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兴奋剂：山穷水尽还是改弦更张？

（文 / 朱步冲）

11月25日，唐纳德·卡特琳博士，位于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奥运会药物分析实验室主任为自己和其他致力于反运动兴奋剂的人们送上了一份特殊的感恩节礼物：在经过5个月的努力后，他和同僚们从一份实验样本中成功地侦测到了THG，一种被广泛使用但无法识别的合成类固醇。在这一成果的震慑下，涉嫌服用THG的橄榄球明星、旧金山巨人队的巴里·邦德与职棒联盟纽约扬基队的杰森·加比，以及5枚奥运田径金牌得主玛里安·琼斯近日被联邦法院大陪审团传唤作证，以审查巴尔科公司，一家涉嫌为运动员非法提供各种兴奋剂的营养品公司的情况。

巴尔科（BALCO）公司创始人维克多·孔蒂（21Pic）

不过，这个小小的局部胜利很快就被淹没在一片悲观的汪洋大海中，美国职棒大联盟近日宣布在上个赛季末进行的尿样分析中，有5％-7％的样品呈阳性反应，而NFL也于周日表示，在联盟进行的首次THG突击测试中，奥克兰强盗队的4名球员不幸落马。“滥用药物已经完全毁灭了体育的公平竞争。”戴安娜-奈德，一位在退役后致力于兴奋剂研究的游泳运动员说，“总有一天我们将看到运动员手持THG而非佳得乐出现在广告中。”

涉嫌服用THG的巴里·邦德

的确，国际反兴奋剂协会主席狄克·庞德承认，巴尔科公司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由于药物检验技术发展的速度永远落后于药物开发技术，所以落网的不过是少数服用者。在去年的巴黎国际田径锦标赛上，一些运动员带着牙套，立刻招致了大会管理层的怀疑，结果显示这是一种全新的生长激素在作祟，它导致这些服用者的牙床重新生长。

玛里安·琼斯

不仅如此，兴奋剂已经从世界各项顶级赛事急剧扩散到各个次级项目。10岁的路易斯·菲奇是纽约巨人队的狂热球迷，他从4岁开始就在位于宾夕法尼亚州的自家后院中勤奋练习，但这仍然不能保证他在小学球队中坐冷板凳的命运，理由很简单，他1.46米的身高与34公斤的体重使他在球场上不堪一击。“我不忍心看到他失落的样子。”路易斯的父亲加里说，“但我更不能告诉他，他之所以落选是因为他的队友服用了一些对身体不好的东西。”根据纽约州立大学近日公布的一项调查结果显示，在全美中学的运动队中，约有4％-6％的成员在服用类固醇。

对此，美国田径运动协会正在推敲实施“无妥协政策”的可能性：一旦有运动员违反禁药规定，就对其实施终身禁赛，世界田径协会也正考虑将首次使用药物所受的禁赛期从2年延长到4年。

相对于圈内人士的火烧火燎，近期这些大规模兴奋剂丑闻并没有在公众当中引起轩然大波，体育爱好者们似乎已经逐渐接受了这个不幸的事实。在科罗拉多州进行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50％以上的体育爱好者声称他们并不在意运动员为追求更好的成绩而服用违禁药物，他们关心的是一些更糟糕的事情，比如运动员吸食大麻或者可卡因，以及在场外的犯罪行为。“兴奋剂不过是一种狡猾的伎俩，这不过是一场8小时以外的娱乐，干吗那么较真呢？”橄榄球迷塞夫-托德如是说。

这种宽容兴奋剂的新观点已经得到了部分圈内人的首肯，“只要队员能比对方的更快，更强，我们才不管他们用什么方法”。宾州橄榄球小联盟主席吉姆·德桑托说，“这跟现实中你去开几颗伟哥以增强你的男性动力没什么不一样。”而德克萨斯大学的生物化学专家约翰·赫普曼则更进一步，质疑禁止兴奋剂使用的道德正确性：“既然在现实中人们越来越频繁地服用各种激素类药物以保持健康，那么为什么要对运动员这一群体特殊对待呢？”

与这些形而上的考虑相呼应的，还有现实的利益考虑：“体育职业化的初衷本来就是不择手段地提高成绩与观赏性。”俄勒冈大学的运动心理学专家安格莱特表示，“如果在奥运会上，现场评论员只能兴致勃勃地说，让我们来一起目睹清白的，世界排名第254的种子选手冲击世界纪录。那么这场最伟大的赛事很可能就此垮台。我们对于兴奋剂的关注，很快，也应当集中在它对服用者长期生理健康的损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