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报道:十号戒毒室

作者:朱文轶

(文 / 朱文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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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体重不足35公斤的戒毒者已无法正常靠墙站立,因此得到“室长”的特别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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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特别的情况下,饮食似乎没有太多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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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待特殊病人,既要像朋友那样关心,还要有严格管理

如果不是大门上方高悬的警徽和显眼的标语,这座三层楼房看上去只是一幢再普通不过的建筑物。

听起来明晃晃的哨声和警员趿拉着脚步在略显空旷的走廊发出的回响一起在渭河边上罕见的阳光里漂浮。屋子里的人和阳光接触的机会不是很多。他们的听觉因此而变得灵光,因为许多时候,他们要依赖一些类似信号的声音来辨认时间和执行一系列指令,譬如,三餐和每日两次服药。

这是他们的秩序。

陕西西安雁塔区的这个戒毒所里,十号戒毒室的情况有些特殊。与那些住在一楼的自愿戒毒者不同的是,住在十号的人是“强制性戒毒”。因此,二楼上了一道沉重的铁栅栏。这些人完成戒毒后可以离开,但在这里的日子中,他们没有太多自由。铁门上一尺见方的窗口是他们与外界沟通的惟一通道:传递早餐、中餐、那些用来戒毒的美沙酮,同时包括语言。

不过,戒毒所中言语的沟通不是很重要。孤独和毒瘾一样,都是这里的人必须承受与忍耐的。戒毒看上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痛苦,最难熬的是头三天,捱过去,后头的生活往往只要在既定的秩序中,就不会有太多麻烦。但头三天,受戒时任何可怕的自虐行为都可能发生:撕扯头发、撞墙、用烟头炙烧自己的皮肤。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在记者面前撸起袖管,上面密密麻麻的烟头印记远远多过了当初静脉注射时留下的针眼,而她说这里面的许多是因为“被家人抛弃的痛苦所致”,说话时衰老、木然的眼神让人心悸。

绝大多数时间里,十号戒毒室所有人的姿势必须保持笔挺的坐姿和站姿。这既是配合药物戒毒的一部分,也是他们生活的主要内容。坐往往比站更累,因为腰脊不能弯曲。打坐的时候他们按规定要坐成对齐的两排,用意是“相互监督”。

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变化什么,对这里的人来说显得相当遥远。某种意义上,这让他们的思维简单而直接。吃药反而是这儿“强制性”最弱的一件事,每天这些时候,紧张的空气中才开始有少许欢乐的味道,因为护士的笑容看上去比严肃的看管者更容易接近。即使再年轻的护士他们都称“大姐”。护士们端着药盘走了很远,他们会贴着窗口大喊,“谢谢护士大姐”,很重的陕西口音从那些不常使用的嗓门中发出。

二十来号人在一个狭小空间中生活,使用有限的资源。优先权来自于资历,而戒毒时间长短成为他们相互之间论资排辈的标准。能睡到床上的只会有一到两人,比起其他人,他们在这儿呆了更长的时间。

当十号戒毒室的人把身体从毒品中解放出来的时候,他们也同时把自己从囚禁式的强制戒毒中解放出来。不过,许多人离开之后还是沾上了毒品。

海洛因的诱惑与戒毒室的秩序,有时,他们都无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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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不同的睡姿,反映“资历”的“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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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号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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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两年吸毒史的这位青年第一次进戒毒所,刚来两小时毒瘾就发作了