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道：法医神探李昌钰：只用物证说话

（文 / 蔡伟）

李昌钰博士在给武汉民警讲课 

物证鉴定：用事实说话

2003年，由好莱坞著名导演、《珍珠港》制片人杰瑞·布鲁克·海默监制的《CSI》系列电视剧，创下美国荧屏的新传奇：第一辑《案影追踪》在美国尼尔森黄金时段收视率排行榜中高居全美第一，第二辑《犯罪现场调查》再次蝉联全美收视冠军。此外，该片还获第59届金球奖最佳系列剧、最佳女主角两项大奖和艾美奖6项提名。《CSI》系列通过讲述美国警方利用高超的科学物证鉴定技术追查凶手的故事，展现了大量前沿尖端的高科技侦破技术。在这些技术中，无论是弹道学、犯罪危险因子学、法医毒理学、DNA破裂鉴定、咬痕与血型分析、齿科学、痕迹学、犯罪变态心理学等，都涉及到犯罪现场的物证研究问题。按照剧中主角格瑞森常说的那句话：我们是为死者伸张正义的最后一线希望。

被如此寄予厚望的物证鉴定其实是一门非常庞杂的科学。受公安部邀请来到中国的美国著名华裔神探李昌钰博士，其实真正身份是一名物证鉴定专家。在华大方瑞司法鉴定中心，李昌钰博士告诉记者，物证鉴定能“通过尸体体内的食物残渣，比如西红柿，分析出这个西红柿是出自新疆还是广东。而尸体上的蛆在物证学研究人员看来同样是办案的重要依据”。

物证技术通过事实说话，很大程度上避免了通过审讯而招致的冤假错案。李昌钰指出，在上世纪60年代，美国同样面临司法办案上的人权问题，警察在办案过程中采用刑讯逼供非常普遍。直到70年代美国通过立法才逐步禁止了这些弊端。在中国，目前办案过程中对物证学也越来越重视，今年6月28日，青海省公安厅和青海省司法厅已经联合发出文件，确定了《关于采集血样建立违法犯罪人员DNA数据库的通知》。该文件要求省内各州、地、市公安局、监狱管理局和劳教管理局，通过对各级公安机关看守所、行政拘留所、戒毒所在押的刑拘、逮捕、行政拘留，强制戒毒人员，个劳教所(少教)所在押人员和各监狱服刑的余刑10年以下，年龄在50岁以下的人员采集血样，以建立有前科人员的DNA数据库。通过将违法犯罪人员的DNA检测分析后，用数字储存在计算机中，通过现场生物检材的DNA数据与之对比，及时发现和查证犯罪。青海省公安厅和司法厅要求，今后对各类案件现场中提取的DNA生物检材，一律送往公安厅刑警纵队进行检验对比，DNA数据库中的线索由省公安厅直接统治办案单位。《CSI》中的办案人员通过电脑中的DNA数据库快速检测辨识犯罪分子的情景，未来将会在青海这个中国偏远省份首次实现。

民间鉴定机构往何处去？

法医用DNA鉴定犯罪嫌疑人

电视连续剧《CSI》通过法医展现了大量前沿尖端的高科技侦破技术 

与青海省公安厅合作建立DNA基因库的，正是李昌钰前往的位于空港科技园区的中科院华大方瑞司法物证中心。由国家司法部批准成立的华大方瑞是公检法医专有鉴定机构之外，面向社会服务的中立性专业司法鉴定机构，其鉴定范围从亲子鉴定、法医物证、临床、毒物到计算机司法鉴定等广泛范围。然而自从2002年初开展业务以来，华大方瑞却面临着工作量不足的问题。在司法鉴定上，除了与青海省公安厅和司法厅的合作建立犯罪分子的DNA数据库，在社会性服务亲子鉴定业务上也微乎其微。

华大方瑞的邓亚军博士对此曾感叹说，虽然华大方瑞这样的非官方鉴定机构的鉴定结果与公检法系统的鉴定结果具有同等法律效力，但人们在实际需要中却很难想起民间专业司法鉴定机构的存在。仅以DNA亲子鉴定这一项业务而言，北京地区的官方鉴定机构包括公安部司法物证研究所和北京市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民间机构还包括朝阳医院等其他几家。通常如果鉴定结果需要用来和政府部门打交道，如子女落户、打官司等，人们首先想到的亲子鉴定机构肯定是公检法系统的，因此政府系统的司法鉴定机构有稳定的业务来源。虽然华大方瑞率先将亲子鉴定业务的价格从目前全国通常的1200元降至600元，但改观不大，更何况，亲子鉴定毕竟只是物证鉴定的一个领域。

面对华大方瑞的困惑，李昌钰博士指出，美国的民营物证鉴定机构其实也面临同样的问题。在美国，90%的物证鉴定机构都是政府所有，且不收费。近几年随着DNA技术的发展，已经有一些私人公司开始为辩方做物证鉴定。李昌钰介绍说，这些私人公司的主要业务方向集中在：首先是亲子鉴定。通常来说亲子鉴定在美国是500美元一次。“这是一个Routin service(社会服务性质的业务)。不过由于美国政府做的物证鉴定都是由政府出钱，对个人来说是免费的，因此私人机构并没有优势。”然而在美国，DNA亲子鉴定也是物证鉴定机构的大宗项目。《精子战争》一书作者在书中引用英国一项调查表示，约有4%的英国人是在母亲有外遇的情况下生产出来的。而根据一项世界性的血型调查显示，约有10%的儿童实际上都不是其自称为父亲的男性所生；许多人抚养的其实是第三者的孩子，这一比例在英国和美国中产阶级男性中占5%～6%，而在英国、法国和美国地位较低的男性中约占30%。这导致美国等国家自愿做亲子鉴定的人越来越多，而政府机构在这方面并不能全部满足社会的需要。

其二就是建立DNA数据库。由于现在美国各州都通过了建立DNA数据库的法案，导致此类工作工作量庞大，政府机构无法消化，纷纷转让给私人物证鉴定机构处理。第三则是为案件服务。对于华大方瑞这样的非官方机构，李昌钰认为，除了制作数据库，最好的出路就是搞出自己的特色和特长。“比如和青海省公安厅的合作，如果能做出几个大案，一定有人找上门来。”李昌钰说，“我们在美国的时候开始也没有人知道。但是当我们解决了几个大案之后，许多案件都主动找上门来。Prove yourself！证明自己。”李昌钰多次强调这句话：“作鉴定科学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做广告。只要你破了一个案子，人家自己会找上门来。”

DNA不担心信息安全

对于民营机构参与建立基因数据库的建议，许多业内外人士表示出另外一个担心，那就是个人信息的安全问题。从华大方瑞的情况看，目前国内只有青海省公安厅在华大方瑞的帮助下建立犯罪人基因数据库。对此李昌钰表示，信息库的安全问题首先需要制度保障。“在确定了建立基因库的合作合同后，所有层面的负责人都明确有不同的责权。这样从法律上就可以保证基因库的安全。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基因库中的数据只有条形码和数字，它只需要无物证进行对比，看是否吻合。只有与犯罪现场的物证吻合，才有必要进一步查证基因的所有者信息，而这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查到的。更何况基因库保存的只是人体DNA链的某一部分，它无法反映这个人的生理特征和社会关系，仅仅只是一个具备识别功能的信息，不会有很大的安全问题。”

李昌钰 

资讯

李昌钰博士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法医学家之一，40年来，他参与了6000多起讼案的调查，包括辛普森案、波斯尼亚和克罗地亚战犯、克林顿总统前任白宫律师自杀案、肯尼迪被暗杀案的重审和“9·11”世贸大楼事件后的法医勘查等。不过需要注意的是，DNA并不能破获所有的案子。记者曾专门询问李昌钰博士，DNA鉴定是否百分之百可信？李昌钰表示，可以这样认为。但他强调说，在美国，通常只有35%的犯罪现场可以提取到DNA物证，这导致DNA 技术也无法破获所有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