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游戏

（文 / 三联生活周刊）

“二战”中沉没的一艘日本小型潜艇在夏威夷附近被发现  

生于日本广岛的日本政治漫画家川口开治于1986年起发表其代表作《沉默的舰队》，描写一艘美日两国秘密建造的核动力潜艇在舰长海江田四郎领导的试航中，突然向一同参与试航的美军潜艇发射鱼雷，进行叛逃。最后在美军第7舰队的包围中浮出水面，在“卡尔·文森号”核动力航空母舰前方向全世界发表独立宣言，成为独立国“大和”，以求废除全世界的核武器，促进“世界政府”的诞生。类似的潜艇叛逃行动已经在汤姆·克兰西的《猎杀红十月号》中有过描述。但是在马克·约瑟夫的畅销小说《猎杀波将金号》中，作家描写了美国潜艇“梭鱼号”和苏联核潜艇“波将金号”在水下相互追逐，直到最后同归于尽的故事。

《沉默的舰队》和《猎杀红十月号》仅仅只是虚构，但类似《猎杀波将金号》中的故事却在世界各大洋中上演了几十年。从冷战时期至今的半个世纪里，美苏在核潜艇上的军备竞赛耗费超过了1万亿美元，这些耗资亿万的钢铁鲨鱼在半个世纪里只是在海底做捉迷藏的游戏。在冷战过程中，安静的美国潜艇在隐蔽性上长期拥有明显优势。通常很远距离就能探测到苏联潜艇的存在和位置。然而克里姆林宫通过间谍约翰·沃克察觉到美国潜艇水下安静的这一优势，并开展了相应的降噪。由于苏联潜艇的降噪速度远远超过大多数西方分析人员的预料，致使美国潜艇对苏联潜艇的静音优势越来越弱，使这场长达半个世纪的水下捉迷藏游戏变得越来越恐怖。

美国海军“长尾鲨号”核潜艇于1961年7月返航途中  

美国海军“天蝎座号”核潜艇艇员摄于1968年4月，离该艇失事不到一个月  

美国海军“天蝎座号”核潜艇(摄于1960年6月27日)  

1969年11月5日，早已进行了专门改装的美国海军SSN-615“小鲨鱼号”潜艇艇长接到指令，让其在距离苏联领海4海里附近的巴伦茨海域执行由美国中央情报局和美国海军安全部共同拟定的代号为“刷洗”的绝密计划，这一绝密计划的具体内容是在科拉半岛进行侦察和执行间谍任务。该艇在航行中截获了前苏联核潜艇“K-19号”的噪声信号，一直从白海尾随至巴伦茨海。

在进入声纳盲区后，“K-19号”核潜艇突然向右转弯，接着便与“小鲨鱼”号核潜艇撞在一起。当两艇在水下相撞的瞬间，“小鲨鱼号”核潜艇上的艇员们感到它们的潜艇突然抖动了一下，“小鲨鱼号”核潜艇的鱼水雷战斗部门陷入一片惊慌失措，艇员们立刻做好了带核雷头的3枚鱼雷和“沙布洛克”导弹发射准备。“小鲨鱼号”核潜艇的艇长却很镇静，他最终没有下达向对方还击的命令，指挥着他的“小鲨鱼号”低速隐蔽地逃离了苏联领海。

事后，“小鲨鱼号”核潜艇的艇长向位于诺福克的大西洋第2舰队报告了所发生事件。美国海军对这一事件不想声张，于是“小鲨鱼号”核潜艇艇长编写了一份假航行报告，表明在1969年11月15日“小鲨鱼号”核潜艇不曾在科拉海湾一带海域从事巡逻。另外，美国海军还向“小鲨鱼号”核潜艇上的所有艇员多次施加压力，不准把海上发生的这一事件向外界透露，否则将受到法律制裁。美国海军为了将此事严格保守秘密，甚至没有把“小鲨鱼号”核潜艇安排在他的驻泊港——新伦敦修理，而把它送到了佛罗里达州的基乌爱斯特海军基地船坞。苏联方面对这次事故也保持沉默。直到6年之后的1975年夏天，《纽约时报》才将此事披露出来。

为了避免引发核战争，美苏双方在冷战期间对水下潜艇的冲突都非常谨慎。通常双方都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就在“小鲨鱼号”和“K19号”相撞后半年，1970年6月23日，一艘美国核动力攻击型潜艇“南欧鲭鱼号”在尾随跟踪前苏联E-Ⅱ级巡航导弹核潜艇时，据美国记者克利斯多夫·德纽后来告诉“发现频道”制作人员说，苏联潜艇突然掉转船头并准备下潜之际，撞击到美国南欧鲭鱼潜艇的指挥台围壳，后者差点被撞翻。“当时在‘南欧鲭鱼’号上的声纳兵听到舷侧发出类似爆米花一样的爆炸声，艇员后来解释说，这是苏联潜艇在海洋里下沉到更大深度的爆炸声。”据事后苏联E-Ⅱ级巡航导弹核潜艇艇长描述，当时“南欧鲭鱼号”撞到了苏联潜艇尾部右稳定翼的部位，导致苏联潜艇向海洋深处跌落。现代潜艇长度通常为76～168米，平均破裂深度是600米(此值随不同潜艇而不同)。从这些粗略数据看，现代攻击型潜艇只能在相当于艇长4～8倍的深度上航行。对于一艘以30节速度在深度30米航行的现代攻击型核潜艇，如果尾水平舵突然发生在向“下”位置被卡死的事故，该潜艇在1分钟内就会下沉超过600米。由此可见这类海底冲撞的危险。幸运的是，两艘潜艇都没有沉没。事后调查发现，如果美国潜艇被撞部位再接近艇中心几米，就可能导致灾难性后果。而在苏联潜艇在修理期间，更是在艇身发现了许多美国潜艇上的钢铁部件。同样，双方对此都继续保持沉默。

美苏潜艇在世界海洋中猫捉老鼠的游戏远不止于此。对游戏双方来说，往往容易造成毁灭性的代价。由于双方使用的都是核动力潜艇，并带有包括核武器在内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潜艇一旦沉没，除了造成大量人员死亡，甚至有可能造成核反应堆泄漏，甚至核武器爆炸等极度危险的后果。幸运的是，双方在游戏中都没有开火。海军专家表示：“核潜艇的捉迷藏游戏主要是进行示威和搜集情报等活动。如探测对方基地附近海底地形水道，确定设伏地点。潜艇对水下的航道有限制，对潜艇水下一些航道的控制就像对陆地上峡谷的控制一样重要，这就需要了解那里水下的地貌。虽然有时候双方玩得过火，甚至发生潜艇在水下碰撞事件，乃至造成悲剧，但核潜艇上的武器能够摧毁一个中等大小的国家，为了避免引发核战争，美苏双方在冷战期间对水下潜艇的冲突都非常谨慎。通常双方都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美国核潜艇的悲剧

与前苏联核潜艇的安全记录相比，美国核潜艇的安全记录要好得多。但即便如此，在美国海军历史上还是发生过两起悲剧性的潜艇沉没事件。

40年前的1963年4月9日，美国海军“长尾鲨号”核潜艇在“云雀号”救援舰的陪同下进行海上试验。4月19日上午，当“长尾鲨号”核潜艇进行深潜试验时，突然失事沉入2655米深的海底。“长尾鲨号”核潜艇沉没时候，正是美国海军在全力以赴地对“长尾鲨号”核潜艇进行大批量建造时期，它的沉没对美国海军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和震动。据后来分析，可能是管道破裂导致海水涌入，致使核反应堆停止运作，导致核潜艇失去动力下沉，在越过潜艇破坏深度后被海水压力压碎，129名船员全部丧生。由于“长尾鲨号”核潜艇上没有任何人员幸存，加上海水过深无法打捞，无人能够确切地诉说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悲剧。

5年后的1968年5月22日，悲剧再次重演。美国海军鱼坚鱼级攻击型核潜艇SSN-589“天蝎座号”在结束了在地中海举行的军事演习返回美国诺福克海军基地途中，于大西洋的亚速尔群岛西南400海里附近海域沉没，艇上99名艇员全部遇难。美国海底听音监听系统录下了“天蝎座号”上的爆炸声，当年年底，“特艾斯特号”深海探测船在亚诺利斯附近找到了沉船。美国官方一直没有公布失事的原因，通过残骸来判断，美国电视报道说潜艇是被一枚不慎触发的鱼雷击沉。但也有专家表示，“天蝎座号”核潜艇的沉没是因为位于指挥舱底部的蓄电池发生爆炸引起的。

“天蝎座号”艇长斯拉特里中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