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苍白的摇滚歌星， 一条沾满泥巴的瘦裤子， 一股叫死客的时尚潮流

（文 / 李孟苏）

( 皮特·多哈特 )

大烟枪引导的时尚新潮流

有时尚专栏作家说，格兰斯通伯里摇滚音乐节已经取代了四大时尚之都，成为最酷的时装展台。今年的格兰斯通伯里摇滚音乐节只成就了一个时尚偶像，他就是皮特·多哈特（Pete Doherty）。

格兰斯通伯里摇滚音乐节年年都被连绵的大雨浇得透湿，似乎没有雨水和泥巴音乐节就没有气氛。今年音乐节上雨水更猛，天似乎漏了，数万顶帐篷泡在水中，只露出一个顶盖，格温尼斯·帕特罗的摇滚歌星老公演唱时都把歌词改成了:“给我雨水，给我泥巴。”雨水和泥巴除了让今年的音乐节更加混乱、躁动，还改变了时尚历史。据估计，音乐节上每15个男人中就有1个戴着破破烂烂的草帽。这种草帽源自古巴，但经过了不知什么人的改造，很便宜就能在格兰斯通伯里的小摊上买到。为什么要戴这种草帽？也许是为了像皮特·多哈特。

多哈特是近两年英国最红的摇滚歌星，原来是浪子乐队的成员，现在组织了宝贝废墟（Babyshambles）乐队。原本多哈特苍白的娃娃脸、头上标志性的烂毡帽、童装尺码夹克和脏兮兮的瘦腿裤，就是去年来最有号召力的长相和服饰。在摇滚音乐节上，因为泥巴和雨水，他打成绺的湿头发、撕破了的领口、溅满泥点的弹力紧身牛仔裤，裤子上的背带，还有镶边带刺绣的马甲和破帽子，更造就出了死客（Skank）时尚，他也成为“死客”的No.1偶像。

多哈特也是小报努力塑造出来的人民公敌No.1。他对小报恨之入骨，在9月底的一次演出上，他唱着唱着就把麦克风架子砸向台下的小报记者，并说:“如果你他妈的讨厌小报，就给它一耳光。”其实怨不得小报，多哈特自己莽撞冲动，劣迹斑斑，每一回都能被抓住现行，留下多次打人、涉嫌敲诈、吸毒、携毒的案底。他曾经潜入与他情同手足的朋友、和他一起创建浪子乐队的Carl Barat家，极其外行地偷了小笔财产拿去换毒品。为此，他们大吵一架，分道扬镳。他的怪癖、吸毒，终于让队友不能忍受，将他开除出浪子乐队。今年，在Live8演唱会上，他吸食了过量的毒品，精神变得恍恍惚惚，演出效果极差，受到严厉批评。他却对同台的埃尔顿·约翰恶语相加，骂他是老帮菜，赶快收拾起那一套陈词滥调滚开吧。

( 宝贝废墟乐队 )

多哈特还有一个重要身份:世界头号超模凯特·莫斯的男朋友。自从他们今年1月高调承认相爱后，小报上挤满了他们的小道消息。最轰动的是9月中旬《每日镜报》上整整5页的多哈特与莫斯用鼻子吸食可卡因的照片。《镜报》的行动显然是蓄谋已久的，他们的记者在多哈特的录音棚偷拍到一卷45分钟长的录像带。画面上，他们二人40分钟内就吸食了5次毒品，身边还扔了很多空啤酒瓶，手边的烟灰缸满得溢出来了。照片一登出来，和莫斯有合作的奢侈品牌纷纷与她解除合同，她的经济损失估计达到400万英镑。

莫斯和多哈特的恋情一直不被看好。媒体评论莫斯爱上多哈特实在“太勇敢了”，小报隔三差五奉上多哈特在酒吧和吧女一起吸食快克的照片，称他和莫斯是“白面双煞”。有人认为多哈特的圆脸是因为他终日沉溺于毒品快克造成的浮肿。莫斯身边的很多人都告诫她赶快甩掉多哈特。一位专栏作家说，在莫斯东窗事发后，一小时内她就听到时尚圈里的三个人这么说。多哈特给莫斯的爱在正常人看来未免残酷血腥——他爱给莫斯写血书，常常用鲜血在墙上写写画画。难怪他总是脸色苍白，有人说。

( 从高调相爱到凯特·莫斯吸毒的曝光，这对恋人成为媒体的热点 )

在一些时尚评论家和设计师看来，多哈特就像他的女友凯特·莫斯那样，是个“任性、可爱的宝贝，个性丰富的天才”。按《Vogue》杂志时装编辑哈利特·奎克的话来说，多哈特的死客风格带有嬉皮士气质，“是一份时尚宣言，它用垃圾似的一堆东西颠覆了我们对‘时尚即优雅’的惯有定义”。死客鼓励年轻人边缘化的时尚趣味，热情鼓吹纠缠成绺的头发，甚至指甲缝里塞满黑泥都是一种时髦。与好莱坞红地毯上展示的经过了整容的完美无瑕相比，死客简直就是对好莱坞矫情优雅的公然嘲笑。

穿瘦裤子的死客

“死客”这一称呼最初是贬义词。最先提出“死客”的，一是《纽约邮报》霸道横行、色迷迷的八卦专栏“第6页”，还有一个是颇有分量的媒体博客Gawker。他们在评论好莱坞新星林赛·洛韩的穿着风格时都用了这个词。很快，这个词就在网络世界风行开来，泡在网上的年轻嬉皮士们觉得它最投脾气。

最欣赏多哈特和死客，为死客潮流推波助澜的人是迪奥的男装设计师Hedi Slimane。在莫斯、多哈特吸毒丑闻最热闹的时候，Slimane的摄影集《伦敦:时尚的诞生》上市，里面有大量精美的图片记录了这位浪子歌星最近18个月来对时尚潮流的影响，以及他所处的伦敦摇滚乐圈子。Slimane也毫不避嫌通过新书宣传活动力挺多哈特:“我从没见过（他吸毒）。我看到的是生命力和创造力。那是非常积极的、乐观的。而小报，从来不会去看这一方面。”他镜头里的多哈特，是个艺术家，而不是小报上那个颓废、劣迹斑斑的毒品青年。多哈特在台上穿着汗湿的衬衫，在灯光明亮的后台吸烟，弹吉他，戴着呢子毡帽，很酷的样子。只有眼睛是灰色的。Slimane说，他希望能在自己的书中把多哈特从混乱、暴力的世界中还原回来。

多哈特爱穿斜纹棉布夹克，瘦小的上衣，紧紧的牛仔裤，极大地影响了Slimane的设计思想。他推出的Dior Homme 2005年秋冬男装系列，就带有明显的死客风格:外形和线条柔和，有非常紧身的裤子，无尾半正式上衣（但是后片大大剪短了），无衬里的军服式风衣，当然，还有帽子，漫不经心地斜戴在模特儿的后脑勺上，帽子下伸出长长的刘海挡住了眼睛。使用的颜色，如黑色、灰色、发污的白色，也是死客“脏兮兮”的体现。亚历山大·麦克奎恩、川久保玲等设计师今年秋冬的男装也具有死客风格。

死客风格带有阴柔气质，设计师们选用的男模特也都苍白、瘦弱。Slimane甚至还想把多哈特请上T台来走秀。“所谓男性的肌肉美、阳刚气，我认为那都是瞎掰。男子气是体现在内心里的。”Slimane是同性恋者，也很瘦。他说秘诀在于吃婴儿食品，因为量少，所以能够咀嚼充分，最助于减肥。

T台上的死客男模特儿们，让时装业回忆起了上个世纪的摇滚歌星，比如地下丝绒乐队的朋客教父路瑞德，还有朋客之父伊基·波普，时装编辑奎克感慨地说，死客在21世纪回应了40年前的嬉皮士文化。“它具有朋客的精神。它以不同的面貌出现。它传达了很多东西。它里面有很多吸引人的东西。”

文化评论家彼得·约克并不看好这股潮流:“它很难与20世纪70年代的朋客、嬉皮士潮流相提并论，也不可能获得那么大的成功，流行面不会大。”他说，“我承认皮特·多哈特和凯特·莫斯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但我也认为他们很快就会甩开它。有个真理你不能忽视——时尚发展的最终结果就是千人一面，如果每个人都跟凯特·莫斯、多哈特一样，他们就会让自己穿得像银行经理了。”

颓废、衰弱是死客风格的必要元素。“那是和可怕的自我毁灭联系在一起的。”一位时尚评论家说，“减肥到只有骨头的重量，服用迷幻剂，不管是什么只要是颓废的就行。死客只不过是肤浅的、表面的拒绝，只是在反抗主流的外貌观，炫耀的是手腕上自伤留下的疤痕。可是，内心有多少真实呢？”

最开始策划这个拍摄选题的时候，没有一家杂志愿意支持Slimane。多哈特太另类、颓废了，他的另类、颓废完全和主流审美观、价值观相悖，最主要的是还没有经过时尚工业的加工，还没有被商业化，因此是被咒骂、冷落、驱逐的。Slimane坚持要做下去，是想改变人们对摇滚乐的成见，“人们没有看到多哈特诗性的那一面”，和他的音乐才华。还有，他质问:人们为什么从来不把衣服和快乐联系在一起，总要和礼教相提并论呢。

就在众人为“多哈特”这个话题争论不休的时候，多哈特母亲写的书《皮特·多哈特:我的儿子》出版，对时尚圈进行了嘲笑:“这个时尚圈——你都不知道他们会给你穿上什么怪里怪气的衣服。”就莫斯说的多哈特在家里穿着她的内裤四处游荡，多哈特夫人不屑地写道:“对他来说，它们都太大了。他的屁股比她的屁股小多了。”就在母亲为儿子辩解的时候，多哈特正在伊比沙岛演出。在台上，他跳来跳去，大声问台下的观众谁能从身上取一片隔膜给他，他好用来弹吉他。■ 时装搭配音乐节时尚潮流摇滚歌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