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假表大案

11月6日凌晨5点10分，大队警察进到还在睡梦中的拉夏德芬小镇（La—chaux—de—fonds），将Jaque SA公司团团围住，宣布关闭搜查。其董事长雅克涉嫌假表案于一个月前在此被捕，法官指控他两项罪名：一为“抢掠，外加指使抢掠、窝藏和伪造货品”，另外还被控是大量交易假瑞士名表的主犯。业内人士闻讯后都感到难以置信，“就好比是说有红衣主教抢了梵蒂冈银行”。

“雅克案”伤害了瑞士表业的信誉，从欧洲到亚洲都一样（法新／AFP）

拉夏德芬作为劳力士表（ROLEX）的诞生地而有盛名，此前还有1 848年的欧米茄和1884年的百年灵（BREITLING），称得上是瑞士钟表大师的故乡。小镇今天仍然是瑞士表业中心，保留了相当数量的工厂和手工作坊，人口比州府纳沙泰尔还要多。原产地忽然变成造假窝点，这成了瑞士表业前所未有的奇闻。

瑞士假表其实在市场上已露面好几年，但仅限于仿低档手表，每年交易数量在4000万块上下，一般放在亚洲国家制造，成本2~3美元，然后以10美元的价格到欧洲出售。“雅克案”是警方首次发现对瑞士高档名牌表进行假冒的生产网络和交易网络。据此案预审法官西尔维一法夫尔（Sylvie—Favre）披露，名表造假方式有两种：全部用偷来的原装部件组装，或者将成品拆卸后部分组装。如果用后一种方式，可以将一块表组装成四块，其中每一块都只有一个部件是原装，比如留下表盘，表链，或者机芯，表壳，然后把其他的散件装配上去，做旧后基本一模一样。为了得到大量的原装表或原装零件，造假人只能进行有组织的偷盗。几个月前，劳力士公司存放镀金表壳的货仓被盗，紧接着雅典表厂丢失大量的高级首饰手表，案件调查人员在追查过程中发现了一个由意大利犯罪团伙掌控的造假流水线，大约有4万只假表在瑞士本土组装后，定期运往意大利那不勒斯港。

这个假表生产线的惟一关键就是高技术工人和高精密工具，而这些雅克一样都不缺。SWATCH的对手

“雅克是否为FN的重要成员？他的制造公司在瑞士表业大约占据怎样的位置？”FN信息发布处负责人阿兰—比昂奇（Alain—Bianchi）虽因司法原则没有直接回答本刊记者的这一问题，但从其提供的部分媒体报道，仍然可以大致勾勒出雅克其人在瑞士表业的影响力。

被捕之前，47岁的雅克名下有两家公司：Jaque SA和Prototec SA。不过他在瑞士制表业内最终名声大振并非因为公司的规模，而是因为世界表业头号人物、SWATCH集团创始人哈耶克（Nicole Hayek）视他为竞争对手。雅克总共只雇了160名员工，地盘不大但握有尖端技术，在最能体现技术水平的“复杂功能表”（Montres a complications）制造领域拥有不同一般的实力。据瑞士《晨报》报道，在瑞士表业内部各公司对专利技术的争夺一直处于白热化的状态，规模庞大如Richemont和LVMH这样的“帝国”企业，也难以避免被PME这样的小公司控制，就是因为后者握有他们占领某一层次市场而必须倚仗的独家技术。SWATCH集团虽然手中掌握了包括欧米茄、浪琴、天梭和宝珀（BLANCPAIN）在内的18个大品牌，而且自认为可以覆盖所有的产品档次和品种，但有一种表款却不得不排除在外：SWATCH出品的“复杂功能表”一直依靠雅克的车间生产。这种表款的出厂价每块不低于5万欧元，雅克两家公司的含金量由此可见，他也因此成为很多顶尖品牌不敢小看的谈判对手。

瑞士传统表业基地纳沙泰尔州

法国《快报》描述雅克在业内的地位时说，他的成功一直“令很多人感到不快”。在拉夏德芬这个地方，制表业以家族势力分割已经绵延了几个世纪，犹如一个空气沉闷的王朝，而雅克却是其中的“异形”，用他律师鲁莫的话形容就是，他的行为“不那么布尔乔亚”—他发迹的方式，他吃喝玩乐的做派，都在这个著名的小城里制造出源源不断的传言。其他表业大亨多是从瑞士制表名校毕业，雅克却通过自学而成，对名表制造发生兴趣纯粹是因为在80年代中期邂逅了一个女钟表师，他现在的妻子。在私生活方面的放浪形骸，则为他赢得一个外号“法老”：雅克喜欢出入当地的低级酒吧和夜总会，找女伴，玩纸牌，一掷千金。因这而起的一个突发事件后来成了他被捕入狱的诱因：几个月前，雅克在一家偏僻的夜总会门口被三个有意大利黑社会背景的人打了一顿。他事后没有声张，但仍然没能逃过警方的关注，因为几乎就在同时，发生了前面所说的劳力士表壳被盗案。警方怀疑雅克和意大利黑社会之间有债务纠葛．对他进行传讯，随后一系列对他来说糟糕透顶的“巧合”一个接一个的发生：调查人员提看他的档案记录，发现20年前他做古董生意的时候，在法国尼斯曾因参与打砸一家首饰店而被缺席判刑5年；之后，又发现他的合伙人为网上拍卖行提供过假雅典表。案情于是越变越大。一损俱损

制表业每年为瑞士创汇近70亿欧元，“雅克案”难免令业主们生出一损俱损的担心。虽然FN暂时拒绝公开评议此案，瑞士表业代表人物哈耶克已经在公众面前显得十分激动，他说：“即使我们中间99％的人是属于高贵的手工业人士，这个案子仍然伤害了瑞士表业的信誉，从欧洲到亚洲都一样。”

2001年7月，法国海关在机场附近查获伪造的劳力士假表（路透／Reuters）

眼下还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蒸蒸日上的表业大亨会重操不光彩的旧业，但不少人已经把这个案子看成一个表业时代的结束：在瑞士，高级表业一直自比为清峻的胡格诺教派，是古老而有道德约束的行当，但现在它也变成了魅惑人心的生意。Jaeger—lecoultre公司市场部经理向记者抱怨：不久以后我们也许会和南非的宝石矿主一样，对进出公司的人都要仔细搜查。资讯

瑞士表在中国的市场占有率

据海关数字，2002年中国进口的手表、机芯和钟表零件总价值达7亿美元，其中进口手表品牌的零售额占国内手表市场总销售额的75％。目前排名居前的国家分别是瑞士、日本、韩国、美国、意大利、法国和英国，其中瑞士表的零售量为51.3％，零售额则高达84. 8％，相对于中国市场上每售卖2块高档表，就有一块是瑞士的品牌。SWATCH集团名下的欧米茄和雷达近年一直稳居头两位。

“复杂功能表”身价几何？

（Montres a complications）

技术尖端，打磨考究，产量限定，多为含金量很高的特级表，平均价位在5万欧元以上（约合人民币40万元），最低价位也超过1万欧元。除了普通的辨时，此类表款还兼具日历、闹钟、月相、计时、报时等功能。在世界知名品牌中，因生产“复杂功能表”而身价倍增的有ULYSSE-NARDIN雅典（复杂款），LANCPAIN宝珀（复杂款），FRANK—MULLER（复杂款），GLASHUETTE—ORIGINAL格拉苏蒂，GIRARD—PERREGUAX芝柏（复杂款），IWC万国（复杂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