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者来信(32)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李子善 邢冬乐 钟麟 刘天利 叶宇)
暴涨和暴跌,不仅是给股民进行了一次风险教育。要扭转投机致富的社会心态,就应该清理其生长的社会土壤,帮助老百姓建立健康的投资渠道。
上海 李子善
倒霉的煤气罐
编辑先生:
我想给你们反映一件生活中发生的真事。
一个月前,我们这儿虽说刚入冬,可比现在还要冷,下班回家的我一路上不住地为换季的衣服发愁,回到家,更是愁上加愁:没煤气了。我妈和我媳妇,一对家庭妇女,正巴巴地等我回来造饭呢。
二话不说,我到邻居家借了辆三轮车,就踏上换气罐的路。到了煤气站天已经黑了,不过煤气站大门上的告示还是很显眼。煤气站内部修理,只卖高价气,所以,我还得去几里外的另一站,好在这也不是第一次,不用问路,20分钟后,三轮车背后已是一满瓶液体了。因为它是8瓶平价气后的第一瓶超额气,我为它付24元,煤气站的人问我还有没有钱,我翻翻兜,没几块了,便没交35元的钢瓶更换费,当然,下次还得交。
就在要爬上床睡觉的时候,我妈突然喊叫起来,“你们闻到什么味没有?”我说没有,可我妈已经里里外外找开了,我媳妇也来了精神,披上衣服跟她冲进厨房。她们在煤气罐嘴上抹肥皂水,看到肥皂泡被吹胀后,就炸了窝,好像那是颗炸弹,围着它不知所措,我去看了,气泡也不见特别,偶尔溜出一串,长成黄豆大就破了。她们坚持把罐放到阳台。我的意思是,不如原地不动,关好卧室的门,再打开大门,让厨房、门厅与外界联通就可以了。我是想偷懒,而且,不就是点儿来自地下的天然气么。
我妈快急哭了,居然自己动起手来,紧张劲仿佛是颗炸弹。可真正把“炸弹”送回煤气站的还是我。那玩意儿的确有点儿玄,拎下楼时,我似乎听到了来自瓶口的嘶嘶声。
没过几天,煤气就涨钱了,我庆幸逃过这一遭,可当初若能凑合着用几天,该有多好。果然,这罐气也没能熬过年,换一罐得花48元,很有点儿年关将至的味道。
她们变得更小心了。刚装好减压阀,就弄来肥皂水,这次可没什么泡了,可我媳妇还不罢休,把鼻子凑过去闻来闻去,“有味。”她说,我妈也过去闻,她们的意见一致。可气从何而来呢?她们又在龙头上下起功夫。我说:“得了,哪儿有没气的罐呀,没气我换它干什么?”我是赌气,再有问题还是得我去换,上下四层楼,外带三公里的路,每次都两趟,还不得要我的命。
的确是要命。她们总算找到症结,一开一关之间,瓶口就有响动。我真是气到极处了,这不明摆着鸡蛋里挑骨头么?我们有保险,我们有透风的门窗,有什么可怕的。至少,我坚持用这瓶气先做顿饭,烧壶水,暖暖和和地上路。可她们不干,在家里,我的劳动果实就这样被藐视着。
她们真的是太大惊小怪了。在塔院煤气站,工人们已拣出60多个有问题的瓶,在给我换瓶时,先拿的两个都漏,第3个才满足标准——当然是我妈和媳妇一类人的标准,要是冲我,工人们肯定会随便给一瓶,那样,我至少要再跑两趟。
一罐气爬上32层楼,24公里,我招谁惹谁了。不过,煤气罐可能比我还倒霉,明明上边贴着灌瓶厂合格的标签,它招谁惹谁了?
北京 邢冬乐
节日怎么了
编辑先生:
城市的发展带有迅速西化的倾向。在年轻人的心目中,圣诞节、情人节的意义似乎更温馨暖人、感觉刺激,而春节、元宵节之类只沦为大吃大喝的某种特定时间。
一方面我们潜移默化地继承了不少根深蒂固的传统,另一方面对新兴的外来文化那么容易全盘接受,面对挑战,传统的力量苍白乏力。我们是否正面临着这样一种文化替代:数十年之后,圣诞节是否会取而代之成为我们的第一大节日?
节日是一种纪念,圣诞节、情人节之类的高明处在于让人产生了某些超越吃喝享乐之外的情感寄托。而我们对春节可能是太习惯了,走亲访友的刻意也让人平添生疏和虚假感。如果我们深入探讨和思考一下春节的来源,是否能更好地理解和度过呢?春节处于冬末存初,正是农业上较空闲而富足的时候,选择此时过节是否是一种农业文明的象征呢?当我们势必从农业文明过渡到工业文明,就像肯德基、麦当劳善于取悦儿童而赢得长远利益,圣诞节、情人节也正戴着温情脉脉的面纱征服年轻人的心。
我们应该挖掘出更有价值、意味和人情的东西来,历久弥新才能代代长青。
对外来文化那么容易欣然接受,也说明我们自身的浅薄。一个民族如果对自身的文化传统产生怀疑、失去兴趣,那么也将会对自身失去信心。我们需要继承,也需要创新,那么旧的传统是否仍应保留还是该有新的发展呢?
苏州 钟麟
这些孩子怎么啦
编辑先生:
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在北京前门附近的中学教初一英语。上星期五,我去听了两节课,真是惊心动魄。
我从教研室搬了凳子走进教室,我的同学,他们的老师介绍说我是某报社的记者,来了解情况。这些十几岁的孩子且惊且疑,嘻嘻哈哈,对媒体表现出相当成熟的态度:不以为然。 这节课讲的是“谈论天气”。当然啦,高老师举例说:“This morning is snowy(今天早晨下雪了),淘气的小男生就会欠起身俯向窗外,作困惑状,“哪儿下了啊?”我旁边的小男孩忘了带英语书,因此朗读起来格外卖力,并且在小单词本上飞快地划着单词,趁老师回身写黑板时小声问我,“你是哪个版的?”我说是周末版的,他便翘起二郎腿说:“效益不错吧?” 这个看似聪明勤奋穿阿贾克斯队服的小男孩,课下听我的同学讲,在附近有点名气,是“八大盗”之一,能在两小时内偷光商店里所有人的钱包。孩子爸妈都是下岗工人,每月200多块钱,他却可以“打的”回家;而且,这孩子老是狂躁不安,与大自己好几个年级的孩子打架,定期在安定医院就诊,为了让他少惹是非,大人们给他吃安眠药,让他睡觉。
第二节课是在隔壁班上的,也是初一,三类校里的差班。整节课贯穿着让人哭笑不得的闹剧。唱主角的是个叫梅杰的男生。
问了好刚刚坐下,梅杰就“出场”了。先是没交作业,被老师拎着耳朵追问半天,然后就开始应和着大伙朗诵英语,出各种能引起注目哄笑的怪声,接话、撤掉起立回答问题的同学的凳子,撇飞机……在老师说“你可以不上课”了之后。他大摇大摆地摔门走出教室。两分钟后,正当大家听录音带校正发音时,他又大摇大摆地回来穿大衣;第二次又回来戴手套,每次都进出自如,临出门,也绝不会忘记给门口的小个子每人一个脑瓜嘣。
这个叫梅杰的孩子最后被教务处送回来,因为“天太冷,不许让学生在外面闲逛”。梅杰回班后,叉开双腿,仰在后墙上,大嚼面包。老师无可奈何,便领大家齐声道,“Mei Jie is eat-ing(梅杰在吃东西)”。梅杰不断地调皮捣蛋,老师就领同学一齐喊:“Mei Jie is a dog(梅杰是狗)”,“Mei Jie is a流氓”,最后梅杰爬到前排,抱住了一位女生的腿,紧接着听见“打他耳光”,在“啪”的一声脆响之后,梅杰把书包扔向了黑板。
这堂课后,孩子们的老师,我的同学,大学里的理想青年,哑着嗓子跟我说:“习惯了。学校说了不准管,出了事不好办。我只要把教学任务完成就行。”
她告诉我,梅杰爸爸早年去世了,这孩子和妈妈住在一个6平方米的小棚子里,每天睡在阁楼爬上爬下。这孩子15岁了,留过级。他曾经在教研室拖住女孩子不放,对拉他的老师说:“别管,我是青春期性躁动。”
“没办法。我想帮他们,可是出了学校呢?”这些贫民区的孩子,出了校门,所接触的,不是失业在家的父母,就是胡同里吊儿郎当的待业青年。除了学校丁点大的操场,就是游戏厅和录像厅。那天,我告别同学离开学校的时候,在胡同里正碰上那个梅杰。他一个人,在胡同里带着球。等我走到胡同口回头望时,球飞上了房顶,梅杰呆呆地站在那,仰着头,中午的太刚在身后投下影子,孤单单的。望着他的样子,我实在感触很深。贵刊是否应该关注这类孩子身上映现的社会问题?
北京 刘天利
不要把鸡蛋装进同一篮子
三联生活周刊编辑部:
贵刊96年第24期《股票市场:谁是上帝》一文揭示了证券市场存在的一个严重问题:一些上市公司并没有真正通过上市达到转换机制的目的,而是把证券市场作为圈钱市场,不惜以虚假信息欺诈公众,弄虚作假以迎合市场偏好,同时也说明了加强市场监管的重要性。
文中关于上市公司多元化投资的问题涉及了经济学的一个永恒的话题:投资的多元化如何定性、定量以达到分散风险的目的。“不要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这是证券市场颇为流行的一句格言。但把每个“鸡蛋”都放在不同的“篮子”里也达不到规避风险的效果。事实上,欧美的一些基金经理人在制定股票投资组合时一般也仅选择十几只股票进行主要的组合。国内的上市公司在涉足非主营业务时往往强调规避主营业务风险的必要性,却忽视了大量投资非主营业务须承担更大的风险,尤其是投资于自己并不熟悉的行业。事实上,本行业产品的多样化亦是投资多元化的一个方面。造成上市公司大量投资非主营业务的现象与国内股民的偏好有关。在对上市公司进行评价时,境内外存在不同的产业观念:境外投资人喜好那些主营业务突出,主营业务优势明显的企业,而境内的股民则钟情于所谓的“多元化投资”的上市公司。如果让微软公司去经营麦当劳,通用汽车公司去投资经营“可口可乐”简直难以想象。
值得一提的是,境内的绩优股普遍是主营业务突出的上市公司(如四川长虹、江苏春兰等),在96年的证券市场上其价值获得了重新确认,或许境内投资人的投资观念也正发生着变化。
需要指出的是,该文中有一处失实的地方:煤炭系统迄今尚未形成上市公司群体。煤炭行业的上市公司目前仅山西通宝能源股份有限公司一家(96年12月5日在上海证交所上市),因此不存在转移主营业务投资的问题。前几年由于煤炭的价格没有放开,煤炭企业尚不具备公开募股上市的条件。当前,随着煤炭价格的市场化,煤炭企业经过股份制改造,走向资本市场的外部条件已经成熟,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煤炭企业成为主营业务突出、优势明显的上市公司。
北京 叶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