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造美女”的商业标价

（文 / 吴琪）

“一次成功的商业运作”

郝璐璐说自己是那种“特爱臭美”的女孩，十几岁读中学时就想拉双眼皮、垫高鼻梁，只是当时整形业不发达，“也不知道该去哪，找谁做手术”。而将于今年年底前完成的“第一人造美女”计划把璐璐变成了一个万众期待的实验样本。

“第一人造美女”整形前（左），后（右）对比图

“人造美女”出炉前的伊美尔整形中心是今年5月18日跻身整形业的普通民营医疗门诊，刚开张那阵一个月的营业额只有十几万元，市场总监鲍怀毫不讳言曾经的窘境：位于北京北四环偏僻地带，价格比公立医院高，“北京有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八大处整形外科医院，没什么顾客上我们这儿”。于是，一个“现变美人”的创意产生。

郝璐璐在接受整形手术（photocome）

鲍怀很快就想起朋友郝璐璐，2000年鲍怀被朋友带去三里屯某酒吧参加郝璐璐花费近万元的21岁生日晚会，参加者包括当红影星、导演、摄影师等170人之众，“我在想，一个怎样身份的女孩才能有这样的本事呀”。鲍怀后来了解到，郝父只是某公安分局足球教练，郝母是一小工厂会计，家境普通，而郝却一直维持着较高的生活标准。熟识后，鲍怀发现“这小孩身上有过人之处”，即“性格幽默、乖巧，特会逗人乐”，“好多大腕都喜欢这样的”，于是郝经常从“干爹们”那里得到帮助。郝璐璐的表演天分也强，经常在酒吧为外国人演话剧，“就是一个爱吃、爱玩的简单女孩”。

最终，郝璐璐称手术的30万元费用由某投资公司赞助，而鲍怀说，以郝的交际圈子，“很容易找个人出这点钱”。

国内媒体对这位“人造美女”的热情其实是被境外媒体首先挑起，美国CNN先后四次对手术前郝的原型、7月21日面部整容、8月9日的小腿吸脂与隆胸、9月6日的提臀、翘臀、丰臀手术进行了跟踪报道。市场总监鲍怀对此解释是，很多西方人对中国的理解滞后，不了解中国有先进的整形业，更不相信有郝璐璐这样的“典范”。CNN驻北京记者魏实立向记者提到，第一次把3分钟的节目发过去，“观众很感兴趣”，美国总部要求继续追踪，报道也延长到5分钟。“即使在美国也很少人愿意这样公开大整形，中国整形市场的热度让我想到了20年前的美国。”随后，50多家媒体的直接采访和更多媒体的转载报道将郝璐璐塑造成了公众人物，鲍怀说：“大家都想知道璐璐的变化有多大，做不同整形的感觉怎么样。”在日渐显形的顾客群中，璐璐的标本作用让更多人跃跃欲试。直接体现在“伊美尔”账单上的变化是：短短几个月后，营业额上升到每月两三百万元，全国各地甚至外国顾客特意赶来做手术。闻名而来的人群包括一名乌鲁木齐的37岁女性，花7.6万元做整张脸整容；一个广州女孩飞来单做一只眼去眼袋；日本人来做手术后发现中国费用只是其国内的零头，加上旅游费用后还比国内便宜。而颇谙包装之道的郝璐璐虽称自己对未来没有具体的打算，但“我可以决定让它变成暂时性的还是持久性的，后者要不断制造卖点”，她下一步的计划是将整形经历出书。

整形经济产业化期待

虽然对“人造美女”商业秀持保留态度，整形专家、中国医学科学院整形外科医院主治医生陈焕然博士认为它客观上“还是推动了整形市场的培育，让公众知道用在郝璐璐身上的整形技术在中国是有效、经济、安全的。”为郝璐璐操刀医师之一的伊美尔健翔医院业务院长冯立哲也将所有技术称为“熟练业务”。

（Imaginechina）

冯立哲介绍说，为郝璐璐做手术的8位专家分别来自减肥及眼部整形、鼻部整形、形体设计等不同美容整形领域，大家在一起协商最佳方案，并没有按照某个模特的样子来做。“郝璐璐的单眼皮臃肿无神、有眼袋，鼻子是鞍鼻（塌鼻梁），脸部发圆，胸部平坦，臀部和大腿脂肪堆积。”诊断后，“根据大众化标准为她做设计”。所谓大众标准在美容界有诸如“三庭五眼”等说法，即脸部为三个鼻子的长度，左右发髻线的距离为五只眼睛的宽度等，“四高三低”则是眉骨、鼻头、上嘴唇、下巴较突出，相邻的人中部位等低平。“整形是经验科学而不是精确科学，没有标准尺寸。”所以技术水平要很好体现审美理念。

冯立哲曾是“中国第一例变性人张克莎”变性手术的参与医生，1983年张克莎到北京医科大学附属第三医院整形科要求手术，医疗部门不敢同意，就上报卫生部，卫生部上报国务院，最后在没得到明确答复前偷偷给病人做了手术，直到今年张克莎主动出书暴露身份，第一例变性手术才进入公众视野。有十几年从业经验的陈焕然很长时间无法在媒体上讲述做整形手术的过程，因为这会“被认为鼓励人们整容，不让提及”。

“可事实上中国整形医生与国外医生在技术上没有显著差异，甚至刀法比他们好。”陈焕然说，中国的整形市场已经成长了20年，“消协统计说这10年被整容毁掉的脸就有20万张，可见这个市场已经有多大”。可供佐证的数据是现在美容业（包括生活美容和医学美容）一年的消费是200亿人民币，“中国的专家级整形医师一年做500～700台手术，每天至少一台。”但是在刀法精湛的同时，材料与仪器设备水平不高，“美国、法国等材料加工工艺高，相容性好，更符合人体医用植入标准。韩国的材料非常精细，种类繁多，满足多种需求。”而日韩整形业的发达直接与其产业化程度相关，“政府当作产业来发展，同时商业化模式使得日剧韩剧对其整形产业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而在中国，产业规范则非常薄弱，“没有整形资格的美容院和不规范诊所也参与了市场，见到顾客就拉”。根据陈焕然的临床经验，“有1／3前来要求整容的人是出现了心理问题”。“他们需要的不是整容而是心理咨询，一个有责任感的整形医师应该明确告诉求美者，任何美容手术都会有并发症和创伤，不可能完全‘无痕’。”

陈焕然还提到，整形业会对社会形态做出有趣的折射：前几年演艺界女士占整形顾客的40％～60％，其次是生活水准高的中年女士，第三为婚姻受到挫折、有危机感的中年女士。而这两年因求职整容的顾客占到第一位，男性顾客的比重由不及2％达到10％，还有人要求做“人猿泰山”长相、“蜥蜴舌”等另类整容。对于郝璐璐这样的整形表达方式，陈焕然的态度是：“客观上会进一步带动普通人整形市场的到来。但整形是个人决定，社会不应该陷入变成人工美女就有大好前途的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