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天际线

埃里奇·欧文·莫斯：8522国民大道会议室厅室内一景  

弗兰克·盖里和美国南加州当代建筑师展在北京举行，对当代中国建筑界来说，是一次不小的冲击，因为虽然北京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建筑试验场，但是提高公众对当代建筑认识的展览和活动却相当少，这和高速发展的城市建设非常不协调。盖里来了，中华世纪坛决定首次举办当代建筑展，说明公众对建筑的认知在提高，这种关注建筑的背景，是人们对自己居住的环境和城市未来的品质感到忧虑。

盖里来了

每当提到美国建筑家弗兰克·盖里(Frank O．Gehry)的名字，都会立刻让人想起那激动人心的建筑，只是从解构主义的角度谈论盖里，并不能涵盖盖里的全部，因为弗兰克·盖里的设计是20世纪后半叶现代建筑极具创造性的象征。特别是他后期的每一座建筑，都具有强烈标志性特征，但是这些并不等于盖里在对建筑协调城市环境方面不负有道德责任，而恰恰相反，正是弗兰克·盖里的建筑复活了濒死的城市，再次点燃我们的热情。

这个展览主要不是全面介绍弗兰克·盖里作品，而是从南加尼福利亚州走上建筑设计道路的盖里，对南加州建筑家们影响之后的建筑家联展。中国巡回展北京展取了一个非常好的展名，叫“沸腾的天际线”，它非常简练清晰地表达了建筑和天空互动的形象关系。

“贫穷建筑”

无论是去过洛杉矶还是没有去过这座城市的人，通过如电视和电影等各种传媒都会或多或少地对洛杉矶这座城市有些印象，如高速公路、麦当劳、电视电影电子传媒、方便店等，总之这些和快餐文化有关系的形象都会让我们联想起洛杉矶。建筑家弗兰克·盖里就是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这些背景有助于我们理解盖里设计的非传统态度，原来来自即兴生活方式。

回想盖里的作品，立刻会让我们想起1978年那座洛杉矶自宅改造，虽然是一件非常小的建筑工程，但已经成为当代建筑史中的里程碑。盖里一方面受到当代建筑的革命儿美国建筑家罗伯特·文丘里的影响，另一方面，意大利战后“贫穷艺术”的价值观，也使盖里迈出颠覆传统建筑学最为关键和勇敢的一步。

盖里在这个自宅改造中，使用了类似建筑施工中所用的，以及传统建筑中从来不会使用的“低劣”材料，如金属网、波形板、暴露的木框架、粗犷的抹灰等，就像一幅用垃圾材料拼贴成的空间立体主义装置。这件作品给整个建筑界带来未曾有过的冲击，他仍然是今天我们理解解构主义作品的原点。

艺术大家族

弗兰克·盖里在建筑界所取得的成就，一个显著的标志是1989年获得建筑界最高奖项普利策(Pritzker)奖，1992年在德国瑞士边境上落户的维特拉美术馆，是欧洲开始接受盖里的第一件作品。然而让世界受到震动的是1997年，花了6年时间在西班牙建成的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这件作品显示了弗兰克·盖里在建筑上所具有超人的能量。

盖里和其他建筑家不同的地方是，他把建筑视为雕塑，我们可以把它理解为具有实用功能空间的巨大城市雕塑。盖里风格的形成首先来自他对战后现代主义已经过时的建筑形式感到不满，然而他和同时代美国著名艺术家和雕塑家的交往，使他的建筑造型在内在方面和雕塑有着本质上的联姻关系，当毕尔巴鄂古根海姆博物馆开馆展上，看到理查德·塞拉和克拉斯·奥尔登伯格等大型作品展出时，让我们想起作为建筑家的弗兰克·盖里，实际上和那些艺术家属于同一大家族。

大师与弟子

展览让我们非常清楚地看到，美国南加州当代四位建筑师受到弗兰克·盖里的设计风格的影响，批评界把这种现象称为“圣·莫尼卡学派”。

弗雷德里克·费希尔(Frederick Fisher)迷恋于超现实的拼贴艺术，这次展出的由木材、玻璃和瓷砖制作的半立体拼贴模型，是为加州威尼斯市所建造的卡普林屋所做，落成的建筑和这个拼贴模型极其相似。弗雷德里克·费希尔承认他是受弗兰克·盖里的影响前往洛杉矶的，在听了弗兰克·盖里在洛杉矶大学的演讲上强调建筑与抽象艺术之间的关系之后深受感动，在洛杉矶结束学业之后进入弗兰克·盖里的建筑事务所工作。

费希尔的设计有着非常优雅的造型，他意识到，“居住空间其实从来都只是一种难以恒久的自然形态与建筑形式”，因此如何在孤立与联系之间建立一种张力，是费希尔作品的特征。由他设计的洛杉矶赫尔曼工作室，以及奥蒂斯艺术及设计学院的布伦亚与安迪·加里夫美术中心，是非常平和和优雅的设计，虽然没有盖里作品中那种疯狂的特征，但却是在使用材料上保持一种对朴素的尊重。

科宁·埃森伯格(Koning Eizenberg)是汉克·科宁和朱莉·埃森伯格的合作形式，他们是从澳大利亚来到洛杉矶加州大学攻读建筑学之后，留在加州开展建筑事业，要说弗兰克·盖里对他们有什么影响，那就是平民主义美学渗透在科宁·埃森伯格的设计中，然而这些正是盖里早期作品中的精髓。

在过去20年中的设计作品，埃森伯格主要承接一些社会服务项目，他们使用廉价的建材与组件来表达粗犷的乡土风格，然而在设计过程中他们优先考虑社会的需求，而不是为了纯粹自我表现来损害或者给业主带来麻烦。1989年有名的《先进建筑》杂志，给埃森伯格建筑事务所颁发了首奖，评语是对他们最为贴切的评价：“在这些建筑计划中，科宁与埃森伯格解决了场地特定用途问题，把社会或社区建筑界定为：支持睦邻关系；为住户在居所内外提供交流的机会；回馈社会；给争取兴建平民屋村的努力示范正确的步骤。”然而他们自己则声称：“我们喜用廉价建材与建筑组件，想办法将其组合，使它看起来不经斧凿，也非传统。”但是科宁·埃森伯格追求的却是一种出人意表的感觉。

在由移民构成的洛杉矶这座城市中，完全是本地出身的埃里奇·欧文·莫斯(ERIC OWEN MOSS)属于少数，他在洛杉矶加州大学取得学位之后，前往哈佛修毕硕士建筑课程，在风格上受弗兰克·盖里早期影响比较深，即在尊重过去和原有建筑的基础上大胆改造，然而那种充满挑战性的解构方式，使建筑重新释放出能量，从而为建筑重新定义。

埃里奇·欧文·莫斯常常迫使自己提出问题，还常常否定自己，喜欢用重叠的手法，在建筑设计中经常运用矛盾的几何图形，他的设计是在稳定和不稳定之中求得平衡之后的结果。应该说，这是由于洛杉矶这个城市本质上的异常不稳定左右着建筑家的创作心理。

莫尔菲斯(MORPHOSIS)是由汤姆·梅恩和迈克尔·罗通迪于1972年创立的建筑事务所，也是南加州这群建筑师中，在世界上比较有影响力的建筑事务所。莫尔菲斯的早期作品中有非常激烈动荡不安的情绪，事实上，他们的作品是强调那种未完成的状态，莫尔菲斯认为这种破碎、付出的、以及分离的存在才是本质，这样我们就不难理解莫尔菲斯设计的造型为什么那样跳跃。1991年罗通迪决定离开莫尔菲斯，而梅恩则成为该所的总负责人，这次分手使梅恩更大胆地探索，探讨建筑作品的形式、媒材，以及与城市、风景的关系，这使得莫尔菲斯的设计更为复杂。

盖里就是盖里

弗兰克·盖里在建筑界的巨大成功，无疑影响了加州的建筑家们，他们虽然没有盖里那种耀眼的光芒，但显然是推动加州的建筑和城市变革的非常重要的力量。

盖里对加州建筑家们有不可估量的影响，但是我还是在加州建筑家的作品中，感受不到在盖里那里可以获得的感动和震撼(尤其是盖里后期作品所释放的超级能量)，一点也没有。因为天才就是天才，盖里就是盖里，和盖里这位站在时代城市和建筑最前沿的人相比，大多数建筑家显得平庸是正常现象。

埃里奇·欧文·莫斯：洛杉矶市伦特伍德区劳森·威斯顿住宅

莫尔菲斯：加州戴蒙德巴尔市戴蒙德牧场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