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里有鬼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困困)
图◎谢峰
一个朋友讲噩梦:“我一人在西直门一个饭馆吃饭,饭不是饭,是浸着血的沙子;菜不是菜,是些手指眼珠。抬头看店小二,正端了人头走来,血滴了一路,流到我脚上,如触云母,阴凉至极⋯⋯”听到这儿也不过是三流美国惊悚片,玩不出气氛,只靠血糊拉的东西吓人。但接下来:“醒来我就取消了跟朋友在西直门的约会,结果第二天,那里发生了场火拼,血染了整条街,路边尽是手指眼珠子。那是1991年的事。见鬼了!这是我这辈子最可怕的梦。”
一场西直门的火拼就让人鬼殊途的喟叹击中了在场所有人。朋友讲完噩梦,我就顺势说起自认为最恐怖的一部鬼片——《催眠》。它的恐怖之处除了一部电话一面镜子一把梳子都能弄得风声鹤唳外,里面的人总是好么生生的死去。电话亭里突然浑身抽搐而死,婚礼现场倒地七窍流血,短跑训练时忽然停不下来跑到青筋暴突白骨嶙峋⋯⋯死因,是这些人被某种信号“催眠”,击发了内心潜藏的恐惧回忆——电话亭的曾经煤气中毒,婚礼的曾经被毒蛇袭击,跑步的则被野兽追赶过。讲到这儿,朋友突然感悟:这些凛冽诡异的场面之所以让人心里发毛,还不是影射了现实,说中了心事。说白了,心里有鬼。
我另一个朋友则不畏鬼怪,读鬼故事读得兴味盎然。她最推崇的是《霍小玉传》。霍是唐代妓女,爱上了一个叫李益的文人。谁想这人升官发财后娶了一门当户对的为妻。霍小玉气绝将亡,下了诅咒:我死之后,必成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此后这个李益果然无缘无故得了强迫症,三娶不睦,休妻杀妾,到死没过上几天清净日子。我这朋友对霍小玉赞不绝口,即便身为弃妇也要敢爱敢恨,死也不原谅负心郎。她把那句诅咒背得跟顺口溜似的,每每念起,似乎都对化为厉鬼可以为所欲为的境界心向往之。但没多久她就哭丧着脸跟我讲起另一个鬼故事。袁枚《子不语》里的《鬼妒》。里面也是烈女化厉鬼报复负心郎,把负心郎的大老婆害死后,此男又要迎娶大老婆的妹妹。厉鬼本打算照葫芦画瓢再搞一起人命,谁想这新妹妹更加刚烈,宣称:“我不畏鬼,如其来,我将挥刀杀之,为姊报仇!”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鬼呢,竟寂然。
其实,我这朋友有一青梅竹马的情郎,到头来却娶了一富家女。朋友终日诅咒,果然奏效,新人没过两年就离了。但情郎二婚选的还不是她,婚礼她去了,新的新娘子,薄皮薄脸薄嘴唇,一副厉害相,用朋友的话说,“眉目间有股杀气”。■ 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