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和恐惧过后

（文 / 邢海洋）

经过一个月令人绝望的7000点上的挣扎后，华尔街又回到了8000点上。使投资者对8000点抱有信心的，恐怕要算IBM和诺基亚两只股票。

与去年同期相比，IBM的收益并没有很大进展。去年第三季度是97美分，运营收入是198亿，今年是99美分，超过分析师预期3美分，营收完全相同。收益增加也很难算在赢利能力上，因为最近IBM卖掉了它一向亏损的硬盘部门，余下的盈利自然升高。但如果看去年这时候IBM的价格，你就不能不像美国的投资者一样过度反应——去年这时候，IBM的股价还在100美元之上，今年1月其价格甚至接近130美元。可现在，就在几天之前，它的价格甚至跌到55美元下，季报公布后10%的上涨也不过把它带回到70美元上。

诺基亚的消息来自伦敦市场。这个全球第一的手机生产厂家第三季度只完成了预期的手机销售量，并且是预期的下限，随后诺基亚降低了今年第四季度的预测产量的上限。但投资者还是对此给予异乎寻常的欢迎，股价上升了八个百分点。原因是诺基亚全行业首屈一指的边际利润同比升高了25%，达到22%。诺基亚还承诺，随着彩屏手机和多媒体机的上市，这个行业巨人还将保持这样的利润率。全球市场，去年同期销售了9300万套手机，今年上升到1.03亿。按诺基亚的乐观预计，全球的几个大区的销售量至少都会增加5%，而2002年的销售总量将达到4个亿。但对诺基亚本身，4个亿并不意味着一个胜利——诺基亚第三季度只增长了100万，达到3700万，全球的占有率实际上是下降了。

对达到预期即给予跳空高开的欢迎，说明了股票的价值被低估。过去一年诺基亚的走势也与IBM如出一辙，今年年初最高股价曾经高至27美元一股，8月份就低到了11美元，整个下跌过程正与华尔街清理大企业欺诈吻合，可见非美国本土的公司也同样受到投资者的审视。为期半年的这一过程如果用资本市场标准语言来描述就是，一年之中，大企业指数比小企业总体下跌了15%以上，同样是跌，全球大企业遭受到尤其重大的打击。如果倒退到2001年初开始计算，小企业总体表现比大企业好24%。上一周，福特汽车5年期的企业债券以89%的面值在市场上流通，已经是垃圾债券的价格水平。没有一家评级机构给予福特这样的评价，但投资者还是不买这个账，三大车厂日趋激烈的价格竞争以及福特将近220亿美元的到期债务成了他们的心病。这的确不是一笔小数字，但自7月跳水后，福特的价值已经缩减了一半，从16美元一股跌到最低时的7美元，而过去5年间，福特股价一直在25到35美元之间徘徊，三大车厂之首通用的感觉也不会好，一年间价格也从60余美元的一个小高峰跌落到30余美元。

大企业的确遇到了问题，但问题是否真的大到如此地步？股票指数背后是债券市场同样令人惶惑不安的状态。现在企业债券只比政府债券收益高出千分之一基本点，也就是万分之一点，远小于企业通常要比政府开价高得多的票面价值。今年市场上总共发行了430亿的投机类债券，而一年内被投资者打到垃圾级的债券就比这个数字还多出一倍，投资者把眼光从安龙公司和世界通讯公司放开去，开始了他们怀疑一切的大规模的清洗运动。期权里有一个品种是看跌的，专门在下跌的市场里用来保护股票价值，近来的盛行程度远超过了与它对等的看涨期权，有人干脆把这两个品种的对比叫做绝望指数。

7000点的华尔街充斥的是一种绝望的气氛。因为几十年里从没有这样的深跌，一旦打破了“9·11”的底线，并且破了7月短暂探得的低点，投资者就彻底找不到了心理支撑。恐惧感成了压倒一切的时候，市场先是不计代价的抛售，接下来就是弥漫的观望情绪。如此状态下市场积聚的能量是惊人的，一旦风吹草动，释放出的能量两三天内就把股价推高到8000点上。一连串的季报改变了市场的面貌。仅花旗、通用汽车、强生等一系列公司的报告就把标准普尔500家大型股票指数推高了13%，

此时，市场上又是熊市一去不复返的喧嚣了。“我们的心态一下子长进了不少。”这是华尔街一家咨询公司里的声音。的确，如果大众情绪高涨，8000点的市场投资者将有足够的时间重新发现被低估的股票价值，还会有一个不错的行情在前面，并且长期低迷的市场正需要一个像样的牛市鼓舞人气。但回到9000点后又当如何，就不是一个季度报告的高潮所能左右了。如果留意，就会发现1997到1998年间大部分时间在七八千点间磨合，这个空间的支撑力度巨大，“9·11”后的三次探底虽然一次比一次低——典型的熊市特征，但全部落在了这个区域。我们知道了底部在哪里，下一次就将知道顶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