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禽流感:一次有效的防控战

作者:吴琪

现在禽流感疫情的处理手段都相当先进到位,关键是疫情上报是否及时。”内蒙古农业大学动物传染病学专家关平原提到,一些地方的疫情失控,很大程度上缘于上报不及时。但是当10月13日夜里,兴星特种珍禽养殖场的主人秦志军发现饲养的贵妃鸡突然病死时,秦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紧接着孔雀、其他观赏鸟以及鸡鸭等也大批死亡,他立即向赛罕区动物疫病防控中心作了报告。

赛罕区腾家营村距离呼和浩特城区仅20公里左右,村民们种田之外,也养些牛羊糊口。尤其是奶业的兴盛,使得村民们热衷于养奶牛,出售牛奶给伊利、蒙牛两家大厂。一头高质量的奶牛,市场上能值一万多人民币,普通牛价值两三千元,一头羊的经济价值则在六七百。相对而言,散养的家禽多是农户自己消费,平时多点鸡蛋、鸡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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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禽流感疫情中,飞鸟也变成了传染病毒的一大嫌疑。2000年11月,法国科学家开始从迁徙的鸟类身上提取样本,对禽流感和其他威胁人类的病毒进行测试 )

秦家的院子是村里惟一经营珍稀禽类的养殖场,位于村子西南的养殖场大院有高达3米的围墙和大铁门,一面墙相邻村外的铁路,“值得庆幸的是,秦家大院是一个相对封闭的独立环境”,专家分析说。40多岁的秦志军原是巴彦镇甲蓝板村村民,十几年前来到腾家营,后买下知青走后遗留下来的大院,开始了羽禽养殖业,并在几年前将户口落在腾家营。有十几年养殖经验的秦志军对禽类疾病比较敏感,再加上当地政府从去年开始密集的禽流感宣传,他马上向动物防疫部门汇报了情况。此次疫情造成2600只羽禽死亡。

据呼和浩特市政府提供的信息,赛罕区动物疫病防控中心当晚将采集到的病料送往内蒙古自治区兽医站检验。内蒙古自治区农牧厅兽医站站长许燕辉回忆:“我们14日上午收到病样,下午5点半结束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10分钟后检测报告出来,实验人员用PCR检测方法确定为疑似高致病性禽流感病毒。”但是按照程序,实验确诊是否为高致病性禽流感最少需要5天左右的时间,“我们决定不能等下去,宁可作财物上的牺牲。技术人员和政府官员立即带好装备前往腾家营”。

对于内蒙古整个自治区而言,在此之前,禽流感既熟悉又陌生。全国近几年许多省份都出现过禽流感病情,内蒙古却并未发生过,但是去年2月5日,内蒙古就成立了防治高致病性禽流感指挥部。内蒙古兽医站副站长武拉俊向记者回顾道,“1998年以前全国没有发生过禽流感,1998年之后南方省份、水网地区等重点区域开始防疫”。而这两年考虑到候鸟迁徙的因素,全球候鸟迁徙的八条路线中,四条经过中国,其中三条都经过内蒙古,几乎覆盖内蒙古全境。周边疫情和候鸟迁徙使得我们的压力陡然增大起来。”

见过候鸟在内蒙古迁徙路线的动物传染病学专家关平原描述到,所谓的迁徙路线,并不是普通人想象的特别清晰的线条,而是一片片大面积的区域带。记者从内蒙古兽医站化验室主任李海念处获得的信息是,整个自治区内十二个盟市全在迁徙路线范围内,其中分布着37处湖泊、湿地,包括赛罕区石人湾、南海子湿地、欧肯河、二卡珍禽湿地等。规模养殖场和候鸟栖息地都是监测的重点。

防治高致病性禽流感指挥部的成立,是个跨部门的联合,包括了农牧、卫生、公安、工商、财政、进出口检疫等十几个部门。在制定的《内蒙古自治区高致病性禽流感应急预案》中,按照“应急指挥系统”、“疫情报告”、“疫情的确认和分级”、“控制措施”等方面的应急行动。

内蒙古兽医站站长许燕辉说,考虑到“为了防止由村民转移和隐匿鸡鸭,14日19时左右,紧急组成的指挥部下令封锁藤家营村”,根据赛罕区政府紧急印制的《呼和浩特市赛罕区人民政府关于对巴彦镇腾家营村及其周围三公里实行疫区封锁的命令》,确定以腾家营村为疫点,以乔家营、陈家营、舍必崖、圪老板、坝堰、后罗家营、前罗家营7个村为疫区,禁止疫区内所有禽类、禽类产品以及相关产品的运出和交易活动。

在此次疫情爆发前,他们就做了详细的疫情分析。武拉俊说,“按照禽类养殖密度,如果赤峰、通辽等地发生禽流感,可能捕杀禽类100万只,如果发生在呼和浩特,估计损失10万只”。

10月14日夜里,21名工作人员身着全套防护服,分成几个小组,经过一个多小时的紧急培训后,在300多户的腾家营村展开大搜捕。工作人员将所有羽禽装入密封袋使病鸡窒息而死,用面包车运到离村大约1里路远的村外在挖好的十余米深的坑中进行焚烧,待其燃烧成灰烬后进行消毒、掩埋,然后在掩埋处再次进行消毒。与此同时,公安部门设卡40多处,封锁了方圆3公里的疫区交通。腾家营的捕杀一直持续到次日凌晨,卫生部门当晚对秦志军和他妻子井氏以及参加扑杀病、死禽类的21名工作人员实行了医学观察措施,并进行了流感疫苗接种和预防性服药,在隔离观测中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15日,指挥部紧急调运塑料编织袋1000个、防护服20套、消毒药品1吨,在晚上11时,指挥部率领700余名公安干警和有关专家技术人员,对疫点周围3公里范围内所有禽类进行捕杀和销毁,同时进行了拉网式排查和消毒,对疫区外方圆5公里范围内的受威胁区的禽类进行了紧急免疫注射、消毒。黑洼村一个大型751养鸡场所有的鸡也全部捕杀。

15日上午11点左右,来自北京的华北区重大动物疫病防控联络组组长何新天、华北区重大动物疫病防疫组畜牧师张银田下飞机后直赴疫区,与此同时,技术人员携带病样飞赴哈尔滨兽医研究所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在48小时之内,我们的工作人员只休息了3~4个小时。”

处在疫区的村民,在很大程度上也与政府一样,经过2003年“非典”疫情的考验之后,对防控措施相当配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位住在村外田地用大棚种植蔬菜的腾家营村民说道,他16日打电话给村委会,通知他们抓去自己养的8只鸡。“村里每家都会养几只鸡下蛋吃,有一家女儿准备出嫁,还养了40多只。村民开始有不舍得的,把养到十几斤的鸡藏起来,不过最后还是都交上去了。”该村民还提到,“秦志军和村委会原主任王连生都是呼市信鸽协会的会员,养了几十只顶级信鸽,这次也被灭了”。

“15日白天,防疫人员还挨家挨户的排查,飞走的鸽子或者飞进村里的小鸟,也会被猎枪猎杀,任何带翅膀的都不会逃走”,腾家营村一位姓史的老汉和他的侄子说,“村里的道路和每家每户的院子每天消毒两次”。

如今的腾家营村已经解除了封锁,疫情没有发生任何扩散,北方的农村此时田里只有杂草,村民们在农闲季节依旧闲散自在,只是村里听不到鸡鸣鸟叫了,地上偶尔见到的白石灰有着刚刚过去的疫情痕迹。

“有技术人员怀疑是候鸟传播导致禽流感病毒的出现,但现在还没有证据支持这一判断”,据兽医站介绍,在秦家的院子里有一个大约30多平方米的水塘,用来喂养鸭子和鹅,这也是全村惟一的水塘,它有可能成为候鸟停留的场所。欧亚大陆三条候鸟迁徙路线都经过自治区,分别是东非/西亚迁徙路线、中亚迁徙路线以及东亚/澳大利亚迁徙路线。有专家认为,由东亚和中亚两条线路迁徙的候鸟过境停留可能是这次疫情的主要原因,但是目前为止还无法找到造成此次疫情的确凿传染源。

疫情过后,貌似平静的内蒙古仍然处在一种无形压力下。许燕辉说,“新城区一户农民打电话告诉我们,他家里的鸡在过去10天相继死了8只,我们派技术人员去做流行性调查,确认不是禽流感。禽流感都是集中爆发,不会拖这么长时间,平时死鸡很正常,现在都成了惊弓之鸟”。10月22日上午10时,一位村民报告,赛罕区八拜乡八拜村废弃的气象站里面的养鸡场发现死鸡,“指挥所已经派人检查,排除禽流感可能,是一般病死”。在疫情中村民们相当配合,一位六十出头的刘大爷说,“现在紧张一点,总比SARS来时,人被抬着出去要好。经历过那一场,大家可都更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