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畅销书与排行榜:犯罪的拿破仑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武夫)
进入9月,《纽约时报书评》的上榜新书依旧寥寥。从这5周的排行榜上可以看到,几部旧作持续高踞不下:到9月28日这一周,《善恶园中的子夜》已达167周,《安吉拉的桉树》是54周,《与上帝的交谈(I)是41周,《隔壁的百万富翁》也已创下36周的记录。而4部新作,无论是驯马师的回忆录《聆马人》,电视喜剧明星保罗·雷瑟初作人父的体验——《婴儿期》,还是讲述身体防止暴力伤害的本能的《恐惧的赠礼》,抑或那部颇具伤感诗意的论文集《星亦孤独》,都缺乏一鸣惊人的势头,看来难以长期畅销,因此《纽约时报书评》并未对其加以介绍。
倒是有一部书饶有趣味,单是书名便引人瞩目:《犯罪的拿破仑》(TheNapoleonofCrime),副标题是《巨盗亚当·沃思的生平和时代》(TheLifeandTimesofAdamWorth,MasterThief)。
亚当·沃思是19世纪中叶抵达马萨诸塞州坎布里奇镇(即哈佛大学所在的波士顿近郊)的一位德国犹太移民之子。他父亲当时穷困潦倒,而且连一句英语也不会,遂以裁缝为业。亚当6岁时受人之骗,用两枚旧分币换了一枚闪光的新分币,为此遭到他父亲一顿无情的饱打。这次严厉的教训使他终身难忘,许多人甚至认为,就此种下了他一生犯罪的根苗。有人后来总结说,从那一天起,“无论是友是敌,是诚实的人或欺诈的人,是黑人还是印第安人,是亲戚或是陌客,再也无人能够在正规的或非正规的交易中胜他一筹。”
亚当长到18岁那年,参加了南北战争中最为激烈的第二次布尔·兰交锋一役,战后清点中误以为他已战死;从此,这位怒火满腔的“拿破仑”便立即成了一个高明的罪犯。书中写道:“在随后的40年中,他便以一个又一个新姓名轻而易举地溜过三大洲警方的缉捕。”
南北战争之后,亚当·沃思混入纽约。当时那座城市只有80万人口,却有3万名盗贼、2万名娼妓,3千座酒馆和2千个赌窟,堪称是藏污纳垢之所。这座罪恶的大都会也为两名行骗的律师——威廉·豪和亚伯拉罕·休麦尔提供了生财之道,他们出版了一部书,题为《身居险地,或纽约的生活:这座大城市的欺诈和诱惑的真实历史》,该书表面上作出严厉的道德警告,实际上都在教唆“讹诈……赌牌作弊和撬保险箱”等犯罪手段。这座繁华的城市藏匿着形形色色的罪魁祸首,沃思很快便与那些地下明星厮混熟了,什么“煮熟的牡蛎”马罗伊、“血腥”基普、“地狱耗子”马吉(她锉尖了牙齿并镶了铜指甲)、“苏格兰海盗”拉维尔(他后来雇用了欧文·柏林作唱歌侍从)、“饿鬼”乔·路易斯(他在法庭上骗了著名英国作家奥斯卡·王尔德5千美元)和“墙洞沙龙中的磁石”加鲁斯(他经常敲诈顾客……),都成了他的挚友。
年轻的沃思在这伙人中成了出色的窃贼。他在一次盗窃亚当斯直运车的包裹中被捕并被判在星星监狱坐牢3年。但这次判刑非但没让他痛改前非,反倒坚定了他在犯罪勾当中大干一场的决心。他从通往一个铁路隧道的阴沟中潜逃。这时他年仅20岁,感到小偷小摸过于危险,便打定主意进行更有组织、更能获利的罪恶活动。
他的下一步行动便是投靠马姆·曼德尔鲍姆,那人据称是“最先把有组织的大规模犯罪活动引入美国的人”。亚当·沃思在曼德尔鲍姆手中稳步上升,不久便能够独力开办生意,控制了一个非法的帝国,为自己购置了住宅、珠宝、游艇,具有了多种身分,并且成了他的生意伙伴的情人,著名的金发碧眼美女基蒂·福林的床上客。
与此同时,他不断策划众多的洗劫银行、抢夺列车和撬破珠宝保险柜的犯罪活动。其中最引人注意的是盗窃盖恩斯伯罗肖像一案。在18世纪70年代,沃思已经是化名亨利·J·雷蒙德的伦敦的体面绅士,在五月市场拥有一栋住宅。一天夜里,他破窗潜入老都德街的托马斯·阿格纽画廊,从画框中窃走德文郡公爵夫人的画像。他似乎对这幅肖像格外珍惜,外出时藏在夹底箱中,睡觉时放在床下。那位公爵夫人在一百年前曾因助其朋友查尔斯·詹姆斯·福克斯竞选而名噪一时。这桩窃案还被柯南·道尔写进他的著名的《福尔摩斯探案集》中,题为《恐怖谷》。有兴趣的读者或可翻阅一下该书。可惜的是,亚当·沃思这名生活中的真正窃贼,并没有像小说中的莫里亚蒂教授那样被揭发出来。
这部记实作品当然没有犯同样的教唆错误,而是如同书名所示,通过一个巨盗的生平揭示了当时的社会背景。不过,要想企及18世纪著名英国作家菲尔丁的《大伟人江奈生·王尔德传》那样的深刻,恐怕还远远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