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人隐私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小于）
生孩子，好像是个很恐怖的过程:孩子皱巴巴的，粘着血污被捧在医生手里。看《向日葵》里这一幕时，几个老练的电影观众（他们的另一个名字叫影评人）都歪过头去，遮住眼。《生死劫》里也有一场类似的戏，但是与吴嫣妮（周迅扮演）的命运来说，这场面简直太温和了。
《生死劫》，是李少红计划里《绝对隐私》系列中的一部。嫣妮从小离开父母，跟姥姥和姨妈生活在一起，父母与她如同陌生人。所以当她在进大学的第一天遇见木玉（吴军扮演）时，迅速把这个男人当成荒凉生活中惟一的希望。嫣妮怀孕后退学，跟木玉生活在地下室中。孩子出生了，但一个月后就不属于嫣妮了，在她母亲的安排下，在木玉的眼泪里，孩子被送养。
如果说嫣妮此时有怨言，那不是针对这个男人，她甚至想:“其实我们有些时候也该亲热一下。”后来发现自己不过是木玉连环计划中的一个。木玉勾引不同的女人，在她们生了孩子后想办法把孩子卖掉。一个女人还没有离开，就会有另一个女人补上。嫣妮去买了几把刀，打算报仇。
这个故事，写短点，可以上晚报市井新闻，写长点，可以上《知音》，再换一个类似《孩子哟，你的母亲想念你》的标题。说实在的，它不是一个高明的故事。那我们就要看李少红导演在其上增加了什么。
镜头、音乐等电影元素方面，在国内能比李少红（包括荣信达公司出品的其他作品）做得更精致的，并不多。即使是对《恋爱中的宝贝》有非议的人，也不得不承认，李导演的电影语言非常新潮。即使是《生死劫》这样一部电视电影，她的功课仍然做得很足。嫣妮藏了刀，准备去地下室杀了木玉，看DVD——这部电影据称不进入院线，通过音像制品发行——的观众，可以仔细观察嫣妮下到地下室之后光源的变化和她面部的光，同时听一下环境音与背景音乐:清冷的音乐配着火车轨道一样的节奏，总之这段戏非常精致。个别小的画面也匠心独具，比如嫣妮给盗版光盘装塑料套时，镜头没有直接对准她，而是电视荧屏上她的影子。如此精致的安排，在文字之外创造了音画空间，起码能满足视听的感观享受。
李少红近期的影视作品常常会通过精致的安排，造成唯美的效果。只是有时候，美得过了。嫣妮与木玉相遇时，两个人带着同样的黑色冷帽，只露一张脸，都是短夹克宽裤子，造型照也很早就出现在报端。这是一种貌似简陋，实则非常时髦的打扮。在网上找到的“冷帽”的解释是:香港人习惯的叫法，指那些看起来和用起来都应该很保暖的包头式毛线帽。它是由街头走到潮流前线的时尚元素。导演的意思，其实我们也明白，嫣妮习惯用冷帽把头整个遮起来，只露眉眼，是因为她想保护自己，与周围世界划一条界限。但客观来讲，它确实太时尚了，以至于和周迅、吴军的那两身衣服完全不合适那两个角色。这是精致和唯美带来的弊端。不过说实话，周迅如此打扮，的确有一种“小男儿一样的姑娘”特有的魅力，她在此片中的表演非常不错。
女性导演拍女性的电影中，法国新浪潮祖母阿涅斯·瓦伊达的《浪迹天涯》（又名《无法无家》）绝对是经典之一，片子里女主角不为任何目的，只为在路上，一直走下去，直到精神失常倒毙路边。这部电影已经不局限于男女，就是一个“人”的状态。但国内电影，拍到女人，往往还是谈论男女谁比谁更负心的问题，李少红导演的这部电影最多也只到“姐姐妹妹站起来”。其实《恋爱中的宝贝》里的宝贝已经有独立的意思了。
在男女一事上，男女导演差异确实大了点，只有很少男导演能拍出《天使爱美丽》或者《我的男人》这样的电影。他们往往先想到自己是男人，然后才能想到女人。彭浩祥新片《AV》里面几个男学生为了获得经验，从日本请了AV女优拍片子，好端端一个故事，非要安排一个男学生爱上AV女优，受到轻微创痛后变成熟——有差异当然好啦，但也别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