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恐怖还是要生活?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刘怀昭

要恐怖还是要生活?0

在这位中东和平缔造者拉宾夫人的眼中,你能看到什么

20世纪在迈入最后5年之时,脚步忽然变得异常沉重而又零乱;望着新世纪的门槛,世界现出少有的迟疑、困惑和惶恐。纽约的暴风雪、阪神的大地震、阿根廷的旱灾、阿拉斯加和阿尔卑斯山脉的冻饿饥馑、还有世界各地的洪水……自然灾害纷至沓来,人们惊呼“地球不再安全”。

但比人们的生存环境变得更为难以捉摸的是人们自己,比自然灾害更加频仍的,是两年来在世界范围内瘟疫一样流行的恐怖暴力事件。单是今年的这短短几个月,恐怖活动带来的人为灾难就已经令老天爷甘拜下风。当人们惊恐地发问“地球怎么啦”的时候,一个声音正在追问:“人们怎么啦”?要恐怖还是要生活?1让我们先回溯一下刚刚逝去的1995年。

1995年,全世界平均每一天就发生17起严重爆炸事件,直接经济损失平均在2000万美元以上。自1993年2月美国纽约世界贸易中心爆炸案以来,爆炸事件开始在各种国际恐怖活动中愈来愈占相当大的比例。2月27日,伊拉克北部扎湖市发生一起“汽车炸弹事件”,大约100—200公斤炸药爆炸,摧毁了大片民宅和交通设施及50多家商店,造成80人死亡、200多人受伤。1995年4月19日震动美国朝野的俄克拉荷马城爆炸事件更是登峰造极,使160人的生命瞬间化为乌有,400人伤残,财产损失达5亿美元之多。8月31日,印度北方旁遮普邦首席部长、国大党领导人比恩辛格被锡克教分裂分子的遥控炸弹炸得粉身碎骨。10月3日,巴西外交部遭到一枚“信件”炸弹袭击,11人受伤。12月12日,德国发生了一起用“信件”炸弹谋杀联邦总理科尔未遂事件,引起相当的恐慌。另外,去年8—12月,在有恐怖主义的“乐园”之称的阿尔及利亚连续发生4起恶性“汽车炸弹案”,致使40多人丧生,150人受伤。去年一年里,从日本新东京国际机场、法国巴黎地铁站、斯里兰卡首都科伦坡的油库、沙特阿拉伯利雅得市中心以及俄罗斯国家杜马大楼中,也到处传来此伏彼起震聋发聩的爆炸声。7月到10月间,法国巴黎连续发生9次恐怖爆炸事件,死8人,伤194人,使这座浪漫之都的夏秋时节花容顿失,一时间变得血腥肃杀。法国被迫增调军队参加反恐怖主义行动,其规模超过了海湾战争期间法国所实施的反恐怖主义行动。要恐怖还是要生活?21995年最富“时代特色”的恐怖活动当属日本“奥姆真理教”制造的大规模的“沙林”毒气案。3月20日的东京地铁毒气事件造成7人死亡,近5000人送医院抢救。其后,横滨等地又相继发生同样事件。此案成为日本战后以来最严重的杀人案。

六、七十年代流行的绑架和劫机也未绝迹。1995年4月4日,在菲律宾南部,200多名伊斯兰极端主义分子袭击棉兰老岛的伊佩尔小镇,将该地商业区夷为平地,造成近百人伤亡,之后绑架了23名人质。近些年,俄罗斯境内恐怖分子劫机事件频频发生,去年最著名的是乌克兰乌德的劫机事件和马哈奇卡拉劫车、劫机案。去年6月以来,杜达耶夫分子酿成的车臣人质案更是一桩接一桩,在与俄军冲突中死伤惨重。

海上同样也不太平。据国际反海盗监视中心提供的资料,去年以来全世界发生的海盗事件比以往激增了84%。1995年全世界有报道的海盗事件为170起,而1994年仅为92起。去年远东地区有报道的海盗事件共55起,在世界6个地区中居最。其次是东南亚(48起)、印度次大陆(24起);美洲和非洲各20起;其它地区3起。去年中国—香港—澳门附近水域的海盗事件从1994年的5起猛增到28起。

暗杀作为人类最古老的恐怖手段之一,在1995年来势更猛。1995年5月1日,南非总统曼德拉在德班市出席“五·一”国际劳动节庆祝集会时遭枪袭,他本人虽幸免于难,却有一无辜平民被打死。6月7日,“巴解”组织主席阿拉法特的座机遭袭。6月21日,埃及总统穆巴拉克在前往非洲统一组织首脑会议途中遭身份不明的恐怖分子伏击,其座车中弹12发之多。9月11日,格鲁吉亚阿布尼兹自治共和国副总理沃罗诺夫在家中遇刺身亡。1995年岁末国际紧张局势在以色列首都特拉维夫的暗杀的枪声中变得更加晦暗不明:中东和平的缔造者拉宾的被害标志着1995年全球恐怖活动达到了高潮,也使:1996年从一开始就步履维艰。

与拉宾的遇刺相呼应,今年新年的钟声过后,巴勒斯坦恐怖主义者阿亚什遭到以色列利库德极端主义分子的报复性暗杀,1996年便在那一声轰响中揭开了恐怖与反恐怖的新的一页。

1996年刚刚过去了不到3个月,这一页就已经显得太长,恐怖主义在国际范围内的蔓延大有让过去的一年难望其项背之势。旧的争端仍在持续:泰米尔猛虎组织在1月底炸毁科伦坡银行大楼后,甚至懒得再作约定俗成的“负责”性声明,只表示“这是家常便饭”。原本正在弥合中的裂痕却在骤然间面临全线崩溃:曾在过去的3年内相继结束了仇恨对抗、希望通过对话解决争端的北爱尔兰共和军和巴以双方,在今年初先后重新诉诸暴力,恐怖主义迅速“收复失地”。和平进程在这两地所面临的信念性危机,使唯马首是瞻的欧洲和世界其它地区的恐怖组织蠢蠢欲动。

20世纪末,象征着大规模军事对抗的冷战终于结束,人类向着梦寐以求的和平生活毕竟开始迈出实质性的一步。然而,战争尚未及成为遥远的记忆,一种极具世纪末意味的暴力活动——恐怖主义——正在成为“迄今为止对社会生活最大的威胁”(俄联邦安全局长巴尔苏科夫语)。

通向和平的道路到底该有多长?是什么在阻碍着这条道路?用恐怖手段无法换来新的生活——爱尔兰共和军重演“哭泣的游戏”

“和平进程已经结束。重建和平需要个人和政治上的适应力。这意味着我们大家都要冒风险。”

——新芬党主席加里·亚当斯在伦敦第三次爆炸后

1993年4月24日  伦敦金融区中心,由爱尔兰共和军制造的爆炸事件炸死1人,炸伤45人

1993年10月23日  爱尔兰共和军在贝尔法斯特炸毁一个鱼店,炸死10人。几天后,新教极端主义分子报复性地暗杀了7位正在万圣节狂欢之中的平民

1993年12月15口  英国首相约翰·梅杰与当时的爱尔兰总理阿尔伯特·雷诺兹签署了一份关于实现北爱尔兰自决的详细计划

1994年8月31日  爱尔兰共和军所依附的新芬党宣布停火,宣称“完全停止军事操作”

1995年11月28日  梅杰与爱尔兰总理约翰·布鲁顿就一项双管齐下的磋商动议达成一致意见

1996年1月22日  一个由前美国参议员乔治·米歇尔主持的高级会议呼吁爱尔兰共和军在各党派磋商期间解除武装

1996年2月9日  爱尔兰共和军宣布结束停火。当天,伦敦东区被炸。

几天后,又接连发生类似恐怖爆炸事件……

那一声使18个月来的停火终于流产的爆炸声传来时,伦敦正沉浸在一种刚刚开始习惯起来的祥和的周末气氛中。2月9日下午5:40,一个雾蒙蒙的傍晚,都柏林RTE广播电视台接收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信息:一个典型的爱尔兰共和军口吻通知说:“过去的18个月已经结束了,伦敦国会中自私的党派政治利益已将爱尔兰人民的权益抛在脑后。”它还声称,“(停火的)失败应当归咎于约翰·梅杰和他的国会。”

广播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虽然吃惊不小,但还是决定不予播报这引发恐慌动荡的消息。大约6:10,信息网上接收到了同一个声音传来的质询,焦躁地催问为什么还不播报停火结束的消息。

与此同时,已得此消息的警方已迅速地在伦敦市中心作了疏散工作。但尽管如此,当爆炸在伦敦东区的(Canary Whatf摩天大楼附近发生时,它带给人们的心理震颤和创痛仍然过于沉重。事后爱尔兰共和军报怨说,如果当初听从劝告,及时向公众播报停火结束宣言的话,就不会有爆炸中的人员伤亡。

这就是典型的爱尔兰共和军的“绅士风度”的恐怖,但它丝毫不能弱化暴力本身的狰狞:25年来,已有3170人成为了这类恐怖事件的牺牲品,人们因此而把爱尔兰共和军玩的这一套称为“哭泣的游戏”。要恐怖还是要生活?3由于当初英国殖民主义政策而遗留在爱尔兰北部6郡的归属问题上的种种争执,爱尔兰200多年来的历史被世人形容为“悬梁的长矛”,蓄势待发。爱尔兰共和军作为一支主张以武力解决民族争端的武装组织,60年代时是爱尔兰民权运动中的活跃力量。近年来,特别是英国宣布对北爱尔兰的直接统治以后,爱尔兰共和军的活动开始以暗杀、爆炸、绑架、纵火、抢劫等暴力恐怖为主要特色。1994年下旬,势态曾经一度好转,新芬党在多方促成下开始接受多党协商、和平解决争端的主张,因此有了爱尔兰共和军历史上的第一次停火。这一举动曾经得到了世界各地爱好和平的人们异常积极的反应。1994年,美国破例给新芬党领导人亚当斯入美访问的签证。

在停火的一年多时间里,尽管英、爱两边政府时有各种和平对话的动议抛出,但一直没有实质性的举措,激进的共和军与亲英的新教分子之间一直僵持不下。英国坚持爱尔兰共和军以缴械为磋商的前提,结果遭到拒绝,因此早就有专家流露了对爱尔兰共和军重新诉诸武力的担忧。

尽管和谈一筹莫展,但一年多来的战争间隙却让英、爱两国的人们呼吸到了无比可贵的和平空气:店员们开始留心小偷而不是担心炸弹;艺术家们开始重新点染西贝尔法斯特国会里的壁画,为的是在夏季的旅游旺季时招徕顾客;来自世界各地的观光者在此期间骤然增加65%,让旅店和咖啡馆老板体会了从未有过的惬意。去年11月,克林顿成为历史上第一位访问北爱尔兰的美国总统。

爱尔兰共和军今年2月以来的重新操戈一时使英、爱双方政府茫然无措。有分析家认为,停火面临夭折的诱因是爱尔兰共和军方面对无实质进展的对话的不满和对和平手段的丧失兴趣。就在爆炸发生的几个星期前,美国前参议院多数派领袖乔治·米歇尔在一份报告中,曾阐述将共和军解除武装作为和谈先决条件是不现实的。他的观点虽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赞同,但梅杰和保守党方面却置之不理。

目前,英、爱双方虽无实质进展、但已缓缓启动的和谈规划被爱尔兰共和军的炸弹置于难堪的境地。伦敦和都柏林方面都坚持先恢复停火再谈别的,可新芬党则坚持,在不斩钉截铁地保证它参加各方谈判的情况下,要求爱尔兰共和军再次停火是没有意义的。

然而,拾起曾经放弃了的恐怖手段,换来的又岂能是真正的和平?3月12日,亲英的北爱尔兰新教武装威胁要报复爱尔兰共和军。恐怖换取的只能是恐怖的升级。要恐怖还是要生活?4“今天是我作为巴勒斯坦人和穆斯林的历走中最黑暗和最耻辱的一天。

有些人对痛苦是无知的,哪怕它冲击着他们;他们从痛苦领会不到任何东西。

刚刚起步的和平进程是结束两个民族半个多世纪的痛苦的唯一一次机会,难道历史会被孤立的狂热分子改写吗?”

——耶路撒冷Al-Quds大学校长

纳赛贝哈

本月初,以色列总理佩雷斯阴郁地宣布,以色列民族在数不清的战争劫难后,再度进入了战争状态。

这是一场变态的战争——几个月来在以色列的耶路撒冷、阿什凯隆和特拉维夫连续发生的恶性恐怖爆炸事件均是自杀性爆炸:肇事者腰缠炸药,在人群中引爆自己,在四起的硝烟中灰飞烟灭,同归于尽,让人抓不到具体凶手,让死者长已矣,让生者瞪大泪眼只能望见一片无形但是巨大的恐怖幽灵。这便是哈马斯。在巴勒斯坦和以色列1993年9月开启了艰难的和平进程以后,哈马斯恐怖组织发誓要“圣战”到底;和平的主要破坏性力量,两年内仅自杀性爆炸就制造了10次,直接给上千个平民家庭带来无法平复的创痛。

恐怖主义之为恐怖,在于它的暴力目标直接针对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无论它要达到的目的是什么,它从本质上就与和平的旨趣相去甚远。然而令人们倍感茫然的是,有这样一种恐怖主义,它通过恐怖手段谋求的仍然是恐怖,而不是生活。

作为巴勒斯坦最大的伊斯兰激进组织,哈马斯成立于80年代末期巴勒斯坦抵抗运动之中,其斗争目标是在从地中海到西岸的土地上建立一个大伊斯兰国,其手段便是消灭以色列人。因此,从根本上说,哈马斯组织通过暴力谋求的是恐怖本身,是他人的地狱。

尽管哈马斯组织在成立之初与巴勒斯坦民族抵抗压迫、求生存的大背景有一种必然关联,但在和平进步的大趋势到来之际,尤其是1994年加沙地带和西岸城镇杰里科实施自治以来,哈马斯仍然坚持不放弃其恐怖主张,一直与阿拉法特的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对抗。

两个月来连续发生的自杀性爆炸是巴、以1993年9月签署和平协议以来最严重的恐怖事件,它使进行中的巴以和谈陷于瘫痪。爆炸过后,哈马斯方面声称,它将暂时停止所有的袭击行动3个月,一直到以色列5月29日大选。哈马斯组织中的自杀爆炸志愿者正跃跃欲试,他们把这种亡命方式当成进入天堂的捷径;70多名处女早早地已经准备好作牺牲者的献祭。恐怖的阴魅笼罩在中东上空,巴以局势剑拔弩张。

最为耐人寻味的、但也并不费解的,是哈马斯恐怖组织与它所谓势不两立的犹太人中的民族主义极端分子利库德派之间的互相勾结。阿拉法特最近在对挪威一家报刊谈话时披露,巴勒斯坦反恐怖机构从拘捕的哈马斯恐怖分子手中缴获的非法武器有不少是利库德派提供的;他还指出,近来的几起以色列境内恐怖事件是巴勒斯坦和犹太极端主义分子相互勾结所为;幕后策划杀害拉宾总理的犹太极端组织的一名负责人曾经5次与伊斯兰极端分子会晤,双方同意采取联合行动扼杀中东和平进程。

如此势不两立的两个政治集团因为找到了“恐怖”和“暴力”的共同语言,竟然可以暂时放弃你死我活的争斗,这是一个多么深刻的讽刺。它们共同对抗的目标当然只有一个,那就是中东的和平和安宁的生活。阿拉法特曾一针见血地指出,恐怖活动不仅针对以色列平民,也针对巴勒斯坦平民,其目的是破坏整个和平进程。

哈马斯组织之所以瞄准即将在5月举行的以色列大选,是希望通过恐怖事件将佩雷斯的工党置于被动地位,促使极端主义的利库德派执政,从而彻底扳倒中东呈现的和平局面,在混乱中开始消灭犹太人的“圣战”。而利库德派则会给以色列人指出了一个与拉宾用生命开创的和平道路相去甚远的方向。要恐怖还是要生活?5“人类如果不在下次战争中,就必定在再下次或再再下次的战争中毁灭——对这种可怕前景的想象,使我们对人类生活及其潜在力量应该有个十分根本的新的认识”

——伯特兰·罗素

中东和英、爱重新活跃起来的恐怖活动像是一种病原,正在全球脆弱的大环境中感染和蔓延。

恐怖主义组织之间的望风而动、遥相呼应是它的一个特色。新芬党主席亚当斯便深得其中三昧,他常说:南非和以色列是爱尔兰共和军的样板。同样地,爱尔兰共和军的一举一动也是其它极端组织活动的晴雨表。

北爱尔兰共和军一向是欧洲最为训练有素的民族主义组织,它一度的和平倾向曾经给欧洲和世界其它极端主义运动提供了一种借鉴。去年,法国和西班牙边境的巴斯克和科西嘉极端主义的民族运动组织曾明言要响应爱尔兰共和军的停火,仿照英、爱解决争端的办法和平解决民族纠纷。现在爱尔兰共和军硝烟又起,这些和平根基不稳的地区便随之再度出现动荡。巴斯克分裂主义组织ETA重操旧业,暗杀、绑架、爆炸时有发生。上个月,西班牙总理菲利蒲·冈萨雷兹的一位密友被击毙;也是上个月,科西嘉600名分裂主义者集会,欢呼雀跃如同迎接盛大节日的来临。

总体来说,恐怖主义活动在冷战结束后的持续存在,首先应该归结为历史遗留下来的民族利益和宗教方面的争执。英国殖民主义在爱尔兰北部6郡的归属问题上留下的“尾巴”,便是引发民族对立、酿成暴力冲突的直接结果。而斯里兰卡整整一个世纪来的激烈的民族冲突,及至泰米尔猛虎组织等民族阵线最终以恐怖形式的存在,也是历史上长期的殖民统治的间接影响。

泰米尔猛虎组织是欧洲殖民统治在斯里兰卡结束后,日益激化的民族主义的又一个畸型产物。与其它恐怖组织一样,泰米尔猛虎组织主张武力建国,1991年5月21日,该组织以刺杀印度总理拉吉夫·甘地而骇世。今年1月底,该组织策划的科伦坡中央银行爆炸案是斯里兰卡13年内战来最为严重的爆炸事件,它除了带来严重的人员伤亡和难以估计的直接经济损失外,还使国家金融活动瘫痪。原定参加这里的威尔斯世界杯板球赛的新西兰和澳大利亚队先后宣布不参加比赛。

尤为严重的是,爆炸使政府提出的和平方案受挫。在恐怖事件发生的两周前,斯里兰卡政府还就去年提出的权力下放问题向猛虎组织提出一项新的和平建议。此次爆炸再次使国家和平进程搁浅。和平,就是这样在惊人相似的一幕幕中一再被推上悬崖。

阿尔及利亚的“伊斯兰阵线”反政府和抗法运动也源于殖民主义历史上遗留下来的民族争端。自1962年阿尔及利亚脱离法国殖民统治后,伊斯兰武装组织就逐渐形成,将亲法的阿政府作为主要的攻击目标。多年来,“伊阵”中的极端分子焚烧酒肆、劫掠美容院、袭击穿着西方装束的行人、杀戮不戴面纱的少女,制造了大量恐怖事件,给社会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恐怖分子还将阿尔及利亚社会机构中的知识分子作为袭击的主要目标。诗人尤瑟夫·西博提在自己女儿的面前,被恐怖分子切断喉咙;著名作家拉第·福里奇的头颅被砍下,放在书桌上;世界上最杰出的作家之一、诺贝尔奖获得者那吉布·马福兹被连刺数刀,但幸免于难。近一段时间来,阿恐怖组织开始把触角伸向国外,法国便是其主要恐怖活动目标。仅去年一年内,处于地中海南岸的这些恐怖分子就制造了2725起纵火、爆炸案,造成直接经济损失超过20亿美元。近年来法国境内频繁的劫机和爆炸事件皆与此有关。就连好莱坞大名顶顶的施瓦辛格、史坦隆和布鲁斯·威利斯在巴黎共同投资的餐厅,也因惧怕恐怖分子的袭击,而取消了去年9月的开幕典礼。要恐怖还是要生活?6恐怖主义长期存在的另一个因素是狂热的宗教情绪引发的极端的民族对立,它诉诸恐怖手段并最终表现为把恐怖手段本身的神圣化。哈马斯成员中自愿充当“人体炸弹”的狂热分子在行动前均作过宗教宣誓,暗杀拉宾的以色列人也口口声声奉上帝之名。以色列和巴解组织3年来艰辛但是坚定的和平努力,使哈马斯及其它想把犹太人从地图上抹掉的巴勒斯坦组织担心自己失去存在的理由。它们希望通过谋杀行动激起以色列人的愤怒,让以色列人中的极端分子接受他们“以武力解决中东问题”的游戏规则。

高科技文明对现代人生活观念的冲击和生活节奏的改变使生活本身变得紧张不安、充满压力,它极大地解放了人的思想,同时又导致了对人类行为加以控制的多种可能性。世纪末纷纷出现的一些以新宗教面孔出现的恐怖主义活动,便反映了现代人的生活困境:1978年以来,美国的一个系列爆炸杀手持续制造恐怖事件,至今未被抓获。他去年底抛出《抗拒工业社会宣言》,渲泄对人类生活前景的绝望和对抗情绪;日本奥姆真理教制造的“沙林”毒气所流散的,亦不单单是一种恐怖气氛。1996:国际反恐怖大会接连召开——对面恐怖主义,需要达成国际共识,反恐怖任重道远

一段时间以来,仇恨的力量占了上 风。今天,和平的力量聚集在一起,这本身就是一大进步。”

——法国总统希拉克在“和平缔造者”国际首脑会议上

层出不穷的国际恐怖活动对各国人民的生活都构成了严重威胁。面临恐怖主义这个共同敌人,国际社会正在前所未有地携手合作,谋求和平的出路。

去年3月,在突尼斯举行的阿拉伯内政部长理事会上,部长们制定了一个打击恐怖主义活动的联合战略。其中一项是将阿拉伯世界分为北非、东地中海盆地区和海湾3个区域,以便交换反恐怖和缉毒方面的信息计划,以防止恐怖活动在这个地区的蔓延。

在菲律宾、巴基斯坦和美国联合缉拿纽约世界贸易中心爆炸案凶手之后,菲律宾总统拉莫斯于去年4月20日致信美国总统克林顿和日本首相村山富士,率先提出召开国际反恐怖会议,以集中各国力量有效打击日益加剧的恐怖活动。

2月19日,为期3天的首次国际反恐怖大会在菲律宾碧瑶举行,来自英、美、日、法、俄、以等19个国家的128名官员和专家就建立一个国际反恐怖网络、进行双边或多边的反恐怖情报交流,达成初步协议。会议呼吁各国协同打击恐怖势力,不以任何借口给恐怖分子以任何形式的庇护。

这一呼吁绝非无的放矢。

3月13日,在埃及召开的约30个国家的首脑与会的第二次国际性反恐怖会议遇到了阻力。随着中东局势的骤然变化,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拉法特再度出面呼吁召开国际会议,欲借助国际合作挽救中东和平进程于危难之际。和以色列关系紧张的叙、黎两国共同抵制这次会议。两国提出,不能混淆恐怖主义和合法抵抗的含义。作为参加过马德里中东和会的两个在中东局势中举足轻重的国家,它们的缺席使这次会议大打折扣。由于认识上的分歧,会议几易其名,最后会议更名为“和平缔造者会议”,并且只进行了一天便宜告结束。

叙、黎两国抵制这次会议的原因之一是,他们和与会各国在“恐怖主义”的观念上尚未达成共识。他们认为,以色列目前仍占领着叙、黎两国的领土,所以叙、黎有权进行反占领的斗争。

在埃及沙姆沙伊赫召开的这次针对恐怖主义的国际会议结果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在以色列建国以来,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领导的接触中,这是范围最广的一次;然而,尽管会议公报中要求国际社会采取更强硬措施来反对恐怖主义,会议上各方却仍然对最后声明意见不一。

尽管如此,与会的首脑显然十分珍惜这次会议的象征意味。同时,法国总统希拉克在接受采访时强调:“只有人们看到了生存状况能够得到改善的希望后,和平才能真正深入人心。”

人类因为拥有了能够摧毁自己的原子弹和氢弹,他们更迫切地需要学会和平地生活在一起。 反恐恐怖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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