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焕的恋哈雷癖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郭娜)
星期天,北京酷热。秦焕的汉马哈雷俱乐部前,五辆摩托准备停当。车手的女伴们穿长靴、戴大墨镜、嘴上系了防尘围巾,叉开腿坐在后座上,正露出雪白的腰肢。秦焕第一个出发,一句话没说,身后紧跟着响起接二连三的轰鸣,5辆哈雷扬长而去。路对面,店里吃早餐的人探着头张望。
只有秦焕的车没女伴。秦焕说这辆哈雷就是他女朋友。2003年,为了庆祝哈雷诞生100周年,秦焕花8万美元改装了一辆软尾风范(Soft tail)。“车是美国女孩儿的身材:油箱是大胸,座是细腰,后轮是翘屁股。”秦焕指给我看,带着点儿得意。
14年前,秦焕在美国学版画时第一次骑哈雷,那是老师的车。老师是美国人,教计算机,快50了,没结婚。一天到晚喜欢扎进乱七八糟的仓库里拿着锤子、钳子丁丁当当改他的车。他跟秦焕说:“哈雷好,女人不好。女人会抛弃你,哈雷不会。”那年冬天,有雪的一天,秦焕骑了老师的哈雷上路,一骑就到今天。
当时全中国不过几十辆哈雷,广东居多,直接进口还不允许。1993年秦焕放假回国,在北京只找到三四个车友。两个老外里有个大块头的塞浦路斯人,在王府饭店做发型师,party上碰到皮肤好的姑娘,握手时会多摸两下。加上后来买到二手车的李景汉和他的朋友们,这个圈子十几年增加到了300多人,全国有600多人。北京帮定期在周末集合,一队人马巨响着招摇过市,从四环开到怀柔,走一条车少树多的路,路边笔直的银杏带着风倏忽而过。
秦焕总喜欢说,哈雷静的时候是女人,动的时候是男人。“这女人是个从良的坏女人,喜欢勾引男人的欲望,让男人义无反顾地爱她,对她的历史视而不见。这男人是个有大把青春期需要浪费的坏男孩,看到想要的姑娘,风一阵地抬腿就追。”男女话题,总是哈雷车迷聚在一起的主题。
秦焕还像念经一样跟我说起哈雷的经典广告语:“Bad to the bone(坏到骨头里)”,“Born to be wild(生而狂野)”,“Ride hard. Die fast(骑得猛,死得快)”,“Live to ride. Ride to live”⋯⋯不久前,哈雷和保时捷合作推出一款造型更时尚、更科技的新车,开始还有大批虔诚的哈雷车迷抗议改变,后来哈雷做了一个广告,风沙,被磨平的山峰。广告语是:“A hundred year can change the mountain,but it’s still rock(100年能改变山,但石头还是石头)。”
2003年哈雷诞生100周年,秦焕参加了从洛杉矶出发到哈雷老家密尔沃基的朝圣之旅。他说:“这是我的青春纪念。”车队横穿66号公路,秦焕和他的上万车友一踩油门就狂奔了4000公里。这是美国的母亲之路,拓荒时代牛仔们沿着它去遥远的西部寻梦,如今这条路成了自由、勇气和开拓精神的象征。我只要想起阿甘沿着绵长的公路在太阳和雷电里不停奔跑的镜头便激动不已,而秦焕他们骑着哈雷,穿过大峡谷、得克萨斯高高的油井架和大浪滔滔的密西西比,他说:“那就像流星划过天空的一道光亮。”
哈雷对秦焕意味着什么?哈雷改变了他的价值观、生活方式、精神面貌,也包括和女人的关系。哈雷成了秦焕的信仰,因为哈雷比人更好驾驭。
一次哈雷的聚会上,朋友向我介绍了秦焕的妻子。她细长而又结实的腿穿着高筒牛仔靴和网眼丝袜,两个大眼睛的漂亮娃娃一左一右,男孩儿5岁,女孩儿3岁。当年秦焕在街上偶遇舞蹈学院的这个姑娘,3个月后,他们结婚了。那是1998年,如今,他们不住在一起,各有各的独立生活。
眼下秦焕的哈雷俱乐部生意日渐红火,车友里多了李亚鹏这样的明星,李景汉和秦焕正在商量合资一个新项目,但从小学画的秦焕更愿意把自己看成是艺术家,他说:“我想做的事就是告诉大家——对自己的人生慷慨。”联想起秦焕那因为知识分子家庭出身而颠沛流离的童年,如今以哈雷为业,未尝不是一种慰藉。600斤重的哈雷,载着秦焕过他想要的日子,他说,家在路上。■ 摩托车哈雷秦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