪一线的动人场面时说:“人们都觉得某种感人的东西又回来了,人们潜藏的斗志和勇气,生命的激情和力量,忘我的精神和互相的依靠,都又让人们感觉到了。人们许久没有拥抱,许久没有呼唤,许久没有感恩,许久没有理解,许久忘掉了彻底地付出和热烈地回报,许多……”(《南方周末》1998年8月14日)假如说,长江洪水真的让人们久违“许久……许久”了的“某种感人的东西又回来了”,则我个人的观点是,宁肯不要这些“感人”的东西,毕竟这个感人的场面让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太大了。池小姐称某些感人的东西为“人类的光芒”,果如其说,我同样地坚持认为,宁要一个福禄子孙的生态环境,宁要福禄子孙的百年一遇的大堤,也不要这劳民伤财的“人类光芒”。
既然我在强调生态环境的保护,不免要找点参照物。以长江上游的四川为例,在元朝,四川全省的森林覆盖面积为50%以上,到本世纪80年代,就只剩下12%了。再以长江的“天然调洪器”——洞庭湖为例,由于泥沙淤积和围垦,面积由18世纪初的6000平方公里,到1980年只剩下2820平方公里了。近年,我到过云南的一些山区去采访,那些地方不缺的是一毛不生的荒山,同样不缺的是原始风味很足的大森林,可骑马走在大森林里,就会不断听到响亮的伐木声。那些被随意伐倒的树木,那些被用来烧火做饭的树木,谁见了谁说可惜,谁说也都只能是说说。人——治下的生态就是这个样,自生自灭,也只能自生自灭,别无良药。因此就出现了《20世纪中国重灾百录》说的那种恶性循环:上游越穷越垦、越垦越穷,下游越险越加、越加越险;上游人把生态义务扔进长江,长江把下游人的生存权冲进大海。
鉴定委等于保护委?
合肥市淮河路325号 王晓平
医院发生医疗事故,病人或死者家属无法面对事实。
首先是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的鉴定不公正。报载(法制日报98.8.5)一位遇到车祸的农民颅脑受到损伤,农民被送到辽宁铁岭市中心医院后,因医生拖延了两个小时不治而亡。公安机关以涉嫌医疗事故犯罪刑拘两名负有责任的医生,依据是公安机关聘请中国医科大学法医学专家组成鉴定小组所得出的鉴定结论:如果及时手术,清除硬脑膜外血肿,可能挽救病人生命。然而,铁岭市卫生局组织的鉴定结论却认为患者入院两小时内采取措施正确及时,没有延误诊治,不构成医疗事故。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明显偏袒医生的鉴定结论呢?
分析原因,一则鉴定委的人员由当地各家医院的医生组成,鉴定人与被鉴定人彼此之间或是同行熟人、朋友,或是师生、同学关系,自家人鉴定自家人怎能公正?其次,鉴定过程对外不公开,对患者死者家属也不公开。但鉴定委的成员必须在会上公开表态。谁是什么意见,鉴定会一结束,便在各个医院不公开地传开了。你在这次鉴定中毫不留情地表态认为构成医疗事故,难保你本人或你所在的医院今后不出什么事故。鉴于此,鉴定委成员一般都会手下留情,大事故化小,小事故化了。
再则,一旦鉴定结论是一级医疗责任事故,医院将降等级、降低收费标准,如此一来,以三级甲等医院计,一年减少的收入将在8位数以上。还有,如果定为一级医疗责任事故,根据新刑法第335条规定,可以追究责任医生刑事责任,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面对可能发生如此严重的后果,鉴定委的成员们能不噤若寒蝉?即使有少数成员良心发现想说句公道话,也无济于事,鉴定结论是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做出的。
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实际上成了医疗事故保护委员会,有了这把保护伞,医院的设备越来越先进,医疗事故却越来越多。与病人性命攸关的医疗技术、医疗设备成了医院独家垄断的权力,受害者在与医院的较量中毫无还手之力,这种情况下我们还能一厢情愿地盼望“医德”的好转以改变现实吗?
留下买路钱
南京市北京西路30号中共江苏省委统战部 吴跃农
现在在城市里,教师恐怕也快算是“先富起来的人”了,恕我直言,富的方法之一恐怕是乱收费。
我3岁的儿子该上幼儿园了,才有了感同身受。上外系统的,交赞助费3000元~6000元不等,就是上本系统的,也要3000元起步,结果,好说歹说,同意稍稍打了个折,可话是要多难听有多难听,那年近50的“主任”指着“认捐表”边让我填数字,边对我说:你是交不起吧?到我们这儿来,还像上农贸市场般讨价还价?想多出点钱来这儿上学的人多着呢,我们还排不过来呢!像你这样不爽快的父亲,我还是第一次碰见呢。
说得我是恨不得有个地缝往里钻,怪我不了解行情,得,我认捐,一个子也不少交,你们工作太辛苦,不容易,作为家长,为了孩子,认捐几个钱,就是咬紧牙关,也完全应该完全应该。
出得幼儿园,妻子拉拉我的胳膊,让我回头看正在园子中带孩子们上操的幼儿园老师,都是些小姑娘。妻子说,有好几个老师在打手机呢?以前同事说她们人人都有手机我还不相信,瞧,她们可是买得起手机用得起啊。我说,换了我也用得起呀,这么大的“认捐数”,我一个人的认捐就够她们买两只了,雁过拔毛,这么多的雁飞过来,她们还能不富?
鱼竿的悲剧
北京海淀北三环中路67号中央新影捷先公司创意部 童佳
我的一位长辈死于一根鱼竿。
听更年长的长辈说,这位官运甚通的长辈小时候是钓鱼的好手。等他进到镇政府成为一名科员时,他的钓鱼天赋正发挥到极致。那时他不钓普通的鱼,而是专钓甲鱼。钓甲鱼用不着鱼竿。要用香油浸泡过的鲜猪肝作饵,将猪肝穿在十几只钩上,然后将这一缕缕钩沉入护城河里就完事。第二天清早去起钩,就能收获壳黑肚白的肥甲鱼。
收完甲鱼后长辈就在雾气茫茫的清晨骑车到他的领导家,说这是个人兴趣所致(那时还没休闲一说),自己吃完过敏而国家干部更不能去集市上卖甲鱼吧。总之,领导一次次收下甲鱼。钓到的甲鱼送去已是理所应当,有时实在钓不到时,长辈就去市场花钱买来甲鱼也称是钓来的。
再后来的事很合乎逻辑了,当我的这位长辈坐上本田车时,全国正兴起一股垂钓之风。长辈自然不会落伍,只是不钓甲鱼了,他有数不清的亮铮铮光闪闪的进口钓竿。据后来人们猜测,在某个清晨他兴致大发,没带任何随从驱车到邻县的郊外垂钓了。人们发现他时他正双手紧握钓竿僵卧在一口野塘边,钓线丝丝缕缕悠扬地钩搭在岸边的高压线上。本田车四门大开地趴在堤坝下,有些人传说车里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年轻女子的香水味,这肯定是一介小人的造谣中伤。
我后来不无痛惜地想,都是这垂钓休闲闹的。如果现在没那么多人一哄而上把鱼塘钓光了,我那位长辈何至于跑到人迹偏僻的地方;如果没那么多的饕餮之徒把甲鱼钓光了,长辈何至于要使用他不爱用的鱼竿呢,钓甲鱼是他的拿手好戏,不用竿不用等,有新鲜猪肝就成——我都知道这招儿。
爱上一只猫
成都市实验小学读者 王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里,爱上了一只物欲横流的猫,为潜意识中横流的物欲找到了借口,让自己可以在开怀大笑中原谅自己。
超人、卢客、阿童木、劳拉、蝙蝠侠代表了人们心中的英雄,也许正因为人们对罪恶世界的恐惧要强于对善良事物的期待,我们更加崇拜具有神话意义的英雄形象,可他们仅仅是孩子,尽管代表了未来,他们的幸运总让人感觉到英雄主义傻乎乎的,带有欺骗性。
人们同情弱者,借此安慰自己的不强壮,可怜的菲利克斯就凭着其黑色的气质和永远的孤独进入了人类心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