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大海上的恶魔

（文 / 小贝）

( “海上航行者号” )

乘游轮旅行一般被认为是非常浪漫的事，但是一项调查发现，有25%的游客会跳下船去捡自己最喜爱的帽子，但是当自己的配偶掉到海里去的时候，只有13%的人会这样做。这是克里斯托夫·加林（Kristoffer Garin）对游轮业做了充分的调查之后，在新书中道出的若干真相之一，可能也是最令人泄气的真相。书名叫《深蓝色大海上的恶魔》，简洁地表达了作者的观点。该书还有一个很长的副标题:美国游轮帝国的梦想、阴谋和较量。

它刻画了游轮业这个价值130亿美元的产业的贪婪，其中一般掌握在一家公司手里——嘉年华游轮公司，它不断无情地吞噬其竞争对手。嘉年华游轮公司的创始人是出生于以色列的特德·阿里森（Ted Arison），上世纪60年代中期他经营的一个小规模的船运公司破产后，1972年又创建了“嘉年华”，从一个失败者变成为大企业家。游轮的规模都非常大，虽然该书没有提到最大的“玛丽女王二号”，但是书中的统计数据也已经很惊人了:“‘海上航行者号’能装载重量达300吨的乘客，航行途中还可以再搭载15吨。它可以在8个小时内卸下8000名旅客，再装载另外8000名乘客之后再次起航。”

这样的巨轮已经将新奇的海上旅行变得“既安全又平常，简直就像逛街一样简便”。加林生动、详细地说明了海上旅行何以发展成今天这样，描述当一个产业脱离了政府的政策管制和税收之后会发生什么变化。“如果沃尔玛能像‘嘉年华’一样分得利润，它在2003年就能挣到650亿美元。但是按照它遵守的税收规则，实际上2003年沃尔玛的利润只有80亿美元。”

加林按照时间线索解释了为什么游轮业有这样一个利润分成模式。这要追溯到很久之前，移民们乘坐木船从欧洲跑到美洲，那样的航行并不令人开心。到19世纪下半叶，铁制汽船大大提高了这种航行的速度和利润。后来国会出台了两项管制措施，先是1921年的紧急限额法案，限制移民，后来又颁布了禁酒令，但是在海上饮酒则没有管制，海上旅行作为娱乐手段开始兴起、壮大。空调出现之后，本来局限于北大西洋范围的航行得以扩展到热带。热带地区的童话和梦幻色彩被游轮业者大加吹嘘，早期的海上旅行手册说:“当地人劳作或者休息的时候不停地唱歌，无忧无虑，非常快乐。”

游轮业是在阳光下寻找乐趣的行业，但是却充满着诡计和争斗。作者反复论述嘉年华游轮公司的无耻行径（嘉年华“Carnival”跟食肉动物“carnivore”在拼写上非常接近），嘉年华和皇家加勒比两个公司占有该行业90%的股份。作者说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细节:一个经理意识到小船舱比宽大的船舱更有利可图后，该行业的利润额得到大幅提升。狭小的空间迫使游客走进公共活动区域，这样他们就加入到人群中，造成节日般的气氛，会被诱使花更多的钱。船舱服务员要给洗衣工好处才能得到干净的床单，侍者要想得到热的食物也得付厨子钱。

( 《深蓝色大海上的恶魔》 )

游轮公司雇人的时候带有浓重的殖民色彩，管理层是荷兰人，下层工作人员用印尼的。为了防止船员联合起来跟公司对抗，工人的国际、文化和种族背景非常多样。工人的合同期一般是12个月，工作10个月，休假两个月，但是“回到家后的第一个月我一直在睡觉，第二个月我就一直在惦记着我就要回到船上去了”。为了在纳税时达到利润最大化，游轮公司都是从美国人那里挣钱，但是在那些以优惠政策吸引投资的国家注册，比如中美洲的巴拿马和西非的利比里亚。“嘉年华”的创始人阿里森在晚年（死于1999年，终年75岁）放弃了美国国籍，回到以色列。他儿子继承其产业，同时还是迈阿密热队的老板。1999年，嘉年华公司承认，1993年到1998年的5年间，他们的船员对游客和同事发动了108次性侵犯，几乎一个月两次。其中22次是强奸。该公司的律师说，此类事件在船上发生的比率比日常生活中要低，因为5年间“嘉年华”承运了650万名游客，有14000名船员。但犯罪专家还是提醒说:“在船上，受到的管制和能见度都比陆地少，证据搜集也很困难。游船在大海上就像一个独立的国家。” 深蓝色大海游轮恶魔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