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立人灭绝年代之争

（文 / 蔡曙光）

直立人(Homo erectus，旧称猿人)是怎样生活的，古生物学家们并没有全都搞清楚。但是比较有把握的是，直立人的生活方式是十分简单的，他们的语言很可能只是一套手势加咕噜声，他们用野果和烧烤的动物充饥；制作工具的技能也很有限，仅仅是打制一些石块和粗糙的石斧。大约180万年以前，他们首先出现在非洲大陆，后来的活动范围才扩展到中东、中国、东南亚和欧洲。智人(Homo Sapiens)是现代人类的祖先，大约出现于20万年以前。他们出现后不久，比较原始的直立人就灭绝了。

然而，《科学》期刊最近发表的研究表明，直立人可能不是这样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了。在印度尼西亚的爪哇岛，现在有迹象表明，一小股直立人可能在27000年以前还生活在这里，在这个早就声称属于智人的社会中繁衍兴盛。

这项研究在古生物学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当一个远古类人猿的族群随着进化的浪潮在世界上别的地方灭绝了很长时间之后，又怎能在一个地方保持不变呢？现在研究人员必须对此作出解释。而且，他们必须重新提出科学界曾经争论不休的两个热点问题：现代人最初是出现在哪一块大陆上？他们又是如何开始在这个世界占据统治地位的？

加利福尼亚州伯克里城的地质年代学中心的地质年代学家卡尔·斯威舍说，“有关年代的确定将会招致大量的争论。”他目前正率领一组人就此问题开展研究。

对于从事进化研究，寻找化石的人们来讲，瓜哇是一个理想的去处。赤道附近的气候条件使无数动物种群把它当作安身之地。那里周期性形成的连结两块大陆的狭长陆地，使爪哇岛处于欧亚大陆之间迁移道路的中间地带，因而使它成为研究动物如何伸展的理想场所。自1890年以来，在这座岛上发现了无数化石。但是，科学家们对于30年代和70年代在洋洞和山邦马坎两个村落发现的十几个不完整的颅骨尤为感兴趣。这些颅骨有着异常大的头盖骨，估计距今10至40万年，是至今发现的最年轻的直立人。两年前，斯威舍率领一支考察小组决定去考证这些化石的确切年龄，采用一些仪器测定化石中放射性物质的衰变来确定年代。然而，不幸的是，负责保管那些颅骨化石的爪哇的一所大学拒绝让他们拿走这些化石，因为他们担心这些珍品被损坏。斯威舍及其小组只好来到洋洞和山邦马坎，在同一地层中发掘出动物的牙齿，他们认为，这些颅骨也是从这里发掘出来的，由此推断在同一地点发现的遗存也应当是同时被掩埋的。在他们鉴定了牙齿的年代后，得出的结果使他们大吃一惊，动物的这些遗存只有27000至53000年，这意味着那些颅骨的化石年龄也是如此而不是原先估计的10万至40万年。斯威舍说，“发现这些化石年龄是如此年轻是我们没有想到的。”

颅骨碎片表明，就在智人出现之后直立人仍生活在爪哇岛上

从一个应该只有智人生活的年代找到了直立人的骸骨，就如同发现了生活在1996年的一族尼安德塔人一样。

这一发现一经传出，就有人提出怀疑。荷兰国立自然史博物馆的古生物学家约翰·德·沃斯说，“这个年代的鉴定一定是错误的，他们只是把化石投入一部机器中，然后滚出一个年代来。”

科学家们十分关注的一件事是，即使这些直立人的颅骨和动物的牙齿是在同一地方发掘的，但决不能证明那儿就是他们的起源地。例如，洪水可能把直立人的遗存冲进一个较为年轻的化石地层。斯威舍表示异议，辩解说，这样易碎的结构是经不起被洪水冲击、到处碰撞的，否则这些遗存不可能保存得这样好。

如果年代的新说法是正确的，那就不难解释印度尼西亚的直立人为什么能继续存在那么长时间。在爪哇，最后一块连结两个大陆的狭长陆地一经消失，该岛与亚洲大陆相距达数百英里远，这样，任何扎根于岛上的族群也就免受外界的袭击。

对于人类发展的情况，在古生物学家中存在两种不同的理论。第一就是“走出非洲”。这种理论假设了人类迁移开始于180万年前，当时直立人离开非洲大陆，来到欧洲、中东和亚洲定居。大约过了160万年之后(即20万年前)，解剖学意义上的现代智人在非洲出现，后来终于也走出非洲，并取代了先于他们到达的那些直立人的位置。第二种理论，即多族群形态存在(multiregionalism)理论与关于直立人第一次向外发展的说法没有异议，但是认为，根本没有发生过随后智人迁移的情况。这一理论认为，智人在整个东半球的许多地方出现是从直立人所在的聚居地进化而来的。

新的研究成果为第一种理论现代智人“走出非洲”提供了佐证。他们认为，如果直立人真的是在几个地方同时变成了智人，为什么进化的浪潮偏偏把爪哇这个地方遗漏了呢？此外，按照多族群形态存在的观点，现代澳大利亚人是由爪哇直立人进化而来的。但是，如果较老的和较新的人种事实上生活时代是重叠的，这种进化的说法就不能成立。纽约州立大学直立人研究专家菲力浦·赖特迈尔说，“持多族群形态存在观点的人将不得不多费口舌来说服别人，他们所依赖的在远东的证据正在失去意义。”

而主张多族群形态存在观点的人并不这样认为。他们指出，亚洲直立人化石的那些头盖体积相差幅度达1/3，这证明，更加原始的人不只是被高级人取而代之的，而是慢慢进化变成高级人的。

甚至在斯威舍考察小组公布他们研究结果前，“走出非洲”的说法就已经较有影响了，现在它将会获得更多人的支持。尽管如此，持多族群形态存在观点的人并没有善罢甘休的迹象。德·沃斯坚持认为，直立人和智人是决不可能在一起生活的。斯威舍反驳说，也许不能，但除非现在的化石证明如此才行。 灭绝动物人类灭绝之后的动物颅骨化石古生物直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