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

（文 / 小于）

12月8日晚，《我们俩》在北京电影学院上映，这次放映是一个迟到的答案:为什么在第十四届金鸡百花电影节上84岁（另有一说是83岁）的人艺老演员金雅琴获得了最佳女主角奖。她的表演，比起已故美国著名舞台剧演员杰西卡·坦迪毫不逊色，凭借令人难忘的《为黛西小姐开车》，杰西卡1989年以80岁高龄获得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

金雅琴的嗓门大，声音也很冲，跟一般老太太说话很不一样，或许这与她本人听力不好有关系，却刚好是《我们俩》里面那个“骑过马，抽过大烟”，性格倔强的老太太应该有的声音和说话方式。这老太太独守一个小院落，天气好就坐着晒晒太阳，冬天则窝在沙发里烤火，每日里除了吃饭就是睡觉。经常来往的是另一位老太太——这个“另一位”瘦干巴老太太真是绝了，每次出场都不同凡响，夏天居然穿着黑色的朋克风格T恤和粉红色底黑点儿纱短裤，还带着花边。

就这么一个没有什么故事的老太太，而且跟她搭戏的只有一个小姑娘小马，金雅琴愣是一层一层、从容不迫地演绎出老太太的倔强、精明、狡猾、善良、幽默，偶尔的小孩儿气，以及人到老年心里的孤独感这些性格特征，让观众对她熟悉到仿佛不是小马，而是自己跟她共同度过了一年。由于有多年的舞台经验，金雅琴的台词非常有韵味，单是“小马”两个字就有多种色彩:厉声呵斥、满怀歉意、善意嘲弄、饱含慈爱等等。常常是，她的一句话让满电影院观众大笑鼓掌。

很多细小的地方，经过金雅琴的表演就显得格外有嚼头，皆是因为她把很丰富的情绪藏在了褶子里。小马搬进来后，按自己的审美把小屋子布置了一下，窗户什么的都用纱遮上。老太太对这种风格颇不以为然，对小马说自己还有一间屋子，如果喜欢可以换一下。小马推门一开，所谓屋子不过是黑洞洞的储藏室，就气哼哼回去找老太太，老太太也不等她说话，嘿嘿一乐:“你不就是喜欢黑嘛。”短短一句台词，加上表情，就表达了得意、狡黠与恶作剧后的开心。扮演小马的宫哲是第一次演戏，她的单纯和角色的单纯结合在一起，跟老太太的表演形成很大的色彩反差，这样的对比很有趣味。

《我们俩》几乎没有完整的情节，全都是生活中琐碎的小事，老太太和小姑娘的矛盾都集中在电话费、电费、冰箱这些小问题上，一个小片断一个小片断，分别归属“冬、春、夏、秋”四个大段落。即使影片处理得不够圆熟，《我们俩》仍然是部有趣的电影。但在令人愉快的外表下还有一层意思，那应该是无奈，甚至是伤感。窦唯为影片写了配乐，使用的乐器很简单，就两三样古琴这样平稳深沉的乐器，在“我们俩”的具体关系外，加入了参透生命的意蕴。窦唯的音乐仿佛是对无奈的一种开解和宽慰，把影片从伤感中抬起来。

再演几部压轴的片子，2005年的国产电影就要谢幕了。回顾这一年的电影，没有看到几场美满的爱情，只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千杯不醉》等少数几部电影让男女主人公没有受太多磨难，他们比《独自等待》里的夏雨幸运多了。倒是有些青春期性萌动，《青红》、《红颜》主人公为了补偿少不更事付出巨大代价，《情人结》为了对抗来自家长的压力，互相把自己彻底交给了对方。《如果·爱》的主人公称不上青春期了，但女主人公把性当成了抵消内疚的手段，男主人公靠性缓解多年的不平与等待。《怪物》的海报吓倒了人，《窒息》不知道实际上窒息了多少观众;《孔雀》中普通人寂寞地开屏……这个名单可以列很长，从年头到年尾，银幕上一直都很热闹。《我们俩》夹在里面实在不起眼，如果不是因为金鸡百花电影节，很容易会被人忽略掉。客观上说，得了几座金鸡奖并不能证明它就是今年国产电影最佳了，但看了影片之后那座小院儿还是会在你心里留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