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名牌读品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小宝)
《吃玻璃的男孩》(王文华著,作家出版社2003年8月第1版)是《蛋白质女孩2》的大陆改正版,作者刻意自残,去掉各种水土不服的表情,自序写得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有点羞答答地说:“内容除了恋爱,也探讨婚姻。除了爱情,也挖掘友情。”作者想把《金瓶梅》改成《红楼梦》,不过读者看到的还是《流星花园》名目下的《欲望城市》。
王文华文字轻俏,自创打油诗文体,这是他的强项,但不是他的绝招。前两天沈老师推荐的木子美,文章功夫也是一流,不过木子美如果出书,肯定卖不过王文华。王文华最厉害的秘技,是他烂熟于胸有关亚洲城市的浮华知识。他能够非常准确地在文章中安排最时髦的都市生活符号,这些符号哪怕放到东京纽约伦敦一样不失气派,对仰慕时尚生活的上进青年有着催眠般的迷幻力量——《吃玻璃的男孩》里叙述的几场派对游戏,就足够内地都市夜生活积极分子好好学习。我看过一个台湾媒体的访问,王文华自谦地承认私下曾做过功课,花时间苦读各类时尚杂志。据我所知,台湾有两个人靠读时尚杂志成精,修成华文阅读商品中的名牌,一个是学者张小虹,另一个就是作家王文华。特别是王文华,他写的每一种读品都能卖几十万,差不多就是毒品的营业成绩。
我喜欢王文华的专栏文章,觉得比他的小说好。《吃玻璃的男孩》本来是结集的专栏,现在伪装成小说,有点不伦不类,把它还原成专栏文章,那种简洁的尖刻读起来才爽。譬如他写台湾那些中产男生:“他们都英俊美丽,但眼神不断游移。专注地听你讲话,却又能随时接起手机。他们在公司不高不低,但都编得出一张好的履历。在你面前说请谢谢对不起,在你背后骂你asshole或bitch。他们不听流行歌曲,张口闭口是舒伯特的鳟鱼。受过高等教育,却比一般人更饮食男女。他们笑容可掬,但最擅长的就是婉拒。不在乎无情,却非常非常介意不举。”
王文华口无遮拦,其实是乖孩子。他也有点怕别人误认他是台北的西门庆,在书中收录数篇和他真实生活距离较近的“爱情散文”,表明自己绝不是一生油腻的情棍。实际上作家基本上都是说话写字的好汉,真枪实弹的草包。就因为生活中相当无力,想象时便十分有才。台湾有人说,王文华是“饱暖思淫欲”。思而不做,是为作家。大陆记者采访台湾女伶刘若英,说起王文华和《蛋白质女孩》,刘若英说,我认识王文华,他根本不懂女人。王文华在书中也检讨自己:“爱情太难懂,而女人天生比男人聪明。”
器物史、物质生活史、社会制度史一直是西方历史研究、写作的一个大项,希望出版社本月推出“彩色人文历史”四种,其中《医学的历史》([英]罗伯特·玛格塔著,李城译)、《刑罚的历史》([英]凯伦·法林顿著,陈丽红、李臻译)特别有趣。
这两本图文书介绍的都是历史事实,作者不但不轻发议论,甚至不发议论。他们搜集的故事很多都离奇地超出常人的想象。17、18世纪,欧洲曾经用长达百余年的时间来搜捕、处死女巫和狼人。法国巫师狼人案里最有名的法官叫伯加特,他在刑讯巫师狼人的时候特别注意疑犯流泪的情况,他认为巫师狼人的右眼中最多只能流出三滴眼泪。“伯加特总是带着小药瓶,来度量犯人的泪水。”他还写了一本书,书中写道:“医生们称这种方法是目前检测妖术犯罪时最有力的论证手段,……作为法官,我审查过的巫师没有一个在我面前流泪的,即使流泪,也只有一点点,几乎让人注意不到。”美国人卡伊尔·切斯曼1948年因绑架罪和强奸罪被判处死刑,被关进“死亡牢房”,但他一直否认自己有罪并不断上诉。在死囚室里,切斯曼开始写作,1954年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书《2455囚室》。“各地的心理学家都称这本书在了解囚犯思想方面有着不容忽视的洞察力。”1960年5月2日,他的缓刑要求被最高法庭驳回,“吸完一支烟,他终于走进了毒气室”,“随着毒气的释放,切斯曼开始感到呼吸困难,并挣扎起来,屋子里有些混乱。此时,电话通知,决定暂缓行刑。但是,由于行刑时间已经太长,看守人决定继续进行。死刑进行到了最后一刻,切斯曼终因毒气中毒身亡。”一位记者目睹了这次死刑的全过程,他事先与切斯曼约定,如果行刑过程中他感到非常痛苦,就发出一个信号。行刑5分钟后,切斯曼便发出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