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一排骨瘦如柴的女孩们

（文 / 李孟苏）

我想成为超级模特儿

最近3周，英国最有看头的电视节目之一是5频道的真实秀《让我成为超级模特儿》。节目由名模、影星、摇滚歌星洛德·史都华的前妻瑞秋·亨特主持，评委是资深的时尚编辑、摄影师们。参加角逐的13个美少女是从数千人中选拔出来的，都没有模特儿经验，最小的17岁。在这3周里，她们要跟着专家们学习超级模特儿的社交和就餐礼仪、谈吐、穿着、购物、如何对付刁钻的媒体。在这些日程中，她们逐渐被淘汰，最后的胜出者将戴上“超级模特儿”的桂冠，获得一份顶尖模特儿经纪公司的合约，从此像前辈辛迪·克劳馥、娜奥米·坎贝尔、克劳迪亚·希弗那样拥有锦绣“钱”程。

为什么想成为超级模特儿，参赛者们的理由是:“成为模特就能做我想做的事”;“成为模特儿意味着进入上流社会，成为贵妇人，实现梦想”以及“有机会认识大人物，实现所有女孩子的梦想”。

超级模特儿，意味着“1万美元才会起床”的一天、乘坐私人飞机环游世界、水晶香槟、派对⋯⋯的高尚生活。除了买彩票，今天女性致富最快的职业就是做模特儿，而做模特儿成名的可能性似乎比彩票中奖的几率还要高些。当年的名模琳达·伊万格里斯塔曾说过一句名言:今天的出场费如果没有1万美元就不起床。这都是老皇历了。今天的超模，比如有着火红头发和白垩肤色的凯伦·埃尔森，出镜一次的价格至少5万英镑，走秀或宣传活动一次的价码达6位数。

在时尚圈，灰姑娘一夜成为超级模特儿的童话故事太多了。一个原本普通的女孩在街上（如娜奥米）或机场（如凯特·莫斯），就被星探发现了。然后被带到经纪公司，量身体的各个尺寸，有人揪揪她的眉毛，另一人碰碰她的嘴唇，看看是不是真材实料，再留下照片。一两年后，就红了。

艾琳·欧康纳本是英格兰米德兰的乡下姑娘，和朋友在伯明翰的一个时装秀现场闲逛时被星探发现。2004年她给夏奈尔、纪梵希、阿玛尼、范思哲、Gucci等奢侈品牌做了代言人，共收入500万英镑，登上了英国富豪榜。

24岁的丽萨·拉特里夫，5年前还是个小护士，年薪仅9500英镑。自打被经纪公司发现后，现在她在T台上一天挣到的钱比以前一年挣的要高得多。她还替换下了凯特·莫斯成为卡尔文·克莱恩的新宠。据说，她每年仅从卡尔文·克莱恩那里就能拿到200万英镑。

埃里克·威克，父亲死于苏丹内战，14岁作为难民来到英国。她几乎为每一个知名品牌做过模特儿，从约翰·加利阿诺到GAP，近两年推出了自己的品牌WEK 1933。

娜塔丽雅·沃德诺娃的经历更是麻雀变凤凰。童年时，她要冒着零下30摄氏度的严寒帮负债累累的母亲卖菜，上模特儿学校是为了摆脱贫困。一位巴黎来的经纪人发现了她，带她去了巴黎。时任Gucci艺术总监的汤姆·福德最早启用了她，随后又吸引了著名人物摄影师马里奥·塔斯提诺的注意，于是走红。时尚评论家认为她是近10年来最出色的模特儿。她现在担任欧莱雅洗发水的模特儿，一单合同就价值75万英镑。如今，22岁的她是英国世袭贵族波特曼子爵家的儿媳妇，还有一个儿子。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她得到了一切，包括一个绰号“超级诺娃”。

( 1. 娜奥米 )

2004年最活跃的女孩则年幼得更让人艳羡嫉妒。去年秋天为夏奈尔新一季旅行装担任模特儿的英国少女莉莉·科尔，才16岁，被时尚界誉为最有发展潜力的女孩。杰玛·沃德16岁，茜瑟·马克斯16岁，杰希卡·斯泰姆18岁，迪奥香水最新代言人蒂尤·科克17岁⋯⋯

超级模特儿挣钱就是这么容易，谁让人家长得比世界上99.99%的人都漂亮呢？

( 2. 艾琳·欧康纳 )

女孩们的行为规则

女权主义者一直在质疑，为设计师做缪斯，是否该成为女性的一种职业选择？19世纪的著名女孩Lizzie Siddal，之所以愿意给拉斐尔前派的画家当模特儿，不是因为她喜欢半天就做一个姿势，而是为了逃避劳动阶层妇女困苦繁重的体力工作。对普通女孩们来说，当模特儿是神话的实现。在时尚成了宗教和信仰的21世纪，超模是女孩们的偶像和精神寄托。

( 3. 娜塔丽雅·沃德诺娃 )

如果参加一场真实秀，从13人中脱颖而出就能成为超级模特儿的话，女孩就太容易当了。时尚业如果像其他行业那样登招聘广告，上面肯定是这么写的:“16岁以下，瘦得皮包骨头。没有固定工资，如果没成功什么薪水也没有。没有劳动保险和其他福利，要能承受药物依赖带来的压力，要有胆量承受登徒子的骚扰。需要的技能:安静地坐着，安静地站着，偶尔走走路，必须要长时间保持不健康的体形。”符合条件的人肯定特别少。

十几岁的女孩子和经纪公司签约后，公司会借机劝说她退学。在公司第一年，一般来说非常难熬，对自己要先彻底否定。你的相貌被极其苛刻地挑剔，任何微小缺点都会被放大镜放大:牙齿不够整齐，颧骨不够突出，嘴唇太薄还不对称，一只胳膊长一只胳膊短，你是挺瘦但瘦得还不够。客户前来挑选模特儿，女孩儿们会被要求站成一排，脱了衣服，由客户上上下下仔细挑选。

( 4. 凯伦·埃尔森 )

经纪公司对女孩们采取身体法西斯主义，安排她们每周工作7天，每天15小时。公司常常会派她们去东京工作，因为日本人给的报酬高。但是日本人的要求也很苛刻。女孩们每天要称体重，有的女孩会被“建议”不要吃东西。由于收入和体重是成反比的，所以女孩中患饮食紊乱、厌食症的很普遍。年龄问题也很敏感。女孩明明年满20岁，公司还会对客户说她才18。这给模特儿们带来很大的思想压力，眼角出现一道细细的纹路都会感到末日来临。

模特儿业有条不成文的规矩:永远要精心打扮，一旦有机会就和权力人士调情。和名流搭上关系能为职业生涯装上火箭推进器。瑞秋·亨特如果没有嫁给洛德·史都华，她今天不可能在台上对那13个梦想成为超级模特儿的女孩品头论足。凯特·莫斯和强尼·戴普的恋爱，让她的名气跨越了时尚业。莱奥纳多·迪卡普里奥爱上了吉赛尔·邦臣，于是好莱坞的导演就爱上了这个巴西女孩，她出演的电影《计程车女王》去年底上映。另一方面，很多著名歌星、影星，也主动让经纪公司为他们提供女模特儿。

( 5.吉赛尔·邦臣 )

在这一行，聪明智慧并不性感，任性才是性格。吸毒？那是得到鼓励的，有的是人为女孩们提供各种迷幻剂。参加时尚圈的各种派对，是模特儿工作重要的一部分。在各种体面的派对上，绅士们递过来的香槟不敢轻易喝，里面很可能放了迷魂药。

至于薪水，全球顶尖的十大模特经纪公司，精英、福特、威廉敏娜等曾经达成协议，抽取旗下模特收入的20%作为佣金。此标准是其他行业的两倍。去年，这些公司共谋修改佣金制度，激起了纽约1万名模特儿的“造反”，状告经纪公司。超级模特吉赛尔、克劳迪亚、海蒂·克鲁姆也参与到其中。

最成功的超级女孩最憎恨这个职业

生了女儿的超模们都明确表示不愿女儿进入这一行。凯特·莫斯曾在一部讲述超模生活的3集纪录片中咬牙切齿地说她被看成是天底下罪恶的根源，“第一是厌食症，第二是抽烟，第三是海洛因”。15岁那年，一些健康组织把矛头对向了凯特，严厉谴责她掀起了少女吸毒、厌食的潮流，甚至要上法庭起诉她。所幸她年龄小，躲过了风头。

凯伦·莫德2002年在法国录制一个电视节目时大曝圈中黑幕:她被经纪人强奸，为了光明的前途被迫跟权势人物上床，她从来就没感到快乐过。这个节目一直没有播出，凯伦也表示收回所说的话，并为这些话道歉。过后没几天，她服安眠药自杀，抢救过来后退休。

娜奥米出生于1970年，15岁在伦敦市中心的考文园逛商店时被发现。她的起点很高，模特儿生涯的第一次工作就是给Elle杂志拍照。她的姐姐比她入行早，告诉她冷漠的姿态是保护自己的最好办法。护身符对娜奥米不管用，她总是处在吸毒、打人、暴虐的丑闻漩涡中，处境困难不亚于正在法庭上为自己不是恋童癖辩解的迈克尔·杰克逊。

时尚工业的祭坛上永远供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她们太年轻了，而周围的环境又太世故复杂。她们很快就挣到大笔的钱，怎么对待金钱，她们不知道。多数女孩在T台上光芒四射了一两个时装季就黯淡了，如何面对现实与前景，她们没有经验。一些聪明的超级模特儿成功地经营自己，比如，海伦娜·克里斯廷森现在是成功的摄影师，克里斯蒂·特灵顿是内心平静的瑜伽教练，辛迪·克劳馥乃商界女强人。她们事业婚姻孩子都美满，过上了希望的健康生活。但在这个行业中，更多的还是浸泡在酗酒、吸毒中的娜奥米、凯特。■ 女孩模特骨瘦如柴娜奥米一排经纪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