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拍电影的人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孟静）
电影《苏州河》剧照
娄烨：挑选胶片的权利在我
三联生活周刊：这个电影局的会议，或者说将来政策的松动对你有什么意义？
娄烨：现在开始对话，已经是挺好的现象，这是很长时间、十几年来的第一次，有改革就是进步，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
三联生活周刊：《苏州河》当时为什么没有公映？
娄烨：《苏州河》拍完后，因为它的资金有一部分是由鹿特丹电影节提供，所以投资方要求必须在电影节期间放映，没有来得及送审就去参赛，这样做属违规。这是一个商务合同需要履行的问题，并不是因为审查中发现“调子灰”或者其他原因。
三联生活周刊：为什么独立导演的投资大多来自于国外，是因为这种电影在国外市场能收回投资吗？
娄烨：还是因为国内市场没有进入轨道，其实投钱的商人来自于哪里并不重要。我在这个地区找不到，只好到国外找。这和广交会上卖东西本质上是一样的，虽然电影是艺术产品，但它们的流通方式是近似的。我的作品好不好，可以拿到市场上检验。在中国没有市场和被限制是两回事。
三联生活周刊：这样的情况和《十七岁的单车》非常近似，它现在可以公映，是不是意味着《苏州河》也快了？
娄烨：我们也准备拿去再送审。这个片子在40多个国家都放了，惟独中国没有影响，这对我是件挺痛苦的事。不能公映自然会出现盗版，最受直接影响的就是投资收不回来。
三联生活周刊：你从《紫蝴蝶》开始突然获得了一笔很大的投资，相比之下，很多独立导演要操心投资的事，你在这方面顺利吗？
娄烨：《紫蝴蝶》的投资和《苏州河》的票房不错有关系，和《紫蝴蝶》的拍摄计划也有关，要请明星，必然要这个投资额。
三联生活周刊：你说过电影是为自己而拍，这是不是意味着你不会过多考虑商业、观众反应或者评论的声音？
娄烨：整个产业不是一个导演能完成的事。电影的整体要求是导演完成他自己的想法，导演越单纯地完成自己的工作越好。销售、放映、宣传是一个大的体系，我的工作是到胶片为止，后面的只是协助地区发行商宣传，宣传只是我工作的一小部分。
三联生活周刊：但是《紫蝴蝶》最终引起的争论很多，票房也不如人意，你认为问题出在哪？
娄烨：这挺正常的。《苏州河》也遇到过同样情况，在其他国家也有争议。面对争论也是导演工作的一部分。
三联生活周刊：《紫蝴蝶》的片比是1/32，大量的镜头被删减，章子怡说，她最喜欢的镜头都剪掉了，作为导演，你是不是觉得个人喜好和大众喜好是难以调和的？
娄烨：挑选胶片的权利在我，我不能替你做挑选。我最多知道一两个人喜欢什么，但不可能知道所有观众喜欢什么，所以肯定按我的喜好。
三联生活周刊：章子怡对于媒体炮轰《紫蝴蝶》曾经表示困惑，说中国人为什么不喜欢自己的作品，你认为这种现实确实存在吗？
娄烨：我不知道。观众有权做任何事，包括不看电影，同样，媒体也有说这片子一无是处的权利。韩国电影人曾经站在影院门口，请求观众看本国电影，不过目前在中国还做不到。
三联生活周刊：如果你的电影票房失利了，会不会影响下一步投资方对你的信心？
娄烨：当然会，我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什么叫市场？有人给你投资你就有市场。
三联生活周刊：你用过的演员周迅和章子怡是年轻女演员中成长最快又最有争议的，你对她们的表演怎么看？
娄烨：她们都挺优秀，可她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没法比较。
娄烨
娄烨简历
出生于1965年，上海人，前期作品《危情少女》和《周末情人》都曾公映过。《危情少女》是悬疑恐怖片，比较商业，后来的作品都可归作艺术片。他的主要作品《苏州河》、《紫蝴蝶》的背景都在上海，《苏州河》曾先后夺得鹿特丹影展最佳影片金虎奖和巴黎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与最佳女主角奖。《紫蝴蝶》参加过戛纳影展。娄烨在很多明星没走红时就使用过他们，比如王志文、瞿颖、马晓晴、贾宏生、周迅，因此很多年轻演员愿意参与他的电影。
王小帅：
对独立的理解就是不功利
三联生活周刊：《十七岁的单车》作为首部可以公映的独立电影，对于你，对于整个独立电影群体有怎样的意义？
王小帅：感觉上是个好事，但是要看下面的进展。我没有惊喜，刚拍完了放映没准还能挣点钱，现在再发行是找累受，重新启动需要再花很多钱，对我们是一种考验。这是一次面对未来的会议。电影局开会时说，这一页翻过去。我们也希望他们能抽时间看看以前的片子。
三联生活周刊：从第一次拍片到现在，这个时间你等了多久？是不是感觉非常漫长和艰难？
王小帅：坚持下来的原因是我做这行比做别的更有信心，比较靠谱，所以经常给自己吃麻醉药。从1992年，很多路子是我自己摸索的，导演都不愿意操心那么多拍片以外的事，我也一样，但整个环境不允许。好处是我找到了新的办法，坏处也很明显，太花精力，任何环节都要操心。
三联生活周刊：为什么要改名叫《自行车》？
王小帅：最早到电影局备案的时候就叫这个名字。
三联生活周刊：《十七岁单车》目前收回成本了么？
王小帅：不但收回成本，还赚了很多钱。独立电影有它的市场出路，只不过这个市场有大有小，只是我没幸运到家喻户晓。
三联生活周刊：从《扁担姑娘》开始，你就已经开始和大厂合作，是不是说明你一直也把商业因素考虑进去？独立电影对投资收回有怎样的压力？
王小帅：和大集团合作的趋势是必然要走的，这更有利于整合资源。我的片子大部分没有赔钱。虽然在这边的份额是零，单在海外挣钱，像我获奖不是很单纯的，获了奖对推动发行更方便。就像一个人得了诺贝尔物理学奖，肯定会马上把发明投到实际生产中。第五代很厉害，横扫欧洲奖项，得奖不是终极目的，直接效果是被市场接受。张艺谋金熊金狮拿来拿去，还不是用知名度转换成效益吗？
王小帅
王小帅简历
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除了《梦幻田园》外，作品《冬春的日子》、《极度寒冷》、《扁担姑娘》等均未公映。《十七岁单车》曾获柏林国际电影节评审团大奖银熊奖。王小帅也用过周迅、贾宏生，这两人是第六代导演最喜欢用的演员。
路学长
路学长简历
北京人，40岁，早年学习绘画，拍过MTV《回到拉萨》。《长大成人》是关于摇滚乐和成长，曾在放映时排名票房前五位。第二部电影《非常夏日》也和残酷青春有关，讲述一个年轻人面对一起强奸案表现出的怯懦以及这件事带给他的成长，《卡拉是条狗》是去年的作品，主角由年轻人变成了谨小慎微的中年人。 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