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政治家转变的库哈斯

（文 / 方振宁）

荷兰建筑师雷姆·库哈斯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成为媒体追踪的对象，北京的央视大楼已经悄悄动工，围绕央视大楼项目的争论变得低调，有关到2008年奥运会为止要建设的大型标志性建筑格局已经基本确定。

2004年11月28日，只在广州停留了半天的库哈斯再次吸引了当地的媒体、文化艺术界、建筑设计界以及库哈斯的fans们。当库哈斯在广东美术馆“三角洲实验室”演讲时，最引人瞩目的内容是关于AMO在布鲁塞尔为欧共体设计的题为“欧洲的形象”展览。

对于库哈斯倾斜于政治，中国的媒体和建筑师们要比世界其他地方的人更加感到不解，即一位建筑师为什么要以政治宣传的口气去发言，为什么建筑师要介入政治？

库哈斯认为:“政治是所有人的事，当然也是建筑家的重大事件。政治空间的改变，使得神圣和世俗的空间也在不断改变，所以建筑应该进入到政治的空间，用建筑的语言构造起三个有层次的空间。在现代社会中，传统上那种严肃的建筑实践正在慢慢消失，建筑已经形成了一种抽象的隐喻性的符号，实践的意义越来越小，隐喻的意义越来越大，我正在尝试着适应这种变化。”

“现在市场经济正在不断地往前推动，很多专业随着市场经济变化发生着根本性的变化，惟独建筑师这个行业还停留在中世纪经济的认识上，为什么建筑师不能采用一种新的立场去面对和适应这种变化？”

那么，库哈斯在演讲中多次提到的“欧洲的形象”展是一个什么样的展览？2004年夏，我前往位于鹿特丹中心部的OMA+AMO，向导把我引到当时正在筹划中的“欧洲的形象”展前，我立刻被庞大的拼贴形象所压倒。知道这个展览在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开幕之后不久展出，我决定顺道布鲁塞尔参观。

展览在布鲁塞尔最重要的政治中心地带举办，由库哈斯率领的AMO负责设计并得到欧盟和比利时政府的支持。这是继2003年11月在柏林举办的库哈斯和OMA、AMO的“CONTENT”大型回顾展之后最受世界瞩目的展览，理由是库哈斯主持了这个由欧洲外交政策中心组织的研讨会。欧盟领导高度重视库哈斯在建筑上的思考适用于政治领域，AMO的研究成果对英国的政策智囊团起着关键性作用。

“欧洲的形象”展示的是通过语言、图像和象征性手法来表示欧洲和欧盟的发展进程。整个会场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大帐篷，外面装饰着库哈斯曾经为欧盟设计的徽标一样的彩色条纹码。

会场由四大部分构成，一进门便是围绕整个会场的圆形走廊，地上贴满了巨大的、代表各时期的海报。进入主会场之后，我们看到最外面一圈展示的是按年代顺序排列的欧盟过去半个世纪发展的历史。第二圈展示的是欧洲的历史，这种强调视觉性的拼贴手法可以在《CONTENT》一书中找到原型。

会场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圆形会议桌，有象征性的会议椅子围绕着桌子，可供参观者休憩。从帐篷上吊下来一个巨大的气球，上面不断投射着历史性影像。除此之外，会场还有一个大型漫画式欧盟主席涂金雕像，然而颇有震撼力的展示是AMO为了举办这个展览所查阅的上万页欧盟档案文件。

欧盟的历史是一段什么样的历史？它既是发明、调查和启发的历史，也是帝国主义、战争和以广泛破坏人类为终结的50年历史。历史有着周期性的交替——好、坏、基督教的普及、现代性的出现、殖民主义的抬头、产业化、理想主义、法西斯主义狂热，20世纪的结局体现为破坏性的暴力，这些展示向我们提供了不确定性、丰富的可能性以及面临顶点瞬间的我们应该怎样继续未来。

展览毫不隐讳地展示了欧洲以及欧盟各个善与恶的代表阶段，同时向观众展现一个欧盟扩张的地图。一幅未来的地图显示，在2008年中国举办奥运会期间将使用欧元，这到底能成为事实还是幻想，由读者自行判断。

整个展览会没有提供通常形式的画册，而只是在一个自动贩卖机里自动销售“欧盟护照”，观众只需投一欧元硬币便可获得一本精致的“护照”。

这个展览可以说作为建筑家的库哈斯，已经开始向政治家的库哈斯转变。这种转变不仅显而易见，而且已经获得欧盟组织的承认，是建筑家介入政治，建筑通过某种形式介入政治空间，还是建筑成为一种抽象的符号隐喻在政治中？在库哈斯那里，建筑已经不是原有的涵义，建筑到底在当代社会中是一种什么样的身份，只有当他们相互为镜时才能找到坐标。■ 哈斯库哈斯政治家建筑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