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版《雷雨》:还是那个濮存昕

（文 / 孟静）

4月中旬进京演出的明星版话剧《雷雨》是全国巡演的最后一站，它最为令人津津乐道的是演员阵容:潘虹的繁漪、达式常的周朴园、蔡国庆的周冲、方舒的鲁妈、雷恪生的鲁贵⋯⋯尤其是濮存昕，因为年龄关系，这也是他最后一次扮演周萍，人艺版的“周萍”早已换了青年演员。

制作人叶惠贤本来是上海当地家喻户晓的主持人，从2001年开始这5年来，他为上海艺术节每年排一部明星版话剧。现在几乎所有的大剧场话剧都能看到一两个歌星、影视演员或模特的身影，很多话剧都打着明星制造的旗号，原来这个概念还是叶惠贤最先提出的。他对明星版话剧有自己的定义:“明星戏和明星版是两回事，我指的明星版是全部或主要角色都由明星扮演。”他以第一部明星版《霓虹灯下的哨兵》为例，“戏里有11个剧种的演员全是各剧种的头牌，即使是一个修女角色。为‘非典’而准备的《非常任务》里也有53个明星”。当然，他指的头牌是越剧、沪剧、昆曲或是上海话剧界的资深演员，由于南北方文化的差异，这些在沪享有盛誉的演员，在北京未必吃得开。所以从去年的《家》开始，北方演员的分量就开始加重，凯丽和程前分别扮演瑞珏和觉慧，到了《雷雨》，两个主要演员都是由北京人艺提供的。

对于北京观众来说，明星演话剧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对于其他城市就不同了。《雷雨》是这几版话剧中第一个开始全国巡演的，在广州、成都、重庆不但加票、站票都销售一空，本来100元的票炒到400元，重庆的最高票价定在1380元。在上海本地也有170万元的票房收入。这一切还是源于影视媒体的发达，叶惠贤说:“FANS想看真人，影视演员愿意到戏剧舞台上扑打一下，明星话剧的形成有其必然性。”

2001年，《霓虹灯下的哨兵》原作者沈西蒙在上海住院，听说要复排此剧非常激动，连两万元的稿费也没收。当时很多人对选择这个题材很反对，认为里面有太多阶级斗争的语言，但叶惠贤把它加入了现实元素，比如加了个沈西蒙逛南京路的序幕，尾声由现在的好八连来演，又请了倪萍等人来主演，反响很不错，于是决定做成上海的文化品牌。

很多人质疑明星的舞台表现，事实上确实存在这个问题。去年的原创话剧《生活秀》是由王姬、蔡国庆、剧雪、刘信义等人主演的，打的也是明星牌，但因为演员大多数没有舞台经验，所以难以克服粗糙的毛病。

叶惠贤对于这种质疑倒是很有自信，他承认既然找明星，打的就是商业剧的招牌，如果观众失望而走，自然不会再来。他选择演员的标准首先要看知名度，然后依次是能演、演过和对角色感兴趣。他说:“这次《雷雨》的演员全部符合前两个条件，仅仅是热爱都不够。”他不讳言明星版话剧针对的不是懂行的话剧爱好者，而是从不看话剧的追星族，“吸引的是那些第一次掏钱的人”。所以就必须要名著＋名演员，原创剧当然更好，但在现有条件下吸引观众只有先演他们熟悉的戏。

明星的实际年龄远远大于剧中人的年龄也是事实，以《家》为例，30多岁的陈红扮演十六七岁的鸣凤，40多岁的程前演18岁的觉慧，书中的高老太爷年纪最大，有70来岁，扮演他的孙道临已经83岁了。《雷雨》同样如此，濮存昕已经50多岁，如果不是因为有了新的对手，他恐怕对再饰周萍也没信心，即使是最年轻的田海蓉，也比剧中的四凤要大十几岁。叶惠贤大概也听多了这种疑问，他说:“话剧离观众有一定距离，不需要特写，很多演员的年纪都偏大，理解原著需要有人生阅历，所以话剧演员大些是正常的。”

此外，加入现代的审美需求也是争取票房的手段，就《雷雨》来说，他们用的是曹禺先生自己的改编剧本，在舞台上下了真的“雷雨”，对于很少看话剧的观众也算新鲜。周萍开枪自杀以前只是听见一声枪响，现在让濮存昕倒在台上睁大眼睛，然后把布景中原来的“吊灯”改为“吊扇”，通过风叶在他脸上造成斑驳、隐约的光影。“以显示命运的捉摸不定。”叶惠贤说。

这种明星版话剧的演员报酬会比一般话剧多一些，但比影视剧要少得多。倪萍演《霓虹灯下的哨兵》时薪酬是几千元，以《雷雨》为例，所有演员的收入是20万元，其中8个主演每人1万元，这意味着一个月的排练时间和各地演出的时间要空出来。而他们一般每月可以拍10集电视剧，拿到几十万元片酬。叶惠贤说自己从中也赚不到什么钱，他拿的是工资，税后3000多元，完全是因为爱好才聚集在一起，当然也不排除他作为全国政协委员的人脉，“开始找熟悉的老朋友，主要是上海戏剧界的，渐渐圈子越来越大”。他戏称这是“重情之下有勇夫”。所以有些想请的当红演员未必肯来，推辞的理由当然不会是报酬，而是“档期不合”。“最难的是协调，都是腕，谁演主角谁演配角也是难题。”他说。

叶惠贤给这些剧目算了一笔账:《霓虹灯下的哨兵》投资100多万元，后来成本全部收回，还赚了5场的票房。效益最好的是《72家房客》，因为有商家赞助和冠名，总利润70多万元。《家》也有冠名和赞助，回收不错。“《雷雨》投资150万元，在上海大剧院演出3场却亏了，票卖得非常好，但没有赞助，场租非常贵，有60多万元。现在收回来了，每场巡演有两万多元的利润。”他说。

排演《家》时，他们就有了进京的打算，只是因为北京电视台播出了演出录像才作罢。这次进京也是上海话剧第二次进京演出，上一次是去年的“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进京展演”。那次上海话剧中心准备的四个剧目明显是精挑细选过的，《长恨歌》是典型海派风格，《正红旗下》的编剧是人艺的李龙云，是北京人艺都没来得及排的老舍遗作，正宗的京腔京味，颇有点打擂台的意思。另外一出香港人排的百老汇名剧《蝴蝶是自由的》和法国戏剧《艺术》又显示了上海戏剧和欧美的联系。当时恰好在另一个剧场，北京的演员也在演同名话剧《艺术》，结果上海的演员徐铮等人的表演明显高出一筹，结束时观众的掌声长达10分钟，被媒体誉为“北京话剧舞台上演过的最棒的喜剧”。

叶惠贤不否认这次明星版《雷雨》也有同样的野心，他说:“只有北京的认可，才是真正的认可。”■

近年几部明星版话剧的

演员阵容

《霓虹灯下的哨兵》

——电影:达式常、向梅、陈述;电视剧:倪萍、左安龙、叶蓉;歌剧:廖昌永;舞蹈:黄豆豆;话剧:魏宗万、吕凉;京剧:尚长荣、关栋天;昆曲:梁谷音;沪剧:茅善玉;越剧:王志萍;淮剧:马秀英;滑稽戏:严顺开、王汝刚等

《家》

——高老太爷:孙道临;冯乐山:许还山;瑞珏:奚美娟;梅小姐:凯丽;鸣凤:陈红;觉新:王诗槐;觉慧:程前

《雷雨》

——周萍:濮存昕;繁漪:潘虹;周朴园:达式常;周冲:蔡国庆;四凤:田海蓉;鲁妈:方舒;鲁贵:雷恪生;鲁大海:佟瑞欣

《72家房客》

——警察三六九:凌峰（台湾）;二房东:杨昆 濮存昕叶惠贤演员雷雨戏剧爱情电影智利电影话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