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记忆:从赌徒到信徒?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方向明 皮昊 邢海洋 武汉)

12月15日 星期日

“股市最永恒的是后悔”。12月15日的深夜,李雷痛苦地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曾为8月在股市上的一个小失误而后悔,可为弥补这个小后悔又酿成一个大后悔,这让他难以成眠,让他铭心刻骨。他反复敲打自己:为什么小相信中央会动真格呢?为什么早有预感却铤而走险呢?

李雷家住北京太平街甲八号,他是北京一家大型国企的政工干部。在这个星期天晚上,当他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时,头条新闻立刻抓住了他:《人民日报》发表特约评论员文章,题目为《正确认识当前股票市场》。

文章首先将中国股市近期的暴涨,定性为“不正常和非理性的”。接着分析“超常暴涨”的5大原因:1、机构大户操作市场;2、银行违规资金入市;3、证券机构违规透支;4、新闻媒介推波助澜;5、误导误信股民跟风。为抑制当前股市上的“过度投机”,将采取8条强有力的措施,其中,除加强监管严查违规外,实行涨跌板制度(每天上涨或下跌不得超过10%);建立禁人制度,把害群之马消除出去,永久禁止从事证券交易;增加新股上市等。

李雷绝没有想到,党报会针对股市全局发“评论”,他顿感中央要动真格打击股市投机。这等于泾渭分明地划定涨跌临界点。李雷再也无心吃饭,现在最关心的是:明天大跌还是小跌。

急抄电话欲与朋友切磋,但多是占线。寻呼了一圈呼机后陆续回音,股友们同样不知所措,反向他讨主意。这时,李雷似乎又找回身为老股民的权威感,从一通滔滔不绝的指教中,得到一种安慰和满足,可妻子一句冷冰冰的埋怨,又让他跌进冰窖:“就你能耐,想想怎样救自己吧!”

跟谁去打听机构大户动向的消息?猛然间,想起一位神通广大的记者朋友。对方回电:“两家证券公司的老总均不在家,去公司了。”李雷恳请对方往公司打电话。

漫长的等待。李雷让妻子打开收音机,播到天津台的股评节目,可信号微弱,夫妇俩索性抱着收音机跑到阳台上,把天线搭在晾衣服的铁丝上,两人瑟瑟发抖地听了半小时,获悉的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废话。

记者朋友终于回电:“两位老总都在公司开会。”李雷下意识看了一下挂钟,已是晚上10点12分。“人家开会不能多说,一位老总估计可能大跌3天,另一位老总预测可能沪指跌到700点,深指跌到3000点。”

一个消息比一个消息糟糕,李雷变得焦躁不安,妻子不相信股指会跌得这么惨:“政府还能不托市?”李雷大嚷:“你糊涂呀,电视刚讲完,政府绝对不会在暴跌时托市,也托不起市,风险自负。”妻子更火:“你活该!”

妻子愤然去睡,李雷开始在纸上算账,很认真地算了两遍,因为实行涨停板制度,每天下跌的极限是10%,如果大跌3天,跌幅就是30%,那么5.5万元所购的5只股票,价值就跌到3.6万元。如果按另一种说法,要跌到700点,那么就剩3.2万元。要是跌破700点,就剩2.6万元。李雷不敢再往下算。

市场开始无情地惩罚李雷。8月份,老股民与分析专家几乎都认为风险即将来临,李雷毫不犹豫抛掉所有股票,以4万元本钱赚到1.9万元利润。可反倒直线上窜,他只能眼热心热白着急。此后,每逢股市行情稍有下调,他就抢购一批股票。到12月12日,他已将收回的5.9万本利,重新投进股市90%多。

李雷好后悔呀!就在前两天的上午,他的一位朋友还紧急打来电话,劝他赶紧离开危机四伏的股市,可他看着报纸悠闲一下午。当时他认定:还可以再赌一波高涨,赚个大满贯。

赌注押错,一切都为时已晚。李雷现在怀疑,自己前阵子是否赌红了眼。他深知股市有风险,曾被套牢一年多,也曾给自己定下规距——有20%的利就抛。可几次预感风险来临却没来,眼瞧着新股民傻买傻赚。于是他得出一个错误结论:1996年的股市不能用常理判断。结果,人心不足蛇吞象,反误了自家性命。

一夜难眠,窗外狂风大作。凌晨5点多,李雷感到高楼颤动几下,后来得知京郊发生一场地震。妻子早晨醒来,看他那副自己折磨自己的样子,温柔柔地甩出一句硬梆梆的话:“拿出点男人样,咱们敢追牛市尾巴,咱就不怕熊市套牢。”

12月16日 周一

上午9点30分,股市一开盘,交易显示屏上一片惨绿,绿色指示灯告诉人们股指全线下跌。深股一步到位跌停板(每日下跌10%的极限),沪股狂跌9.46%。一位前几天入市的股民完全惊呆了,他把存款一股脑押在“青岛啤酒”上,面对此景,他不停地喃喃自语:“一定会升,一定会升,夏天谁不喝啤酒呢?”

有买有卖,交易才欢。可开盘后,只有卖盘而没有买盘。接近10点,深市的成交量仅为30余万,一股民说每天到这时至少20至30亿。有人马上编出一句顺口溜在营业部流传:“卖出不接单,大伙看空盘。”

一位自称上周五已经抛出的老者,轻松地分析到:“大户也有没跑的,他们才是最慌神的,不抛不行,否则就挨查。不信你看,每支股票的前几名都是大抛单,他们在前头一横,想买的散户买不动,想抛的散户因排在其后也抛不掉,把路全给封死,真够损的。”

据查,横在深发展股票上的卖盘多达3000万股,横在上海石化股票上的卖盘达5亿股之巨。汹涌而出的抛盘根本无法出逃,交易几尽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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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情涨落牵得人心发紧(马彦 摄)  

突如其来的打击使股民的心态极其怪异,当一开盘全线下跌,人们不禁喝起倒彩。10点一过,永生股份和胶带股份上扬时,交易屏上万绿丛中两点红,股民立刻如京剧票友盼到名角出场一片叫好,即而爆发一阵热烈掌声,以至一位少妇在门外被吓住,以为里面打起来了,在门口查看了许久动静。

当一位老太太拄着拐棍颤颤微微地走进华夏营业部时,股民对她的态度与几天以前迥异。前几天,老太太入市时,股民们听说她已90岁高龄,曾爆发出一阵欢呼:“这行情,连老太太都激动了。”可今天,人们却在恶毒地报怨:“快死的人都来入市,股市能不死吗?”

在无奈的气氛中,有的股民已开始打起瞌睡,旁人戏称这是昨晚没睡着的。有的股民竞在营业部里打起扑克,一副超然。

下午两点,京华营业部的计算机已提前罩上。往日欢蹦乱跳的各种数字早已凝固在交易屏上。下午3点,股市收盘,深股指数从上一个交易日的4186点狂跌419点,成交量为7.35亿元,仅是上一个交易日的零头。沪股从1110点狂跌110点,交易量为13.24亿,仅是上个交易口的1/10。

收盘后,一大户匆匆走出京华营业部,“套住了近千万。”遇到熟人顿发感慨。

据《证券市场周刊》报道,记者郭贵龙说,他认识的十几位大户,有的竟1:3透支,上周四劝他们出局,结果只有4人听了,但也只抛出一半,现在他们脸都吓绿了。

上午,在京华营业部和华夏营业部曾发生一次串联活动,人们纷纷交头接耳,似乎要凝结一种信心:“大家都不抛,抱起团挺住,坚持就是胜利!团结就是力量!”事实却表明,至收盘时有100多亿抛盘,无人接货。

深圳一女孩晚上给大学同学打来电话:“深圳风传,北京股民已到证监会静坐。”造谣者居心真叵测。

12月17日 周二

刘静是个外秀内柔的少妇。尽管在股市上抛头露面的是她,可拍板决策的却是丈夫。周一没抛出去,周二临出家门,丈夫叮嘱:“按昨晚的决定,能抛全抛,不论什么价”。

牢记丈夫的决策,刘静到单位点了个卯,便急急火火冲进股市,不料一开盘,股指又到跌停板,下降10%。女人心疼血汗钱,不忍抛,转身回到单位,可坐在办公桌前心总难静,丈夫的叮嘱不断在脑中闪现。怕回家挨骂,刘静又溜到交易所,陡然发现所买个股上升2元多,立刻全部抛出。她一算帐,几个月的利润全部赔尽,但本钱安在,于是情不自禁哼起小曲,一瞧周围人的侧目,嘴嘎然闭住,怕招骂。

刘静赶上了一个机会,上海股市一度摸高943点,然后回落至907点收盘,股指比周一下跌9.44%,深股虽有短暂活跃,立刻被巨大卖盘镇压下去,以3398点收盘,比周一又跌377点,大市又到跌停板。

连续两天跌停板,新股民饱尝股市风险,从上周四以来,沪股累计跌幅过27%,深股累计跌幅达24%,抹去股票市值的1/3,3个月的赚头两天赔光。对于新股民来说,“风险”已不在是一个忠告,而是实实在在的钱财大损。

周一周二基本是无交易量的空跌,华夏证券的陈宪斋认为:“绝大部分个股都跌到停板,而且没有交易,这很不正常。”

一些机构似乎在拗着劲,每天一开市便大砸盘,封住涨停板,以巨量抛盘横刀拦住其它抛盘,中小散户想割肉都不成。有人透露,机构的心态是:大家都不跑,保持蓄势心态反弹能量就相对大。

股民从盲目乐观转向盲目悲观,股评人士开始打气:不少绩优股已回落到合理投资区域。野岛财经顾问公司人士称:在暗淡大市下,已有星光闪耀。说来也怪,还真有人信,在广州的南方证券登记公司,这天新开户的股民达1900多人。

深夜,《证券市场周刊》采编部主任方泉接到大户朋友老梁的电话:“外资已开始介入了,我今天以跌停板半仓买进,身边的大户都看傻了,都说股市要连跌3天,我偏要提前一天买进,明天再抢反弹就不好进出了。最迟后天上午就会出现报复性反弹,我肯定能赚到10%。不信咱俩打赌!”

12月18日 周三

连续两天跌停板,老股民程万福嘴说镇静心却发虚,第一天跌停板在意料之中,还颇有置之度外的英雄本色,第二天,又一个跌停板,方寸渐乱。回家开始准备后事:如果第三天还是跌停板,索性攥在手里套牢罢了。凡事想到最坏,不免心中又钻出一线希望——大势压得这么狠,明天也许反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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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念原本只是一闪,不料急剧膨胀起来。程万福经不住心里闹腾转而折腾股友,打了一圈电话,折衷一下股友之见,终于确立一个牢不可破的信念:明天一定要反弹,只是时间要推迟到下午。为打发周三难煞的上午,程万福把时间安排得满满的,先带老母看病,再到另一单位取文件。

也许命该如此,程万福早上带老母看病异常顺利,因为医院人很少。9点完事,程万福挡不诱惑,抛弃原计划迈进营业部。一开盘,让程万福一惊一乍,深股又来一个跌停板,但沪股大盘低开后即露反弹,继而深股开始缓慢爬升。他顿时紧张起来,反复警告自己:过10分钟再抛。也不知道过了几个10分钟,股指突然回落,他心一沉,欲拂袖而去又于心不忍。苦熬几许,终于又盼到回升,待深股升至3200点之后,断然抛出,也就在他抛完那一刹那,两市又骤然下跌。好险!

午餐时,程万福眉飞色舞地给同事描绘了历险经历,他庆幸自己上午就入了市,他夸耀自己理智地等到上午的最高点。就在他绘声绘色时,一位消息灵通的股友在他汉显呼机上打出:“沉住气,下午有好戏。”程万福随即对同事说:“他要早呼我半小时,我就惨啦!”下班回家,其妻闻知抛出时间后脸色大变,程万福打开电视机方知:上午3257点抛出,下午深股反弹到3640点。

下午开盘,股市上盛传一个惊人的消息:在明天的上海政券交易所6周年的庆典上,朱熔基副总理将出席祝贺。股市大振,买盘骤增,深沪两市百支绩优股升至涨停板价位,随之千万股买盘堆积于此。

收市之后,一专家分析,因为连续两天大幅度下跌,一些机构大户认为已是吃进建仓时机,急于入市的新股民也普遍认为跌到谷底,所以形成今天股市强劲反弹。这位专家排除了一个因素,即证监会给券商打招呼托市。这位专家还说,不排除大户投机的可能。

临近收市,《证券市场周刊》记者周冰发现,在深发展股票涨停板价位上,第一笔买单为500万股;在长虹涨停板价位上,第一笔买单为400万股;这两笔买单突然同时撤消。行家分析,营业部电脑每次挂单限额不得超过100万股,像这笔大买单必须在四台以上的电脑同一时间操作,显然中小散户不可能做到,以如此大的买单封在涨停价位,显然是营造市场气氛。

晚间,那位姓梁的大户打电话给方泉说:“上午他全线吃进,下午把昨天的股票全部抛光,赚了15%。”

对于中小散户来说,信心与股价同时上涨。周三的暴涨似乎使他们忘却了前两天的暴跌。一些趁势入市的新股民更是得意忘形。千万人的心理危机好像就这样飘去,大跌3天的预言成为笑谈。

12月19日 周四

受周三强劲反弹的鼓舞,周四一开盘,人们满怀期望继续攀升。天遂人愿,深沪两市比翼双飞。

在每个营业部几乎都有个小中心,华夏营业部的“主侃”是位50多岁的男人,语调沉稳自信,十来个男女围着他问这问那,他很热心地为人指点迷津。他的口头禅是“听我的没错”。

10点半,好像事先约定,两市突然急转而下,股指像坐滑梯。此时,那位主讲人神色大变,甩开众人,一会跑到交易屏前,一会又跑回操作台,来回几趟后,突然失态地大喊“糟了,糟了”。他跑到一位年轻的熟人前说:“我认为还要上冲呢,想再等一等,谁知一眨眼跌下来。”年轻人道:“这时候赚个差价就行了,别太贪了。”

下午一开盘,传闻四起:“国家股法入股的上市计划周五公布”;“国家要加收股票交易税”。股市整体士气衰落,疲态尽显,股指飘然下降。到收盘时,深沪两市基本上跌到周二的价位,周三的反弹昙花一现。昨天,股民似乎在黑暗的隧道里看到了尽头的光明,可周四他们在隧道的尽头又看到了一条长长的隧道。

机构大户开始利用涨停板限制大作文章,有的先在某支股票的跌停板价位上,挂出大量卖单,制造恐慌气氛,诱使持有这支股票的中小散户纷纷抛出,而机构大户实际上看好这支股票,假卖真买,便借机大量吃进,此谓欲擒故纵之术。也有的机构大户先将某支工业股拉高至涨停板位置,而持有这支工业股票的股民见大幅上涨便不愿抛出,欲吃进的股民也无法吃进这只涨到顶的工业股,便将目光转向与这支股差不多的其它工业股,误以为也会跟着涨,便大量吃进,带动一批工业股上涨,这恰中大户下怀,他拉高一支工业股就为带动整个工业股板块的炒作,借机把手中不愿要的其它工业股高价抛出,此为声东击西之术。

中小散户似乎也发现某种机缘,在华夏营业部,一位年轻男子对女伴说:“一开盘就选一支在跌停板上的绩优股,只要一反弹就抛,即使不涨,反正它也在下跌的极限上不会再跌,当天抛出去只赔点手续费。”此话被一中年人听到,反唇相讥:“小伙子你还嫩点,不知道股市上的规距吗?当天买进不能当天抛。”另一年轻人周二买进6万元,周三抛出大赚一笔。这天上午又吃进一笔,虽然股价下跌,但眉飞色舞地张扬“明天肯定涨”。还是那位中年人:“小伙子悠着点,两天就让你就忘乎所以啦。”

收市时,平安保险公司一推销员走进华夏营业部,大肆兜售“买保险,没风险。”

12月20日 周五

股民们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唯有不甘心。借着周四大跌的势头,深沪两市均以低姿态开盘,虽有两次勉强的小幅上扬,但由于卖盘过重,股指一路下跌。收盘时,沪股为885点。

深股为3114点。至此,与1996年最高点相比,沪股已跌去32%,深股跌去近40%。

周四周五快收市时,出现一个奇特的现象,总有十几支股票突然拔高。据技术专家分析,这是机构大户为了封杀下一个交易日的下跌空间,阻止下跌趋势。”虽然大户试图力搏一把,但无碍大局狂跌,反给人螳臂挡车之感。

股市是最谦虚好学的地方。周末收市,在华夏营业部,十几个新股民围住三四个老股民。一新股民问:“总有解套的时候吧。”一老股民答:“哪能都解套呀。”另一老股民借机唬人:“你们套得是‘世纪之套’,下个世纪见喽,你们这几个新股民也太贪了,每股赚7元时都不知道抛,我们老股民赚几毛就跑。”还有一位老股民忠言相告:“要炒股心就得稳,不能躁不能贪,这是我们的教训。这年头,赚点钱不容易。”几个新股民同声应和:“还没干力气活挣钱容易呐。”

一位老太太静坐一隅,无视这帮人存在。大伙凑过去问:“您是不是都抛了?”老太太不屑地答:“都抛了,我拿什么赚钱?”大伙又问“您被套住了?”老太太道出一番见解:“怎么能说被套呢,国家宏观大政策没变,我永远看涨。”

在交易屏下,一对年轻夫妇吵起嘴来。男:“不让你周三吃进,你非说还反弹,两天下跌就赔进1万多。”女:“抱怨有什么用,世上也没后悔药。”男:“赔,咱们就坚决不抛!”女:“就你选的那两个垃圾股,能中长期投资吗?”男:“北京信息不灵,我非去深圳炒不可。”女:“你非死在哪儿不可。”

一位年轻男子临走时长叹一声:“又到周末了,我儿子又得拉我去麦当劳,我现在一见那个‘M’标志就心惊肉跳。上个周末去吃了,结果股市走了一个‘M’图型,大跌后小涨更大跌。哪个餐馆是‘W’的标志呢,去那儿吃,说不定股指能涨起来。”旁边,一快嘴姑娘插话:“‘W’开头的地方有得是,厕所呀!”

12月21日 周六

上午10点30分左右,在左安门附近的一个报摊上,一对40多岁模样的李氏姐妹相遇,两人是在股市上拜的干姐妹。

姐姐问:“为什么没在股市见到你?”妹妹一脸洒脱:“早就全抛了,凑那热闹干什么。”姐姐说:“我被套住3万多,我知道天天泡在那儿只能干着急,可一去上班就闹心。”

据了解,李氏妹妹是天桥百货公司的一售货员,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当年公司号召职工买内部股,她听人说买原始股没错,便跟亲戚朋友借了一大笔钱,把别人不愿买的股份包了圆。天桥股上市后涨得很高,便抛出一批,还了债又给孩子每人各留10万,剩下的钱就放在股市里打滚。她的炒股方式很特别,只买天桥股票和长虹股票。因为她在天桥公司,她舅舅在长虹,这两家情况都很熟。她没事也常去营业部遛哒一圈,涨就抛跌就买。她不看任何图型,也看不懂。她不知道谁是大户,也不信神。见到干姐姐,也聊聊股票的事,更多的是唠家常。说来也怪,入市3年多,她没赔过。

李氏姐姐看上去精明许多,股市理论一套套。她1994年开户入市,先投入一万多,折腾一年反到赔了点。第二年趁着下岗,几乎天天泡在营业部,不耻下问,苦苦摸索,还花小钱下力气参加学习班,每天上两小时课,把股票知识塞满一脑袋,去年活学活用赚了1700元。今年吃进抛出翻腾4个滚,结果套在半道上。

妹妹惋惜姐姐:“你怎么不长眼,电视广播总说,券商、企业、银行串起来违规,这股市能好吗?”姐姐顿时义愤填膺:“最可恨的就是那些大户,拿国家的钱哄抬价,他们当然不怕赔,都是国家的钱。媒介也没有一点主见,说跌都说跌,说涨都说涨。”妹妹临走安慰道:“着急没用,股市上总有被套的,这批人解套,还有下批人被套。股票攥在手里,你说它值多少,1万是它,3万也是它,反正搁在哪是个值钱的东西。”

姐妹俩一人买了一份报刊,姐姐是《证券市场周刊》,妹妹是《中国电视报》。 股指股票开盘证券市场周刊股票股市中国股市即将暴跌股民散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