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活圆桌(290)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困困 点岑 大仙 尚二少)
欢乐TESCO
◎困困 图◎谢峰
TESCO是家英国超市的名儿。该超市可以说,在英国无人不知。几年前,在英国东南沿海城市黑斯廷斯有家TESCO,该超市某天宣布,每周将有一天晚上是裸体购物夜。那个夜晚,超市里窗悬黑帘、空旷幽静……所有工作人员将裸体服务,而顾客们,在进入超市后,可以脱下衣服,裸体挑选、无束采购。该经营手段一传开,立刻引来多方质疑。TESCO发言人在报纸上很严肃地声明:尊重他人裸体购物的愿望,是尊重他人权利自由的表现;并且TESCO高层对这一策略是经过认真考虑的,为此还多次咨询了健康专家、心理学家、律师的意见……不过如你所料,此事最终夭折。
但不久后,TESCO又爆新料:他们宣布,超市已经决定缩小货架上的西瓜、木瓜、甜瓜等类似瓜种的尺寸,因为根据其聘用的心理学家的建议,这一举措是为了避免与近年来女性胸部尺寸缩小之潮流形成反差。TESCO历史读到这里,我不禁感慨自己为什么没有赶上这“瓜类缩小”之风,TESCO里,我见到如葡萄大的西瓜,不禁觉得此超市格外具有人文关怀精神,一股暖流充斥……胸部。可实际上,每每去TESCO,不论西瓜苹果,我还是爱捡大个儿的买。所以,此经营举措再度歇菜,不过TESCO搞怪名声可远播了。
事情到此,并未结束。TESCO在消停了好一阵子后,最近又出新招:为了拯救日益众多的英国肥胖人群,该超市将启用最新设计的购物推车。新推车的设计宗旨是:顾客购物的同时也可锻炼减肥。据说,新购物车将比现在更难推,因此在货架间走来走去的同时,顾客不仅心率加快、消耗热量,还可锻炼腿部、臂部、肩部、腹部肌肉……虽然我恐惧肥胖、热衷瘦身,但一想到我将推着这样一个举步维艰的购物车穿行于TESCO,还是觉得胳膊腿一酸,心说您饶了我吧。不要说更难推的购物车,去过超市的人都知道,现在的购物车有多不听话:满满一车的零碎,有人车前还坐着一孩子,购物已经一是种折磨了,TESCO竟然还要花费宝贵的科研经费把车搞得更难推?不过可以看出,人家这是具有公德心、关心公众健康的表现。可如果要出此招,那其实还有很多可以开发利用的招数呢:比如超市可以装上格外沉重的大铁门;或者,干脆把停车场修在一公里以外,购物之后,漫步找车,多锻炼呀。此事至此,已经引发多方反对,我看,TESCO这次的搞怪经营策略又要流产,不过其出位的表演,再一次给茶余饭后的英国人民带来许多笑声。
金鱼的非常死亡
◎点岑
年初朋友一家来玩,其女儿送了滚滚一只金鱼缸和三条红色金鱼,依大小而为爸爸、妈妈和儿子,对应我们一家。不过金鱼只给滚滚增添了一天的欢趣,次日他就把它们忘了精光。我却精心伺候它们一些日子,三天喂食,两天换水,生怕它们有啥闪失,因为小朋友交待过它们跟我们家的关系。
一个月以后,滚滚眼睛都不瞟一眼,我便有所懈怠,想起来才去管一下金鱼。过了几天,鱼妈就给饿死了,以此对我惩罚。我记紧喂食,有时隔天就喂一次,忘了金鱼有饕餮的习性,又把鱼儿子给撑死了。只剩个鱼爸,我变得心不在焉。老公只好自己去关照他的对应物。到底是男人命硬,尽管老公也时有疏忽,鱼爸孤独一个依然活得生龙活虎,似乎可以与我们共存亡。老公很得意,嘴里的宝贝变成了鱼爸。
五个月后的一天,我从超市买菜出来正巧碰到三轮车载的流动金鱼档,决定给鱼爸添两个伴,对鱼爸的大小我心里没数,就选了那里面两条中等个的红色金鱼。两块钱一条,我递过五块钱。小贩说一块钱给我条黑色,有红有黑瞧着好看。我心想也是,权当黑鱼为黑客,激起些争拗也好玩。就说得外送一袋鱼食,不然那么多鱼,几天就断粮啦。小贩眉头稍皱,一边嘟囔亏本了,一边把鱼给我装好。
等回到家,才发现鱼买大了,用老公的话说就像四个人挤住在卫生间,得换大号鱼缸才行。天热,一动就是一身汗,我才不愿意为将就它们专门跑一趟,便说当它们是香港的鱼吧,香港人都适应逼仄的空间,金鱼也能。移民到香港的金鱼回游不开,两条大的就在里面使劲鼓嘴,似乎在拼声音争当老大。身形稍小的黑鱼像小弟一样,一会儿挨着这个大哥,一会儿挨着那个大哥。可怜鱼爸不明白怎么自个儿的乐园突然变了监仓,只好惶惑地缩在它们背后。接下来难免争斗,我不嗜暴力,便走开了。过了一阵,我想用食物调停可能暂时缓解眼下的矛盾,就又走近它们。黑鱼醒目地悬浮水中,可能老大们不喜欢它的左右逢源,也可能新移民无法适应环境,我只好捞起它,换了一缸水。不料,鱼爸接着死了,显然不再是简单的环境问题。兔死狐悲,只能由老公来处置它的遗体。小的们去了,老大并没有和平共处,到下午,锦鲤花色的那条也死了,鱼缸恢复从前的孤清状态,似乎只是鱼爸一夜之间成了彪形鱼。 现在最后的老大每天在不太适合它的缸里优游来优游去,仿佛鱼缸再小,只一个人住便是宇宙。我,除了偶尔去瞄两眼,关注一下它的生死,便不愿接近那鱼缸,因为我知道自己与里面如此多的死亡脱不了干系,不想再把不吉带给它。
往事立马如烟
◎大仙
1979年,我20岁生日时,跟一发儿小去了“翠华楼”,点了一桌子菜,最后结账才十块钱。虽然我当时在798厂当临时工一天才挣1块钱,一个月也就30块钱,但我这人生第一撮还算豪放,惟一美中不足的是,被一个叫“赛螃蟹”的菜给晕了一道,至今还耿耿于怀。“赛螃蟹”不就是“摊鸡蛋”吗,凭什么要误导人家消费者?也搭上我那时还比较农民,没怎么接触过螃蟹,要是比较渔民的话,绝对不会被“赛螃蟹”给蒙了。
不过,头一次撮饭的感觉真爽,在“翠华楼”撮得肚歪,打着“北京白牌”的酒嗝,一路溜达到大华电影院,看了罗马尼亚电影《爆炸》。与其说是看了电影,不如说是“睡了”电影,在“北京白牌”啤酒的酒意中,我跟发儿小都着了,连油轮巨大的爆炸声都没把我们惊醒。
“处女撮”之后,我觉得外面的菜真比家里的菜好吃,好上这口了,便没完没了,经常约着发儿小和同事,于北京街头暴撮海喝。那时年轻,又能吃又能喝,越能喝就越能吃,刚刚自己挣了钱,立马就陷进肉山酒海不能自拔。交道口的“康乐餐厅”,鼓楼的“马凯餐厅”,东四的“青海餐厅”,正义路的“花竹餐厅”,前门的“力力餐厅”,东风市场(现叫东安市场)的“湘蜀餐厅”,这些馆子老去。
记得有一次就餐高峰时,跟几个哥们在“湘蜀餐厅”等座,那一桌是两拨人,一拨俩小伙子,嘎蹦利落脆,喝完酒扒拉完饭就撤,可那一拨一男一女像是一对,吃着聊着腻着,卿卿我我没完。我们哥四个索性要了八升啤酒,往桌上一墩,也不知谁喊了一声:“走着!”我们哥四个各举一升,一扬脖,见底儿,净!那对男女一看这架势,没心情了,呆不住了,麻利儿就撤。女的临走还说了一声:“瞧这帮人,真讨厌!”我跟了一句:“有话回家说去,别耽误我们吃饭。”我心想,你们两样全饱了,我们一样还没着落呢。还有一次在“康乐餐厅”等座,那时候点菜得到前台点,菜好了还得到前台取,经常是一边等座一边排队取菜。我的哥们排队买酒等菜,我负责占座,我坐着一个凳子,左右脚各搭着一个凳子,这工夫有人在我身后喊:“师傅,是你钱掉了吗?”我回头看地上真有一毛钱,我心想一毛钱也值得捡?趁我回头的工夫,脚没搭住一个凳子,就被别人飞快地顺走了。
后来好上了西餐这口儿,谈恋爱的时候充当冤大头,把对象往西餐厅领。1985年,跟一个798厂的女工在实验剧场看完《牧马人》,就近到“大地西餐厅”来点儿洋的。当时我身上只带着13块钱,点了四菜两汤外加面包正好在12块9毛8的关头打住。当时,我穿着“大地牌”风衣,所以要撮“大地西餐厅”,给女工背了一首北岛关于大地的诗:“是她,抱着一束白玫瑰,用睫毛掸去上面的灰尘,那是自由写在大地上,殉难者圣洁的姓名。”年轻女工正用叉子叉着酸黄瓜,突然下意识地用餐巾擦了擦眼睫毛。1987年,跟报社的一个女孩谈恋爱,吵完架跟她去“三宝乐”吃饭,我一赌气拿起菜单扫了一眼,就跟服务员说:“从55到65,”然后把60元往桌上一扔。服务员说:“从55到65共11个菜,58元。”我说:“没错,你点点。”
耵聍挖掘
◎尚二少 图◎谢峰
当我问周围的人耵聍是什么的时候,八成都猜想是一种热带水果,甚至还有想象力丰富的兄弟形容出了外形。惟一聪明点的去google上考证,回来脸色顿变。毕竟耵聍这样的专业用词太学术性了,而且这种东西产量极低,每月也就能生产出来几克,且产量受到天气环境的直接影响,更令其稀少的是耵聍采摘困难,就如同人参果一样得用类似金击子的专业采摘工具敲下来。
如果还没有揣测出耵聍到底是什么水果的话,不妨伸出左手或者右手的小拇指,将手臂呈自然抬升状于头侧,伸直小拇指,对准头侧惟一的洞口,开始采摘。实际上民间对于耵聍的称呼更通俗,有些地方避讳直接称呼采摘出来的成果,安徽的兄弟就用“挖耳眼”这样的动名词来涵盖,北京土话管这玩意儿叫耳蚕,而全国通行的说法是耳屎,其实从生理学角度上这些产品不过是外耳道软骨部耵聍腺的分泌物,从最初的黏稠液状干燥生成,属于典型的人工制造品。
之所以我对耵聍进行了一番考证,实在是因为我妈是一位耵聍挖掘爱好者,她有一柄与金击子同色的耵聍挖掘机,虽没达到24小时随身携带的程度,但也能随手就变出来。所以没事儿就把我叫住,揪住我本来就富态的耳朵,挖掘一番。后来我尽量收起耳朵不让她注意,但她手痒痒的时候还是要拿我过瘾,并且摆出一副和蔼的态度说:“我就看看有没有耳蚕,你别躲啊,你看,我手上没拿耳挖勺啊。”这分明与小时候医院打针时,那些可恶的女护士一样,她们会说:“你别紧张,我还没打呢,你看我手上仅仅是棉签啊”,然后突然给你扎针。
而在我幼小的记忆中,每每看到潘金莲姐姐买砒霜给武大郎吃,也会想起耵聍来。那是因为老人们跟我说耳蚕不能吃,吃了会哑巴,并且煞有其事的说曾经有人害唱戏的伶人,把耳蚕投进茶壶里。这类有趣的骗小孩的话,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记忆中,所以后来一见买毒药给别人吃,被发现的情节,总是心想:这帮笨蛋,买毒药被发现了吧,还不如攒半年的耳屎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