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销书与排行榜：从《风殿》到《十磅障碍》

（文 / 武夫）

本期4周(1997.10.19—11.9)的畅销小说榜上有5部新作。其中《风殿》一书，是特里·古德凯因德以绰号“真理之剑”的理查德·塞弗为主人公的系列小说之第四部。前面3部依次是《巫师的初次统治》(Wizard’sFirstRule)、《石头泪》(StoneTears)和《血溅羊群》(BloodoftheFold)。内容无非是战妖魔、救美女的西方传统。论起这样的故事，《英国文学史》上的第一部作品《贝奥武甫》所叙述的源于北欧的神话传说，就已开创了这一模式。后来的《亚瑟王和圆桌骑士》，乃至现代的好莱坞电影也都大体沿袭了这种格局。这样的“公式”一方面代代相传，让人们自动就耳濡目染，习惯成自然，以致在20世纪末的今天，人们仍能对其百读不厌；另一方面也启发了我们：哪怕是“旧瓶装新酒”，只要“新酒”确实香醇，也还有人品尝。这和我国文学传统中公正廉明的清官和除暴安良的侠士为广大群众所喜闻乐见一样，植根于民族文化沃土的作品，总会有其广阔的市场。

《马塔里斯倒计时》的作者罗伯特·拉德勒姆，或许不为我国读者所熟悉，但在西方却颇受青睐。他于1927年生于纽约，当过演员和戏剧制作人，后来从事惊险小说的创作。他因《斯卡拉奇家族的遗产》一书一举成名，此后所写的每部作品都能畅销。据统计，他的前18本小说已被译作31种外文，发行于全球27个国家和地区，总销售量超过1.7亿册。有人称此现象为“拉德勒姆奇迹”。他的小说文字洒脱、构思诡奇，评家将他誉为“讲故事的天才”和“构筑阴谋的大师”。

以他在这部新作之前的两本小说而论，一本叫作《通往甘道尔夫之路》(TheRoadtoGandolfo)，另一本叫作《通往奥玛哈之路》(TheRoadtoOmaha)。前者讲的是绑架教皇的故事，后者讲的是假借印第安人身份向美国联邦政府提出退地赔偿的官司，两书的闹事的祸首都是一位名为麦肯齐·霍金斯、绰号“鹰”的被迫退役的美国陆军中将。单凭这一点点介绍，读者也不难领略其情节的荒谬了。谈到荒谬，我们不禁想到现代主义文学流源中的“荒诞派戏剧”和“黑色幽默”这样的分支。那位等也等不来的戈多，那座走也走不到的城堡，那种听后让人既撕心裂肺又无可奈何的苦笑……都是以表面上荒诞不经的情节，更深刻从而也更准确地反映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他人、人与自我这几种关系的本质，因之能够从更升华的层次上更切近地引起读者的共鸣。无论是绑架教皇还是这部新作《马塔里斯倒计时》，都和他一贯的作品一样，“新撰写的故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但他所构筑的阴谋却如此绘声绘影，让人难以释卷，读后掩卷深思，才有回味无穷的遗韵。

总之，依笔者之见，罗伯特·拉德勒姆是一位比较注重内容深度和写作手法的通俗小说家，或者说，他是善于杜撰故事的高品位作家。他的作品能够雅俗共赏，既没有一般通俗作品的肤浅，也没有“纯文学”的晦涩。这恐怕就是他的书都能畅销的原因了。

安妮·莱斯在美国更是一位家喻户晓的作家。走进美国的随便哪一家书店，小说类书架上最多的名字就是她，这当然和她原先写的“吸血鬼”系列小说有关。她的这部新作却一反常规，别开生面，读来似是在表明：“我在这里谋求的或许是无法用文字来表达的。”这部《小提琴》属于“哥特传奇”——诞生于18世纪末的一种含有恐怖与神秘色彩的长篇小说，“哥特”一词与“中世纪”同义，因为这种作品中常有幽冥鬼怪出现，使人联想起“文艺复兴”前的时代。

这部小说的叙述者叫作特莉安娜·贝克尔。她因丈夫死于爱滋病，悲痛至极，终日演奏着19世纪一位俄国亲王斯蒂芬诺夫斯基——后来叫作斯蒂芬的幽灵小提琴手的曲子。斯蒂芬如同受到血腥吸引的吸血鬼似的，以特莉安娜的悲痛为滋养，以便不断表演他那作祟的音乐。他解释说：“我来演奏你来听，你就会痛苦，就会没有头脑或者听凭我的音乐驱使你随便做什么。”小说用了大量篇幅叙述他们两人为小提琴的所有权无休止的争吵。最终，特莉安娜拿到了那把出自意大利名家斯特拉制作的有魔法的小提琴，在全球巡回演出。作家在时序上前后穿插交错，空间上也在新奥尔良、威尼斯和里约热内卢之间变换往还。但评家认为，莱斯的这部交织着爱情和暧昧的作品没有她以往的“吸血鬼”系列成功。显然不是文字无法表达，而是使用文字的作者未能成功地驾驭文字。

10月12日开始登榜的《十磅障碍》是狄克·弗朗西斯的新作。这位作家的小说的错综复杂的故事、层出不穷的悬念、非同寻常的人物和运笔迅速的散文为基本特色。这部新书的书名用的是赛马中的一个专用术语，指的是为大家看好的马匹设立的让出十磅重量的障碍(笔者因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在上次的畅销榜中将书名译得失准，特此更正)。上述的写作特色在这部新书中都得到了体现。故事开始时，十余岁的见习赛马师本·朱利亚德被炒了鱿鱼，便去帮助父亲乔治竞选，赢得了下院的一个议席。五年之后，本成了保险公司的调查员，而他父亲正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却有他的政敌散布的谣传，恶毒地陷害他与一件旧罪案有牵连。于是本便返回赛马场，冒着生命危险在赛马中将悬案澄清。小说中的人物除去可信的政客和他们的女人之外，还有一些狄更斯笔下的那种恶棍，甚至那些人的名字都具备狄更斯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