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爱上了篮球

（文 / 李意）

莱斯利的理想是成为一名模特儿，并获得一枚奥运金牌。如今效力于WNBA落杉矶火花队的她已实现了这两个愿望

8月30日，休斯敦彗星队以65∶51战胜了纽约自由队，夺走了WNBA的第一座总冠军奖杯。6月21日开战的WNBA第一个赛季随之结束，这个赛季的最直接参与者是87个女人和1个男人，即8支职业女篮球队的各10名球员，7名女性主教练和钱斯勒——休斯敦彗星队的男性主教练，他在赛季结束后被评为“最佳教练”，他把队中的库柏调教为“最有价值球员”，他使球队成为冠军。

但这不意味着男人仍旧是各个领域中的主宰者或胜利者，WNBA总裁范爱敏(ValAckerman)说：“WNBA取得了多年来梦想的成功。”她说，任何事情，都有与之相适应的时间和地点，而在过去的几个月内，时间与地点均适应于美国女子职业篮球的开展。

事实上，适应于WNBA的时间并不只是6月至8月的赛季，1996年4月，NBA董事会即通过了创立WNBA的方案；两个月后，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即与WNBA签定了转播合同。ESPN电视网负责WNBA转播的罗宾·罗伯特说：“我很高兴成为创造历史的参与者。”罗伯特是一名女性，而在去年8月就任WNBA总裁的范爱敏也是一名女性，她在1977年至1981年间是弗吉尼亚大学女子篮球队中的一个明星。

就在1996年夏天，女子职业运动的季节来临。美国女篮成为亚特兰大奥运会上最为注目的球队，NBC为转播女篮和女垒的比赛竟将拳击项目决赛从黄金时间剔除，Nike与女篮名将斯伍普斯、女子足球选手米亚·哈姆签约，游泳女将范·戴肯赢得了最多的广告合同，《体育画报》妇女版加紧筹办：在体育的历史中，女人将写下新的一笔。

在夺得了亚特兰大奥运会女篮金牌之后，39岁的利普曼·克莱恩面临选择：是参加ABL女篮联赛，还是参加WNBA联赛。在一次社交晚会上，她遇到了好莱坞影星凯文·科斯特纳。科斯特纳问她：“ABL会存在20年吗？”，克莱思说她不知道，科斯特纳再问：“WNBA会存在20年吗？”克莱恩说是的，于是科斯特纳说：“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你要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WNBA的创办使众多美国女球星能留在家乡打球，博尔顿·霍利菲尔德说：“没有一个词能形容留在这里打球的乐趣。”这位球星曾在意大利、土耳其、匈牙利和瑞典打球谋生，如今则效力于萨克拉门托君主队。WNBA还成功地吸引了一批外籍球员加盟，其中包括中国的郑海霞，巴西的詹尼斯·阿凯恩、俄国的巴拉诺娃等。

作为WNBA的竞争对手，ABL女篮联赛则网络了爱德华兹等女篮名将(田径选手杰西·乔伊纳一科西也参加ABL比赛)，他们给出的平均年薪为7万美元，高于WNBA的薪金水准。ABL女篮联赛规定，旗下选手不得参与其他比赛，而ABL的赛季是在10月至3月，ABL联赛在圣琼斯、里奇蒙德、哥伦布、亚特兰大等城市举行，而WNBA的8支球队，大本营均设在拥有NBA球队的城市，并且在球队名称上与各自城市的NBA球队有一份渊源：如夏洛特蜂刺队(WNBA)和夏洛特大黄蜂队(NBA)，萨克拉门托君主队(WNBA)和萨克拉门托国王队(NBA)等。

ABL总经理加利·卡维利说：“女子篮球是篮球传统舞台上凸现出的一项伟大的运动，ABL和WNBA采用两种不同的策略，我不知道谁对谁错，也许我们都是对的，这两个职业联赛都将存在下去。”

ABL为其秋冬赛季球员薪水共支付了600万美元，并在市场推广上花费了150万美元，WNBA在市场推广上花费了1500万美元，是ABL的10倍，而在薪水支出上只用了300万美元，是ABL的一半。这也许正是加利·卡维利所说的两种不同的策略。

更关键的问题在于，WNBA拥有NBA，或者说，WNBA是NBA的亲生女儿，NBA要把这女儿嫁出去。因此，WNBA在市场推广上有着不可比拟的优势：本赛季，共有165个国家转播了WNBA的比赛或播出了比赛录像，而ABL没有一场境外直播，在美国国内的电视报道上也难觅芳踪。

NBA在暑期有庞大的推广计划，以亚洲为例，今年夏天就有奥尼尔赴菲律宾，格兰特·希尔赴香港，大卫·罗宾逊赴中国大陆等商业活动，WNBA赛季结束后，女选手们也将开展推广活动，她们将组织明星队赴意大利、德国打表演赛，而且将借助NBA以壮声势：洛杉矶火花队将赴南非作秀，同行者则有亚特兰大鹰队的中锋穆托姆博，10月，芝加哥公牛队将参加在法国巴黎举行的麦当劳杯世界男篮俱乐部冠军赛，而WNBA的一支全明星队也将同时出现在巴黎。

这种推广势头将给加利·卡维利以强大的压力，WNBA一位执行经理说：“我们对ABL有足够多的压力，我们将击垮他们。”

WNBA总裁范爱敏则丝毫不把ABL放在眼里，她说：“我们展现了第一流的状态，对球迷，对选手，对电视，对赞助商。我们的目标是成为这个国家的第5项重要的联盟赛事。”

统计资料显示，WNBA的收视率已超过了美国足球联赛。这意味着商业体育的一个有意思的话题：是MLS足球联赛、ABL女篮联赛这样一些从无到有、慢慢组织发展的职业赛事有前途呢？还是依托着已成规模的NBA而声势浩大的WNBA更有前途？慢慢积累其资本的ABL女篮联赛会不会被资本雄厚的WNBA很快击败呢？

范爱敏在8月底宣布，1998年，WNBA球队将从8支扩大到10支，球队选手有可能从10人扩大到11人，WNBA将把全世界的女子篮球高手吸引到美国打球。这种雄心勃勃的姿态让人感受到女子职业体育的活力，同时也激发出最本质的问题：女人的比赛好看吗？女人的比赛作为商品，其销路会如何呢？

不可否认，体育比赛中有“性沟”存在。男选手的表演一般较之女选手会更出色。这种“性沟”在职业体育中最突出的表现是收入上的差异。

唯一的例外是网球，女子网球的观赏性、女子网球选手的收入比之男人并不逊色。事实上，今年以来，女子网球头号选手辛吉斯的奖金收入为220万美元，比之男子网球头号选手桑普拉斯的150万美元还要高。这种状况要归因于比莉·简·金，她在1970年倡导成立了女子职业网球协会WTA，并于同年开创了女子职业网球巡回赛，改变了女子网球的地位，毫不夸张地说，是比莉·简·金的努力，促成了女子网球的职业化发展。然而，这种个人的努力在如今的职业体育中已很难取得多大的成就，WNBA也好，ABL也好，比赛经营的主动权掌握在资方手里。

当范爱敏被问到明年会不会给WNBA女选手增加工资时，她以典型的外交辞令作答：我们一直都考虑球员的利益，随着比赛的成功，选手的薪水肯定会增加。

单纯地从收入去看，WNBA选手的平均年薪仅3万美元，根本无法与NBA球员相提并论。而合理的地方在于，WNBA比赛的水平也无法与NBA相提并论。

“男人发明篮球，女人使之完美”，这是WNBA市场推广中的一句口号，但这种完美并不在于比赛。球星斯沃普斯把她在6月份生下的孩子起名叫“乔丹”，但“乔丹”的妈妈不可能在球场上胜过乔丹。范爱敏在为WNBA做赛季总结时说，WNBA比赛注重选手与球迷之间情绪的交流，它提供了家庭团聚的机会(WNBA现场观众中有许多是一家人共同观看)，它使观众们感到是在为自己的姐妹们加油。为范爱敏这番话提供佐证的是夏洛特蜂刺队的家庭套票，套票是4口之家的入场券，4个热狗和4杯苏达水，售价25美元，与一场职业棒球比赛的票价相当。

对于WNBA比赛本身的吸引力，加州大学的篮球教练约翰·沃登说，女于篮球比赛比之NBA更有观赏性，因为其更注重整体技战术，它将吸引那些迷恋传统篮球的老球迷。

显然，约翰·沃登这番话并不是范爱敏欲将WNBA塑造为第5项大联盟赛事的充分理由，应该有别的理由：人们怎样看待体育比赛？怎样看待女人？女人如何看待自己？这才是女子职业体育发展中更待分析的因素：它们可能还无法被条理化，但的确有些变化已经发生和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