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威尼斯双年展“交叉跑动”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文 / 胡昉)
“东海岸”现场直播
“紧急地带”主题展上的“广东快车”
阳江书法小组装置作品:《瀑布》
6月14日,第50届威尼斯双年展开幕,第一次的“中国馆”展览因SARS没有成行,而广东艺术家组成的“广东快车”按原计划参加了“紧急地带”主题展。“广东快车”的组成是“大尾象”工作组、维他命创意空间、阳江组、博尔赫斯书店和世界书店、缘影会等著名的广东艺术群体及一些艺术家个人。
这次广东维他命创意空间为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策划的“主场/客场:现实迷宫”的展场是一个很特别的展场,也是一种非同惯例的参展方式。
万科集团正在深圳大梅沙海滨施工的“东海岸”最终成为这个展览的现场。在“东海岸”工地现场和威尼斯“广东快车”区间分设电脑和摄像头,通过网络传输和大屏幕投影,双向传输对方空间的影像。在深圳现场,广东的艺术家将使用录像、装置、雕塑、新媒体等多种手段,将工地的两个房间改造成艺术展览空间,观众不仅能透过大屏幕投影看到威尼斯现场,也能亲身参与到与艺术作品的互动中去。而在威尼斯的观众会看到位于广东的一个真实的工地和在楼盘内发生的艺术活动,深圳的展览将持续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中,威尼斯的观众能看到深圳工地的迅速变化,看到一个新社区从无到有的崛起,看到一种新理想生活模式的建立。在广州维他命创意空间,通过网络影像实时互传技术,透过电脑屏幕可以看到“紧急地带”展厅中的“广东快车”。整个“广东快车”就像一条临时搭建的步行街,在临时建构的各式“样品房”内,观众能找到各种作品,它们集中展示了广东艺术家的观念历险过程。梦想和冲突,这个颇具文学性的主题几乎适用于我们生活的每个层面。
几年前,建筑师库哈斯和其哈佛学生将视线对准珠三角,这方面的调查和研究成果最后体现在一本名为《大跃进》的书中。书中剖析了珠三角的深圳、东莞、珠海、广州,库尔哈斯将这个地区的发展模式归结为COED——“极度差异化城市”。简单地说,一切不协调的发展在这儿高速并行。而威尼斯双年展“紧急地带”主题展的策划人侯瀚如在主题阐述进一步发现:“(由于)传统的都市规划政策远远落后于‘后规划’现实之后:城市成了由因应不同紧急需求所创造出的不同区域所组成的一幅拼贴,而非有系统的规划结果。”
广州大尾象工作组就是90年代中国南方都市化进程中的产物,当年,他们将城市的街头、酒吧、地下室作为展览地点,其与日常生活紧密相联的游击式工作方式也许在全球化的今天更呈现出特殊的意义。作为一个珠三角的实地居住者,我们一直感受着这个地区湿热气候中的某种躁动和丰富的社群气息。近年来,从阳江青年们(郑国谷、沙业亚、鲁毅等)小范围的“表现型”居室建造到欧宁的缘影会的社群交流理想,到维他命创意空间在艺术/现实空间的拓展,当代艺术在广东呈现出与现实更为互动的一种关系。
当“广东快车”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广东艺术集体形象出现在今届威尼斯双年展中时,我们能看到艺术家用各自的方式回应了处于急剧分化和重组的社会现实。
新媒体技术眩晕
陈劭雄:《花样反恐》
“主场/客场:现实迷宫”是个借势而发的展览,它起因于威尼斯双年展,而其实现的过程促使我们考虑到一个国际大展和本土现实如何产生有血有肉的关系,最后,它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极度差异化发展”的典型个案深圳,又通过虚拟空间来到了威尼斯,整个筹展过程本身充满了戏剧性。
在深圳,很多观众都是第一次接触到广东当代艺术作品,《深圳晚报》索性打出了这样火爆的标题:《深圳主场,威尼斯客场》,人们已经意识到这个展览对文化位置转换关系的积极探讨。可以说,“主场/客场:现实迷宫”引发了很多观察艺术与社会关系的新角度,而这些角度都将随着这个展览的进程而不断转换和深入,很多都是当初无法预见到的。当初的想法只是要把一种活生生的现实呈现到观众的眼前,而不是静态地将作品搬送至作为展览场地的威尼斯。
广东的观众是从数码照片和影像上看到“广东快车”的,可以说,我们看到的是一种媒介上的现实,而此次“广东快车”参展的不少作品本身也是对媒体现实的一种反应。
徐坦近几年的“双年展海报”系列一直是对媒体现实的一种探讨,这次参展威尼斯的作品直到最后一刻才定名为《嗨,你看到了吗》,他用网络媒体技术来反映全球城市间的互动关系,并邀请观众上网聊天,瞎侃社会诸种现象,并在现场的卡布隆板上留言写字,徐坦似乎要用这种边缘媒体的狂欢来反讽主流媒体营造的一种现实。欧宁、曹斐的《三元里》采用个人创作与群体协作相结合的方式,用DV影像,纸媒出版物以及原始文献等重现了对广州典型的城中村三元里,在创作与纪录、媒体与现实之间寻找一种揭示现实真相的方式。
陈劭雄的《花样反恐》通过电脑影像技术幽默地重构了国际重大政治/传媒事件,进入一个五角形的封闭空间后,人们在大型投影上看到中国的摩天大楼舞蹈般变形,巧妙地躲开了飞机撞击,而飞机也因此温柔地滑过楼面,保证了乘客的安全,从而实现了“花样反恐”这一双赢战略。观众在现场还可以玩“国际反恐象棋”,更深地进入有关国际政治和中国当代日常生活的关系思考。
与此相对照的是广东阳江的艺术家群体,他们采用更为“低技”的材料来制作作品,他们的作品好玩,带有一种南方民间智慧游戏和“无厘头”的特征。突出例子是阳江书法小组(郑国谷,沙业亚,陈再炎,孙庆麟)用蜡封制上百张书法而成的装置作品《瀑布》,它出现在深圳的现场,像一座微型的雪山,巧妙地传达出他们对文化的一种态度。他们的另一个作品《颠覆的海洋》,成片晃动的书法组成令人晕眩的波浪,和远处大梅沙海岸构成一种奇妙的关系,是深圳现场中极为惹人关注的作品。据点在广州的实验音乐人王磊的电子音乐现场更加深了这种晕眩。
深圳现场出现的广东艺术家作品和威尼斯双年展上的“广东快车”互为参照,一些相似的作品由于语境的不同呈现出不同的意义。威尼斯和深圳互为主客场,共同完成了对有限空间的突破。
第50届威尼斯双年展是在对政治和文化环境诸多质疑之下的产物,对这些问题的反应构成了“梦想和冲突”这个大主题的丰富内涵,才出现了有别以往的由独立策展人组织的诸多不同视角的主题展:“乌托邦车站”,“紧急地带”,“改变中的每一天”,“错行”,“个体系统”,“生存的结构”等,所有的主题都在逼视当代艺术重建价值观的进程,并试图将想象的权利重新还给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