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地球劫持的峰会

作者:鲁伊

(文 / 鲁伊 邱海旭 朱步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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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9月2日,在约翰内斯堡的地球峰会上,巴勒斯坦示威者抗议以色列外交部长在会上发表演讲,他们指责以色列窃取巴勒斯坦水资源,毁坏果园和田地  

4个沉默的见证人

他们的名字也许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堆字母的组合:埃罗多、凯凯、维苏米、班雅。10年前正当上一次地球峰会在里约热内卢轰轰烈烈地召开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人世。但是今天,正当来自全球各地的代表在约翰内斯堡为他们10年前未完成的承诺唇枪舌剑地辩论时,这4名儿重在会上所陈述的不幸遭遇,仿佛就是对这些沉湎于表面浮夸的行为的尖锐讽刺与责难。

出生在肯尼亚一个游牧民家庭里的埃罗多,自有记忆以来,生活在非法武器交易带来的惊恐之中。据统计,在非洲共有1亿支非法走私枪械存在。埃罗多每晚入睡时,常常要紧抱那支超过自己身高的枪,才能安然入梦。这个带有一双棕色眼眸的男孩说他的梦想是能天天喝到卡车运来的那种“清亮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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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的水资源严重缺乏,为了能喝到那种“清亮的水”,7岁男孩必须每天早晨到附近地区的一个地下蓄水池收集水  

来自印尼的班雅的父亲在他出生几天后就死于一场化工厂毒气泄露事件,而她自己,仍然在这家位于印尼南部地区毁灭了他家庭的化工厂里做工。班雅的长兄因为另一场毒气泄露事件而全身瘫痪,她母亲每周在田地中辛勤劳动80小时以支持家务。饥俄迫使孩子们早早放弃了学业,成为印尼童工产业的牺牲品。他们的工作环境优如千百年前的奴隶作坊。班雅每周的工资加起来不过2美元,但这已经高于至少30亿人的平均周薪。

凯凯生活在中国南部最繁华的都市广州,凯凯的父母被迫分居在城市两端以免因距单位太远而迟到。由于这样的安排,凯凯每周只能有一天见到父母,放学后,她只能一个了在狭小的房间中玩跳棋或娃娃,或者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梳理头发,她说她的梦想是做一名空中小姐,可以穿上好着的衣服和高跟鞋。她的故事使儿童保护组织再次呼吁关注贫困对儿童造成的严重心理创伤。

最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是峰会的东道主南非给世界提供了一个窥视极度不公的孔道。贾斯汀,一个富裕白人农场王的儿子,居住在一间600平方米的豪宅中,窗子上焊着牢固的铁丝网,是为防御那些黑人极端分子的袭击。贾斯汀所在的皇后预科学校,直到10年前才废除了种族隔离。

但对于维苏米,一个黑人孩子,生活不过是贫困与暴力的组合。仅去年,就有15000名黑人在暴力中丧生。他的故乡荆棘山是一个无人关注、无人理睬的小镇。当被问及在10年后希望生活有何变化时,维苏米说:“我希望大人不要再强暴,殴打儿童,人们在发薪日可以平安无事,然后停止酗酒与吸毒。”

谁败坏了约翰内斯堡?

同10年前的里约热内卢会议相比,本次约翰内斯堡峰会更像是一出为期10天的由众多演员的倾情演出,但却充满了黑色幽默。8月31日,地球峰会的第6天,在一个有7000人参加的集会上,南非总统姆贝基庄严宣布,“现在,行动的时刻已经到来”——将1992年通过的《里约宣言》和《21世纪议程》变为可行性计划,并努力使其付诸执行,是本次会议的主要目标——然而他得到的回应是,无论示威人群,还是各国媒体,乃至与会人员,都对之报以一片嘘声。

看一眼CNN、《时代》、《新闻周刊》网站上的评论,很容易得到的印象是,约翰内斯堡峰会已经成为一个预先张扬的笑话。一位名叫亚历山大•艾略特的南非人似乎是惟一指出这次峰会积极作用的人。他说,毫无疑问,地球峰会为南非纳税人带来了众多好处。“想想吧,25万瓶南非葡萄酒,15万个避孕套,以及人满为患的酒店房间,换回了多少外币!还有,那些吃剩下的残羹冷炙,足够养活约翰内斯堡的穷人一个多月。”

到底是什么让这样一个雄心勃勃的会议变成一幕闹剧?又是谁,应当承担起败坏了约翰内斯堡峰会的罪责?乔治•布什?

小布什的拒绝到会无疑是约翰内斯堡峰会上激起民愤最大的事件。人们喜欢作出这样的比较:10年前,老布什作为美国总统出席了里约热内卢会议,10年后,小布什只派出了铁嘴钢牙的鲍威尔(有一个未经证实的传言说,联合国为了争取美国总统出席本次会议,特意将会期提前以错开“9•11”纪念日。但布什不领这个情)。作这样比较的人大多忘了,在10年前的里约热内卢会议上,老布什就说过,“美国人的生活方式绝无谈判的余地”。

路透社的一篇报道对“布什缺席风波”的评价其实颇为中肯。“惹怒那些第三世界国家的,不是布什先生参不参加会议或是美国政府对可持续发展问题究竟怎么看怎么做,而是美国对他们所作所为的轻视态度。当布什孩子气而骄傲地说,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自己搞定,不用跟别人瞎掺和的时候,愤怒的炸弹一下子就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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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首相布莱尔(左)和法国总统希拉克在约翰内斯堡地球峰会的发布会上  

这种集体的情绪化许多时候并不那么理智。不可抹煞的是,虽然美国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温室气体排放国之一,但在促进世界可持续发展问题上,甚至连饱受抨击的小布什政府也远不像批评中的那样毫无作为。在近来召开于墨西哥蒙特雷的会议上,布什提供了50亿美元的外国援助基金,随后,他还同意分担世界银行下属全球环境问题研究中心GEF高达30亿美元的研究及运行费用。

欧盟集体显示出来的积极姿态,是约翰内斯堡的另一道耀眼光线。虽然作为同美国一样的发达国家,欧盟国家也要承担许多来自第三世界国家的指责,但显然欧盟并不准备与美国站在同一战壕之中。从温室气体排放到能源的回收利用,以施罗德为代表的欧盟国家甚至比许多发展中国家更激烈地竖起反美大旗。正是这一点,让许多观察家对本次约翰内斯堡峰会的实际作用大表怀疑。在这种情况下,“会议将成为两种政治势力以某种借口互相斗争的竞赛场,而这种斗争虽然奉着60亿人口的名义,却不能为他们的贫困提供任何有意义的帮助”。“如何想象一个美国拒绝签署而欧盟大部分国家持保留意见的行动宣言能够对全世界的可持续发展作用巨大呢?”绿色和平组织的史蒂夫•索耶在接受路透社采访时所说的话可谓一针见血。

每个人都需要食物、水、卫生设施和能源,这是无庸置疑的事实。如何让所有人的需要得到满足,则是另外一件事情。到2015年,将世界上的贫困人口减半,与艾滋病、渔业资源锐减、全球变暖、乱砍滥伐和生物种群灭绝做斗争,目前已经勾画出来的未来行动蓝图虽然琐碎而甚少逻辑关系,看上去仍让人对美好的未来心向往之。然而如何实现?鲍威尔说:“这不是里约热内卢或是约翰内斯堡或是任何一次更大或更小规模的会议所能解决的。”

无论如何,“他们开会,他们发言,他们散会走掉,一切没有改变,一切不过如此”。从目前来看,这似乎就是约翰内斯堡地球峰会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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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品短缺和饥荒还在困扰着地球上的许多地方,就连动物也不能幸免,因为人与畜在争夺有限的资源  

做秀与争吵的峰会

这次的地球峰会取名“可持续发展峰会”,顾名思义,反映了联合国一种前瞻性概念,既希望“能够满足当前的需要,而又不会危及下一代满足他们的需求能力的发展”。根据过去两次的地球峰会记录,召开类似目标崇高、规模庞大却又泛泛而谈的全球性会议,得到的成果与会议所动员的人力物力是不成比例的。

这次参与会议的国家超出100个,出席会议的代表总数多达65000人,出动了27000名军警人员在场维护安全,峰会的估计成本高达4.3亿美元。然而最具讽刺的是,在这么一个应解决环保、能源、贫富悬殊、全球暖化、食水供应等攸关人类生活重要课题的巨型会议中,单是这些与会代表在峰会所排放的二氧化碳量,就已预计高达50万吨。而这些人在10天会议期间所消耗的食物与能源,所制造的垃圾废物等,无疑也非常可观。

虽然地球所面对的环保、贫富、暖化、食水供应等问题是人类的巨大挑战,但人多口杂,如此庞大的会议代表队伍,如何能有效地针对问题讨论出一个具体结果或达成协议?

一个简单开发如太阳及风能等可再生能源的计划,就把欧盟与美国及欧佩克组织变成了势不两立的对手。南非外长恩科萨扎纳•德拉米尼•祖马近日透露说,有关谈判已经陷入僵局。一位欧盟代表则担心一旦无法在峰会期间通过计划,则以往的努力可能会付之东流。事实证明,这种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愤怒的绿色和平组织已经在会场外示威游行,抗议会谈毫无进展,并谴责代表国际垄断资本利益的世界贸易组织对环境保护问题的控制与干扰。

在如何实现第三世界可持续发展问题上,欧盟也受到美国与澳大利亚联手施加的压力。欧盟提出的为不发达国家提供20亿美元援助,用以建立必要医疗卫生设施与电力供应网的计划,美国以预算太高为理由断然否决。而其他环境与发展组织则在抱怨这个计划的规模已经比十年前里约热内卢峰会上提出的草案缩小了许多。

为了在会议期间达成协议,许多低级会谈已经被取消,各国部长们的直接对话成为峰会的主要部分,但这仍然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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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鼓手在地球峰会开幕仪式上的表演  

不过,联合国发言人在9月1日宣布,尽管有美国的竭力阻挠,他们毕竟就改善第三世界卫生防疫状况取得了一些进展。早在两年前,联合国卫生组织就致力于通过一项计划,将全世界不能得到清洁饮用水的人数减少一半,美国政府则坚持认为它无法同意这样一项“目标过于象征性”的计划。尽管鲍威尔在9月2日表示将就这项议案与华盛顿进行磋商,但绿色和平组织和其他一些国家却认为美国始终缺乏诚意与其他国家合作,并滥用了它在国际秩序中的重要地位。

会议的一项议程为维护生态环境,保持生物物种的多样性,但这项决议遭到了77国集团的联合抵制,理由是这样妨碍了这些第三世界国家充分开发自身自然资源从而发展经济,比如对热带雨林的开采。英国代表团成员、国际野生动物保护协会副主任保罗•杰佛里斯说,如果这个议案被否决,对第三世界国家就意味着一场大灾难。对峰会来说,一项如此有意义的决议,却受到百般刁难,简直是一种羞耻。

另一个棘手的问题则是关于如何有效防止温室效应。美国在这个问题上缄默不语,因为布什政府在今年早些时候拒绝在京都议定书上签字,而俄罗斯代表团的态度使讨论的前景更加黯淡。俄罗斯代表团团长、商业部长斯加诺夫表示,由于美国的抵制,俄政府也不打算签字,因为协议不能带来经济上的效益。舆论认为此举是一种向欧盟索取更多贷款的手段,因为普京总理今年早些时候曾许诺过支持这项协议。

地球峰会的“BEE”胜利

然而,事物都有两面。亚历山大•艾略特说得没错。约翰内斯堡地球峰会无疑是本年度全球规模最大的国际会议,而这次峰会也带给约翰内斯堡巨大的商业机会,让这个城市传统上存在隔膜的公共和私人部门第一次进行大规模合作。对南非人来说,地球峰会所讨论的可持续发展问题离他们并不遥远,艾滋病、贫富分化、种族隔离制度的残余至今仍在困扰这个国家,也让他们作为东道主的使命感大大增强。

南非总统姆贝基两年前就开始在联合国内积极活动,为南非争取这次地球峰会的主办权。“我们必须调动一切力量才能应付如此大规模的会议。”地球峰会的主会场——桑顿会议中心负责人迪恩•韦约恩(DeonViljoen)说,“但回报也极其可观”。南非政府和约翰内斯堡市政当局极力希望地球峰会能让全世界认识这个城市,韦约恩说:“我刚读完一份非政府组织的文件,虽然他们谈的问题我不太关心,但这份文件中共有22次提到约翰内斯堡,这是花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广告。就像香港和迪拜一样,约翰内斯堡是南非的购物天堂,峰会结束后她也将成为世界地图上闪亮的一占。”

约翰内斯堡地球峰会公司(Jowsco)——一家非盈利性公司总体负责此次峰会的策划和组织工作。Jowsco的CEO莫斯•马西西(MossMashishi)说:“约翰内斯堡献给地球峰会的最大礼物是私人企业的积极参与,从中可以看出‘黑人经济参与计划’的巨大成功。”“黑人经济参与计划”(Black EconomicEmpowerment Program)是南非政府为提高黑人经济地位于1997年11月推出的一项战略计划,计划核心内容是为黑人提供进入资本市场和劳动力市场的更便捷的渠道,黑人员工为主的私人企业在该项计划中一直相当主力作用,它们被统称为“BEE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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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非总统姆贝基(右)与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左)交谈  

6万多人的会议规模意味着无数新工作机会的诞生,而这些工作机会绝大多数都流向了BEE企业和黑人劳动者,无论是导游、厨师还是街头音乐家,在峰会召开期间都不得不加班加点。

从地球峰会赢得订单的BEE企业横跨各个行业,从安全保卫、公关、饮食、金融到医疗保障,这些公司获得的收益估计超过2亿兰特。塞伯(TRBG)保险公司获得了200万兰特的订单,它将为参加地球峰会的代表提供保险服务。塞伯总裁芬达•马蒂(Phinda Madi)说:“我手中的订单证明BEE计划取得了实实在在的进展,黑人已经能够熟练掌握金融和技术工具,别忘了我们现在在为全世界最盛大的会议提供担保。”南非巴士联盟——一个黑人雇员占86%的BEE公司获得了本届峰会最大一笔订单,它将为地球峰会提供所有地面交通工具,该合同价值5000万兰特。

另外,地球峰会的开幕式和闭幕式由BEE公司African Muzik承担,大会会刊“欢迎”(“Welcome”)则由莫纳克通讯集团(Monarch Communications)负责印制,6万多份会刊免费分发给每一位会议代表,几家跨国广告公司将承担印刷的成本——这些公司必须具备良好的环保纪录。

Jowsco专门指定的旅游公司Lefase Tour为与会代表特别设计了一条旅游线路,这条线路囊括了约翰内斯堡大多数名胜,但又能巧妙地避开反全球化人士最集中的街区。

地球峰会为约翰内斯堡留下的最大一笔财富是工作人员受到的良好培训,这将使BEE企业的劳动力水平得到进一步提升,接受培训的包括饭店服务员、出租车司机、导游、护士和警察。

可持续发展的第四梯队

尽管联合国曾经对约翰内斯堡地球峰会在将可持续发展规划和纲领付诸实际上寄予厚望,但这次以行动为名的6万人大会更多地被描述成为“一群没带支票簿的政客、国际组织和非政府组织七嘴八舌不着边际的无聊讨论”。美国国务卿鲍威尔在表述自己对可持续发展的观点时指出,“这不是百米冲刺,它是一场马拉松”。在这场保护资源与环境的同时寻求经济发展与生活质量改善的马拉松比赛中,作为第四梯队的科学家与研究人员群体,虽然不具备同政府组织、国际组织和非政府组织同样庞大的政治力量,但却可能是最先明确自己的目标,同时最终确定这一场比赛胜负的决定性因素。

回溯历史,不难发现,可持续发展战略的提出从根本上源自研究人员对天气变化和地球有限资源的观测结果。虽然1992年的里约热内卢地球峰会从实践上看是一次坐而论道的失败尝试,但它对科学家更广泛参与到可持续发展运动的各个领域却有里程碑意义。

从1992年开始,综合包括多种学科的研究项目在许多发展中国家得到推广。由世界银行资助的在中国和印度推广使用节能炉的项目是成功案例之一,迄今为止,应用了这些简单技术的炉灶已经大幅度降低了这些国家空气中该项悬浮物的含量,并减少了呼吸疾病的发病率。与发展中国家合建光电发电厂、制药厂和基层卫生设施,推广较少温室气体排放量的基因水稻都是目前正在进行中的颇具潜力的项目。

虽然与科学家静默的参与相比,政治家的争论更容易体现出实际效果,但对于某些长期项目来说,不可避免要受到政治的影响。英国自然环境研究中心的约翰•劳顿指出,许多国家的选举周期使一些需要20年以上时间才能见效的项目难于获得资助。而更重要的是,一些政治家出于自身代表团体的利益,对有些项目根本不感兴趣——“在一个民主制的国家里,很难让火鸡为圣诞节投上一票。”在接受《自然》杂志采访时,劳顿幽默地说。

不过,科学家们也正在努力打破象牙塔走向联合,正在举行的约翰内斯堡地球峰会上,由欧盟资助的欧洲与发展中国家临床实验项目就是科学家联手协作的成果。这项耗资19500万美元在非洲建立临床医学中心的项目是约翰内斯堡会议最大的收获之一。无论将于9月4日结束的约翰内斯堡峰会结果如何,毫无疑问,作为可持续发展的第四梯队的科学家的加入,是让人类拥有更可期待的未来的保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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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布什拒绝到会无疑是约翰内斯堡峰会上激起民愤最大的事情。图为峰会成员戴上布什的面罩  

Who is Who?——地球峰会的三个“头号敌人”

“无土地人民运动”

2001年7月成立,这个南非最大的反全球化组织由10个农民运动合并而成,包括“土地权益联盟”和“小庄园主论坛”。这10个组织对南非政府土地改革速度的缓慢表示极度不满,抵抗庄园主对农民使用暴力也是“无土地人民运动”成立的基础。“无土地人民运动”上周才刚刚开始登记会员,它宣称已经拥有15000名交费会员和超过10万名的支持者。聚集在地球峰会会场外的“无土地人民运动”还加入了来自亚洲、欧洲、拉美和其他非洲国家的农民代表。

该组织最引人注目的面孔是52岁的全国召集人蒙加里索•库布何卡(Mangaliso Kubheka),他曾是南非纽卡斯尔的一名化工厂工人。曾是非国大支持者的库布何卡已经成为该党政策最激烈的批评者,他说:“他们从牢笼里出来后就忘掉了我们——仍在贫困牢笼里忍受煎熬的南非农民。”

库布何卡否认“无土地人民运动”是个激进组织,他说:“我们的目的只是恢复农民的宪法权力,加速土地改革进程。”1999年,南非政府曾经许诺到2002年将把30%的耕地重新分配,但现在真正兑现的耕地还不到2%。“就算我们是激进分子,也是他们给逼出来的。”库布何卡说,“我们不听任何政治解释,我们和政治无关,我们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最基本的生存。”库布何卡警告说,如果非国大政府不兑现土改的承诺,那么2004年大选时“无土地人民运动”提出的口号就将是“没有土地,没有选票”(No land,no vote)。

“南非原住民运动”

“南非原住民运动”也是由26个不同组织构成,大部分是公民权益组织,也包括一些退伍军人协会。该组织反对的目标是私有化、低福利政策和金融歧视。组织者称目前他们拥有15万到20万支持者。

“南非原住民运动”的领袖是40岁的戴尔•麦克金雷,这个津巴布韦出生的前书商还曾经是南非共产党的重要人物,但他2000年因“过于左倾”而被开除出党。

尽管遭到警方和安全机关的严密监视,麦克金雷称“南非原住民运动”并不是个武装的危险团体。“我们到地球峰会来不是要搞破坏,政府也许会这么宣传。”麦克金雷说,我们来这儿是抗议失业、缺水、缺电和无家可归。我们的口号不是来自左派,而是来自生活的方方面面——尤其是对于自由的信念。”

麦克金雷说:“非国大政府想举办一次舞会式的地球峰会,他们自己也明白,富丽堂皇的桑顿会议中心并不代表真实的南非。全世界必须倾听南非人民真实的声音。”

绿色和平组织

如果没有绿色和平组织在场外抗议,任何全球峰会都会黯然失色。这个成立于1971年的全球最大的环保组织在四十多个国家拥有280万支持者,其中的12名已经在这次地球峰会期间被南非警察塞进警车带走,因为他们在开普敦Koeberg核电站外面悬挂反核标语。此次绿色和平组织派出35名正式代表参加地球峰会,他们关注的问题几乎覆盖了会议所有讨论内容。一个值得关注的动向是,绿色和平组织此次改变了以往对发展中国家环境问题一味批评的立场,而是与发展中国家一道,坚持发展权的重要性和发达国家对维护地球环境负有主要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