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狼》:见到夕阳

（文 / 武嘟嘟）

( 电影《杀破狼》剧照 )

很多港产电影的名字都需要解释一番，比如《杀破狼》。网上有名词解释，现抄录如下:“杀破狼”最早见于易经，属于紫薇斗数，是七杀、破军、贪狼三颗星。古代那些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多半是属于这种命格。杀破狼座命的人一生飘泊，大起大落，却有着一举成名的英雄体质。在命理学中，七杀、破军、贪狼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时，就是所谓的“杀、破、狼”格局;七杀为搅乱世界之贼，破军为纵横天下之将，贪狼为奸险诡诈之士，此三星一旦聚合天下必将易主。

《杀破狼》中的七杀、破军、贪狼想必对应的是高级督察陈国忠（任达华扮演）、陈的继任马军（甄子丹扮演）以及大反派王宝（洪金宝扮演）三人。音像店卖碟的小伙子推荐《杀破狼》时，强调“它比《龙城岁月》（又名《黑社会》）还好看”。《杀破狼》确实好看，王宝手下杀手JACK（吴京）与马军、马军与王宝的两段对打是难得一见的精彩场面。完全不同于那种把动作场面拍得跟搅拌中的蛋花汤一样的电影。

马军到王宝那里救陈国忠，在楼下先遇到打前锋的JACK。两人一个人手持短鞭，一个人握着短刀，在狭窄的小巷里过招。因为甄子丹与吴京都是有真功夫的人，一招一式都干净利索，快到几乎看不清动作。他们所使用的招式并不见得花哨，却会让人有一种畏惧感，因为攻击性太强。马军与王宝对打一场戏中，影片用一个镜头完整交代了他凌空飞起连踢三脚的过程。尤为难得的是，在华语功夫演员中，甄子丹的动作性感而优雅，硬桥硬马的工夫在他那里犹如舞蹈一样。

不过，《杀破狼》用血腥的场面把武打动作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暴力。马军（旁观者）眼睁睁看着一名警察被JACK割断喉咙，双手握着伤口，慢慢倒在地上。周围一切都隐没在黑暗中，只有这幕惨剧在台前上演。倒下的警察胸前一片暗红，尚微微一起一伏。另一名死在广场的警察，观众更是被迫看着断喉警察青筋暴露、努着眼珠、嘴角流出鲜血，还听到他说话时嘶嘶啦啦的气流。马军报仇时，把王宝当毫无知觉的面口袋一样摔到吧台上、酒柜上。

香港很多电影都有暴力之嫌，但《英雄本色》时，那种暴力是有漫画色彩的，一支枪想打出多少发子弹就打出多少发子弹，人也是成片成片的死，衣服上的血渍一点都不逼真。虽然杜琪峰1988年拍的《城市特警》已经有了用钻头刺穿手心、钢板削去脑袋的镜头，但那更多是一种技巧上的惊吓。现在的一些影片如《杀破狼》则不同于此，它们变成一种观众心理承受度的考验。这种发展，是在“暴力”这个范畴下的花样翻新。香港电影一向长于此:在同一个主题下，众多的影片会想尽办法不断超越前作——香港电影的活力也正在于此。

这个特点一方面催熟了某一种类型片，另一方面也加速了其衰变。因为类型片范围很有限，若想超越，只能往极端走，可能的角色种类、人物关系等等很快被用遍，商业和灵感空间都会变得狭窄。类型片也有自己的命。

《杀破狼》属于目前香港最走红的一种类型片，它基本上是警匪片与黑帮片混合体。《无间道》算是代表作之一，《龙城岁月》则是比较纯粹的黑帮片。看得出，叶伟信与创作人员超越前作的努力，比如大力渲染亲情，比如陈国忠与部下的兄弟情，让马军由旁观者变成参与者;把人物逼得更紧，增加饱和度，增强冲突的力度。这样做固然影片处处张力十足，每个人物都戏剧性十足，但在这套语言里，已经没有多少剩余空间了。

如果想有新意，只能换人，那就是换类型了。《杀破狼》即使如此努力，甚至动用了暴力，但故事仍未脱离俗套已显示出了这个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