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每一位母亲证明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

(文 / 小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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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以后,斯蒂芬·茨威格在中国成为公版期作家,10多年来,他的书被各家出版社反复出版。茨威格现在是中国大陆最有号召力的德语作家,网民叫他“刺猬哥”,他最有名的小说《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已经制作成今年的情人节电影。

茨威格为路易十六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所作传记,是百年以下依然能感动读者的女性故事,茨威格太会写女人了。这部书起码有三个中文译本:世界知识出版社1987年版的《命丧断头台的法国王后》;花城出版社2003年版的《悲情王后》和希望出版社2004年12月版的《断头王后——革命与婚姻的双重悲剧》(李芳译)。比较来看,希望的这一版装帧有些俗丽,但内容编排不错,注释精当,还插入关键年代的大事记,图片配得也恰到好处。

玛丽·安托瓦内特1793年10月16日被送上法国大革命的断头台,路易十六比她早死9个月。生前死后,这对夫妻无数次地被人诅咒丑化。其实,大多数亡国之君都不是心肠狠毒的恶人,他们懦弱、犹豫、心慈手软、优柔寡断,想做亲民的英主而不得,如果他们狠一点,还未必会做革命风暴中的冤魂。玛丽·安托瓦内特是个挥霍任性的女人,但她高贵、自重,绝不是荒淫无道的武则天,她一生只有一位真爱的情人,西方现代正常正派女人的情人应该比麦当娜少比戴安娜多,而玛丽·安托瓦内特的风流罪过还不及戴安娜王妃的零头。茨威格说:“他们都不过是平凡的普通人,他们既不残忍也不邪恶。相反,与大多数好人一样,有着和善友好的基本品质。生于一个平凡时代,他们或许还是能受到人们的普遍尊敬。可悲的是,他们都不具备应付动荡混乱的杰出能力,他们注定只能不平凡地死去。”

茨威格面对大革命,就像我们现在面对海啸,有一种完全无助的恐惧。这种巨大劫难只能看作是上天对人类罪孽的惩罚。天道无亲,劫难中平凡时代的是非善恶荡然无存:路易十六被处死,玛丽·安托瓦内特被处死,而处死他们的人最后也被处死……

临刑前的法庭上,检察官竟诱逼安托瓦内特8岁的儿子控告母亲强奸,她说:“作为一个母亲,我不用回答这样的指责,我请在场的每一位母亲证明。”

请每一位母亲证明1

希望出版社这次还重出了茨威格的另外三部传记作品,其中《人类群星闪耀的时刻》和《异端的权利》同样有过多种中译本。

《异端的权利》在中国走红,很多读者玩味的是“异端”二字。不过中国人的“异端”和茨威格的“异端”会有很大出入。我们通常把学生逃课、顶撞领导、惹事生非、不同政见统统算做异端,而茨威格和西方人所说的异端只是说异教,“异端的权利”就是相信异教的权利。中国人缺乏信仰生活,连正教都没有,更谈不上异教。夏虫不足以语冰,压得扁平的蟑螂难以感受三维空间,我们大概只能通过误解来理解茨威格的异端权利。好在误解也是一种理解,有时还是创造性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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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书市这些年伪书屡现。过去的伪书托名古人,现在的伪书托名洋人。最有名的伪书是十几年前《第三只眼睛看中国》,作者德国人洛伊宁格尔就是译者中国人王山,去年有《没有任何理由》的双包案。这些都是比较大的伪书。

另外有些伪书,伪在是与不是、似与不似之间。作伪有妙手,不过气势上比不过王山的大开大合,大进大出。前几年有一本书叫《哈佛书架》,是一些名著的推荐,编者是中国人,没花过美元,也没见过哈佛大学的门朝哪面开,但他能打造哈佛书架。如果哈佛大学真的和他们打官司,他们可以说,我爸爸是哈尔滨的,我妈妈是佛山的,我的书架是父精母血,与你无关。

请每一位母亲证明3

今年我见到的第一本新书叫《大师笔下的大师》(中国电影出版社2005年1月第1版),是“在牛津读经典”丛书的第一册,封面上印着[英]斯坦利·霍夫曼主编,[南非]库切等著。封面上最大的破绽是英文书名:The Master Piece about Master,一看就是从中文直译而来,牛津教授不会起那么烂的书名。我翻到版权页求证,版权登记的编者是崔广宇、方伟,斯坦利·霍夫曼在版权页上踪影全无。再仔细地检查一遍封面封底,我真的很佩服这本书的制作者,前前后后虽然屡屡提到牛津,但就是不说英国牛津大学,你总不能禁止崔先生或者方先生的书房叫牛津书屋吧。

最有趣的是封底号称《纽约时报》专栏作家托尼·霍克斯的推荐:“让所有的人都能够分享牛津的智慧,又不必因此而支付高昂的学费。”这个美国佬(?)真懂中国读者的心思。

请每一位母亲证明4( 斯蒂芬·茨威格 ) 茨威格母亲一位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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