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者来信(46)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张小川 舒夕 杨学良 陈洪 张立宪)
对“卡通一代”应作何等评介?贵刊似乎对消费的这一代过多给予了肯定。当美国化充分武装了这一代时,我们不应感到忧虑吗?南京张小川
服务和尊严感
尊敬的编辑:
在北京,公交事业的日新月异真是令人快慰,每当看到漂亮的豪华空调大巴穿街而行的时候,我都会情不自禁地以为,北京的国际化正一步步向我们走来。
然而我这种激动,却总是在乘车时遭受打击。这使我知道了,没有实质上的变化,再好的东西也被浪费了。我所谓的实质,指向的是公交的从业人员。从业人员的素质,直接关系到乘车的我们享受一种什么服务的可能。当然,探讨这样一个问题也许是贵刊的职责,但作为对贵刊声音格外留意的读者,我也有种不吐不快的冲动。
先举两例,以博共鸣。
例一:某周日早晨,一车乘客被司机以令人兴奋且略带恐惧的速度向下一车站驶去。突然一声巨响,大公共戛然刹住,一车人以无法自控的冲劲向前扑去,坐在车尾的人甚至因为太没有阻挡,直冲到了车头。我还幸运,因为背向车头坐着,只是被对面扑过来的人狠狠跺上一脚,其他再无损伤。“撞车了!”售票员以高八度音宣布的同时,就把大家赶下了车。尽管有些遭遇,大家还不觉不幸,因为另一辆同线车不期而至。那辆车的司售人员带着好奇停下车来,我们便向那车蜂拥过去。司售人员对车祸的兴趣远大过对人的兴趣,看到我们渴望上车的热情,售票员极不耐烦地挥挥手:“靠边上车啊,这怎么给你们停?”善良的人们就是这么容易轻信,待他们退至路边,只听一阵马达声响,那车丢下离上站和下站都不搭界的乘客们扬长而去。
例二:将近午夜,离末班车出发的时间还有45分钟。敞门待发的公汽上人越来越多,这趟车等待了30分钟,还不肯走。躁动,在漫长而不知缘由的等待中,和着久不散去的热,人们开始感到一种被无视的愤怒。终有好事者下车去问,才知那司机正聊到兴头上,哪里管乘客的等待。
我只讲这两例,已足以让我心中淡化的愤怒重新激醒。我一直以为,特别是服务业,它真正意义上的改进,应该是人的改进,否则就是再美的衣服穿到了东施身上,也让人不爽。前段时日,地毯式宣传李素丽的攻势,我也被击中了。我被李素丽深深感动着,她身上的敬业精神,把任何一种再普通的工作都提升到美的层面,人在其中充分体会着做人的尊严。能在服务中享受到尊严感,有什么服务不能成为一流?也许这才是国际化与否的真正衡量标准吧,没有人的素质上的进步,再好的硬件设备也是枉然。北京舒夕
关注亿万百姓的牵肠挂肚
编辑先生:
贵刊应多报道一些关乎百姓生活的重大问题。而今中国有600万下岗工人,他们在想些什么?干些什么?有什么忧患?未曾见贵刊有什么报道。“工人阶级是国家的主人翁”。说说“主人翁”的话题,该不是多余的吧。还有,中国几亿农民生活中的创造与奋斗,欢乐与疾苦,贵刊也未见反映。常言说,“农民是我们的衣食父母”。说说“衣食父母”的话题,该是理所应当的吧。前不久中央办公厅发了《关丁1996年涉及农民负担恶性案件情况的通报》(要求传达到村委会一级),这26位农民均是因为乡政府追加粮款或威逼殴打而服毒自杀的。26起案件所涉及的地域仅为少数乡镇,中国这么大,遭此同样命运的还有多少人呢?类似这样关系着民主与法制的重大话题,不应排除在“生活”的视野之外。
也许是因为贵刊的读者定位不在工人和农民,所以可以不反映他们的生活。但是几百万工人与几亿农民的生活状况却与知识界、管理层人士的利益和事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工人、农民的日子不好过,上流社会的人也就别自在、别舒心。这道理是不言自明的。贵刊如能以慈悲心肠多多关注亿万百姓牵肠挂肚的话题,一定会赢得更多读者的喜爱。
陕西渭南杨学良
少说两句“老百姓”
编辑先生:
老百姓,这词儿带有一定的封建色彩,好像是专与父母官相对应的一个词。不过现在,老百姓还愿意自称“咱老百姓”。
但是,每当我从媒体上听到我们的官员用“老百姓”来称呼市民(纳税人)时,我就忍不住厌恶。早几年,北京禁放烟花爆竹,政府担心此法令是否顺乎民意,但真到过年时,北京市民都遵守了此法令,没有放爆竹,此时,有个北京市的副市长对着电视来了句:“咱北京的老百姓真是太可爱了。”
这官员说这句话时大概很自然,可我作为一个北京市民,实在消受不了他那句“太可爱了”,你真以为自己是父母官了?禁放爆竹,这是北京市人大通过的法令,我等市民自该遵守,若不遵守,你有法律伺候,这里没什么可爱不可爱的问题。你若觉得禁放爆竹对市民来说是个不合情理的要求,那就更怪了:该法令是如何通过的?时至今日,仍有不少官员喜欢用老百姓这词儿,说“我们该为老百姓着想”等等,这些官员是难得的好官,他们知道做官的基本准则——为人民服务,可惜语言上还带有“封建色彩”。
而不少媒体替公众发言时,也好自称“老百姓”,说实话,我讨厌这词儿。在一个走向现代和法治的社会里,咱们能不能少用这个封建色彩浓重的词。如果老用“百姓心里有杆秤”来自慰,那有个屁用?北京陈洪
另一种翻译
编辑先生:
不知为外语影片配中文字幕算不算得上一门学问,不知正宗的翻译家会不会对这种活计看得上眼,不过我倒觉得其中大有学问,至少是大有趣味。我宁愿将其称为“另一种翻译”,因为毫无疑问它只属于电影艺术的附庸,须得服从电影本身的节奏、剧中人物的语速,又因转瞬即逝不具保留性而必得通俗易懂、简约流畅。银幕下面的那块地方不是译者卖弄文采的舞台,惯常的典雅文字用在这里恐怕只会滞涩拗口,除了喧宾夺主让观众费心分心外便再也起不到它应该起到的作用了,所以崇奉“信”、“达”、“雅”这种翻译境界的文学家肯定会感到没有用武之地。
不过条件允许的话,技痒的翻译家还是忍不住要“雅”上一把。曾在我国公映过的大片《勇闯夺命岛》,在香港被译作《石破天惊》。其中有一段是男主角尼古拉斯·凯奇与刚刚怀孕的女友在一起缠绵,他说着喃喃情话,这时其实大约已不用翻译了,可该片的译者仍要为他配上这样的字幕:“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把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外国莽汉塑造成了熟读唐诗三百首的饱学才子。
对于这些为外国影片配字幕的译者来说,观众恐怕对他们的最大要求是“达”。译者大概注意到了这种民间呼声,所以为“达”而无所不用其极。于是我们看到那些片中的外国人经常要吐出几句中国特色的市井语言,如“你真是脱裤子放屁”、“这下我们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等等。埃迪·墨菲主演的喜剧片《肥佬教授》中,一帮大胖子在一起互相安慰,鼓励不要跟潮流盲目减肥,所配的字幕就是:“你看吴君如,本来挺好看,非要减肥,让自己瘦得可怜”,“我看袁咏仪就太瘦了些,还是胖点好”;当一个出口刻薄的歌舞厅司仪走上舞台,准备卖弄口才时,又被男主人公讥道:“你以为你是周星驰吗?”
有时候,这种“本土化”倾向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布鲁斯·威利斯主演的新片《不败枭雄》反映的是美国西部一个城镇中黑社会间的故事。而黑帮片则是香港影人非常擅长的一个片类,观众也受够了这类片子的熏陶,所以在这部美国黑帮片中,译者为剧中人配的字幕全是充斥于香港影坛的江湖黑话与切口,就差说出“堂上烧的几炷香”了。这样倒绝对不会让观众有任何欣赏上的障碍。
在新一集007影片《黄金眼》中,詹姆斯·邦德与一个美女邂逅,互相介绍。美女说出自己的名字“莎妮托冈”时,邦德马上反问了一下:“莎妮脱光?”试想一下,如果是原文,或是配音而不是字幕,恐怕都不会味道这么足地让观众领略到邦德的油滑与风流。在这里,字幕无疑也是一种创造了。
时下一本以美国南北战争为背景的文学名著《小妇人》正在我国的书摊上行销。在根据该作拍摄的同名影片中,有这么一幕:姐妹四人晚上隔着窗户偷偷窥视一个邻家男孩,几个大家闺秀忍不住对这个风流倜傥的小帅哥悄悄发出了赞叹。这时所配的字幕是我所见过的最令人绝倒的——
“你看他像不像金庸笔下的杨过?”
河北石家庄张立宪 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